第67章 杂心
许怀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说：
“呃……梅梅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但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善良也勇敢，最主要是记不记得艺术节后台你跟我说过什么？”
梅梅回想起，她第一次看见小蓝鸟一样好看的许念，把他俩的手攥在一起时说：你俩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啊，好好在一起。
梅梅歪了一下头，用眼神递出了一个问号，意思是：是一直在一起那句话嘛？
许怀瞬间就看懂了，点点头，说：
“你放心，如你所愿……“
心之所向即为定，不光是为了梅梅高兴。
两个人的哑谜，给其他人都弄蒙圈了，连许念都没明白，这俩人在对什么话题。
梅梅眼泪未干的脸上又重新浮现了笑容。
她知道这已经不是满足自己小爱好这么简单了，她接受得了跨性别的爱意，就如同二许哥俩第一次在她眼中同框时的画面一样。
她更知道，她的眼光不能代表所有人，也逃不过偏见二字。
但谁又能拒绝与爱意共生的美好喜悦呢。
梅梅只是看着，就已经觉得无比幸福了。
她也想变成能照亮别人的光，用自己绵薄的微光，护好她和他俩的“秘密”。
是最好的回报。
……
许怀建议吃完饭去ktv，但冻梨和梅梅有点晕，就先送了俩女孩回家。
送的路上，钟实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如期而至。
所以寿星也撤了，剩下的三个人也只能各回各家。
这一天对许念来说收获颇丰。
梅梅的事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还有就是许怀，他对许怀终于有了突破口。知道了他内心的惧怕，和精神低靡时的来处。
这样，他就能准确避开雷地，潜移默化做些简单的干预，总不至于，让他的情绪时常像翻山越岭一样。
他懂那种痛和煎熬。
许怀很有可能已经波及到神经，他的手汗，很难说不是因为情绪导致的。
按许怀的意思，目前对手汗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案，所以他想试试，会不会对他有帮助。
……
许怀到家的时候，望了一眼二楼开着灯，心里一酸，他爸许君山又没通知他，悄悄回来了。
假装平静打开门，许君山正跪在地上打扫卫生，额头渗着汗珠。
见儿子进门，踉跄了一下，身体偏胖，有点艰难地起身：“回来啦儿子？这么晚，出去玩了？”
许怀一边换鞋，一边想去扶一下许君山，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来，说：“嗯，钟实过生日。”又继续道。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你回来，我也早点回来了。”许怀有点抱怨。
环视一圈，家里像翻了新一样，整洁光亮。
他平时每天都打扫，但没许君山会打扫。东西不会整理，也只会简单的擦擦规规而已。
但许怀不怎么喜欢太过于整齐，因为好多东西，他虽然是随手一放，但再杂乱无章，也知道东西在哪，换了他习惯的位置，就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一股并不舒适的洁净，涌遍全身。
“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我以为你在艺校上课没空。”
许君山说完，许怀赶紧掏出手机，果然有许君山不久前发的微信，没注意看，被乱七八糟的群聊挤出屏幕。
“奥，没看见，那……能在家呆几天？”
这个问法已经司空见惯，许君山每次出现，他都做好了很快离别的准备。
许怀很想许君山多在家。但他现在想到的却是，就不能常常和许念像之前那样，自在地一起喝酒聊天到半夜。
晦涩地笑了一下，有点奇怪。
许君山整理腰间堆叠的衣服，“啊，应该能在家歇一段时间。”
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卫生间清洗抹布。
许怀有点莫名其妙的预感，许君山有话躲着他。
一闪而过，很快就抛诸脑后。
百无聊赖地在卧室写着根本写不完的卷子。想给他念哥发个微信。
不知为什么，今晚的他满脑子都是许念。
可能是许君山一句在家歇上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从前没有“二心”时，许君山回家是他的盼望。
