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向阳
钟实的生日蛋糕在他们要转场去东北菜馆之前，先送到了酒吧。
许怀为了感谢老板提供的场地，还特意多订了一个，送给了老板。
“哥，今儿多谢了哈，我们玩的挺开心，我哥们生日，多给您留个蛋糕，当一起庆祝，我们就先转战了……”
老板乐开了花，一边寒暄着不好意思，一边说多大点事儿，以后想演出随时来，给你报头场。
临出门时几个小孩也都很有礼貌，热情地和老板打了招呼，祝他生意兴隆。
“你们这老板人还挺好，以后看你演出是不是刷脸就行，不用买票了。”土豆子贱兮兮地问。
许怀回答：“想的美……”
钟老实订的东北菜馆，离酒吧不远，便溜溜达达一路欢笑的腿着过去了。
钟实把他怀哥必须要吃的锅包肉和鱼香肉丝俩甜菜，先点好，剩下的交给在座的各位，每人都点自己爱吃的。
其他人知道是钟实请客，万年不拔毛的铁公鸡，好不容易过生日请一回，那可要专挑硬菜点。
轮到许念的时候，他不会点菜，许怀便直接越过他，接过了菜单。
翻了翻，一脸认真地问服务员：“你们这儿……有没有薄荷牛肉。”
给服务员问愣了：“啥牛肉？我们这有炖牛肉，小炒牛肉，薄荷牛肉没听说过……”
许念捂着脸闷声笑个不停，怀狗接着说：“就是牙膏味的薄荷，不行你挤点牙膏炒炒……我们这儿有个南蛮子，就爱吃这怪呲呲的口味……”
在座的都笑喷了。
钟老实人仰马翻地说：“哈哈哈哈怀哥你他妈认真的嘛！”
许念也实在忍不住，大笑着跟懵逼的服务员说：“哈哈哈，别听他的，随便小炒牛肉就行，别炒太老，我们这儿有位祖宗挑食，吃得精细……”
哥俩互呛着，冻梨感叹，“念哥现在天天跟咱们混的，开朗多了。”
有人能看出来不一样，于是梅梅说：“准确说，是跟怀哥混，天天都笑呵呵的。”
众人异口同声觉得：此屁有理。
东北菜馆的菜码真是一家比一家大，他之前跟许怀去过的百年面馆，那个菜码大的，就够让人费解的了，结果这家的菜码更大。
他们点了八个菜，硬是给桌子摆得，码放不下。
不得不叠放两盘。
许念夹过几片锅包肉，又单独给许怀盛了一小碗鱼香肉丝，仔仔细细地挑捡着胡萝卜。
梅梅时不时就盯着哥俩看，在他念哥把挑好的菜递给许怀的时候，梅梅激动得干了一杯啤的，在那儿拄着头姨母笑。
钟实说：“过完五一可就期中考试了，你们都复习咋样了……”
冻梨最喜欢怼他，说：“我们都没啥问题，你行么？”
钟实：“我？我可老行了，这学期我可是稳步上升，势如破竹。”
众人：“啧啧啧……”
土豆：“期中考试还不是最可怕的，你们听说了么，考完期中直接小高考，无缝衔接……”
听说过小高考，要考的东西之多，远非人类的想象，文科生也要考理化生，理科生同样要考政史地。
据说是根据评级，高考可以提档。
许念也是知道小高考的，但他之前的南方学校，不提档，直接加分，加的不多，但高考这个修罗场，一分就能踹出千八百人。
有利有弊吧，对于学生来说，只要是考试，就没有不头疼的。
许念问他的怀狗：“你理化生可以么？”
怀狗惨笑一声：“您觉得呢？我要能理化生，还用艺考？”
许念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说：“那有空来我家吧，我给你补，我全科目还行。”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见，透着酸味的钟实又来劲了：
“你们瞅瞅这俩狗，你俩玩去