而现在他心里有了个惦记的人，他更希望能时常陪他的人是许念。
刚点开对话框，看见许念的名字处，显示“正在输入中……”
一会又变成“n”，反反复复。
也没见一条微信发出来。
给许怀急的连发两串大问号，气急败坏地回：
大慈大悲「大哥你是不是手机中毒了……有屁就放啊」
n「……」
n「在干嘛。」
大慈大悲「转笔……你留的什么破题这么难，我一页都没写完。」
n「是有点难。要不要我去帮你解。」
大慈大悲「我爸回来了。」
这话给自己说得心虚，本想撤回，却没有点出来，实际想试探他的意思。
许念过了一阵儿才回，像是思考良久。
n「那算了。」
算了？
啥意思？
社恐了还是觉得许君山碍眼？
反正我觉得许君山现在有点碍眼……
大慈大悲「是不是我爸在家，你放不开。」
n「我有什么需要放开的么？讲个题而已。」
大慈大悲「那你来啊，不敢见家长啊，又不是没见过许君山。」
n「算了，不方便。」
大慈大悲「大写的怂。」
有些时候，其实等的只是个回应而已。
两个嘴硬的人，一个不回应，另一个便说不出口。
许怀转着笔，发现自己有点想许念。
手机里的互传文字不解渴。
他想见他，时时见。
……
大慈大悲「我想你了。」
发出去又迅速撤回，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躲什么，明明就是很想，一秒钟都不想离开。
或许是最近喝酒，都有许念在身边，这样的夜里，也常常有他陪伴。
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他已经许久没有过需要谁的感受了。
酒精总能让他上头，即便喝的并不多，也难掩心中虚妄的念想。
n「撤回了什么？」
大慈大悲「没看见拉到，好话不说二遍。」
n「有毛病……」
……
卷子实在写不进去，索性扔下笔，去看看许君山在干嘛。
自从他回国工作后，前后更抓不着人影。
他知道他爸生意做得不小，但具体做什么，也从没问过。
许君山和他常年不离身的电脑，在饭厅的桌子上。
铺了满桌子黄黄粉白色的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许君山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大篇幅表格，眉头微皱，拖拽着鼠标。
见许怀踢踏着拖鞋，嘴里叼着一瓶ad钙奶，马上换了笑盈盈的表情：
“学习累了吧儿砸？饿不饿？爸给你整点东西吃？”
许怀假装不在意，从许君山身边走过，用余光瞟了一眼他爹的电脑，那字码密集的，比他们考试的卷子，没强到哪去。
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
“不饿，酒喝有点多，喝点水压压。”
许君山：“小孩以后别喝那么多，还怕长大后没得喝么，你看爸，活生生喝出啤酒肚，可不好看哈。”
许怀看着他爸拍拍自己的肚子，苦笑一下。
指着电脑屏幕说：
“你这个……我能帮上啥忙么？”
许君山顺手扣下了电脑屏幕，摇摇手说：“没事儿，爸就看看账，你也不懂……呃……要不我给你冲杯蜂蜜水喝吧，解酒。”
许怀立刻拉下脸子翻白眼说：“你是真忘了还是逗我呢？我蜂蜜过敏你不知道？”
“哈哈……你看爸这记性，给忘了，那我给你烧点热乎水喝，别喝那冰老凉的饮料了……”惭愧的笑意在他爸脸上挤出岁月的褶皱，起身要去厨房烧水。
被许怀拦下：“不用，甭管，忙你的吧。”
便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可能是他记忆里，见许君山的次数不多，印象里的许君山还是那个高大挺拔的父亲，但不知道为啥，这次回国长住，总觉得他老了许多，肚子变大了，脸也有些臃肿，脊背略弯，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确实不清楚许君山一天到晚都在忙些啥，也不便过问。
没过一会儿，许怀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没锁……”许怀压低声音说。
许君山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只露出一张脸：
“儿，呃……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联系你……”
许怀被问愣了：“联系我？干啥？没有……”
他爸点点头：“啊好，没有就好，陌生的电话尽量别接，现在骗子可多……”
不太明白许君山抽什么风，问的什么意思。
许怀一头雾水，目送他爸的圆脸离开门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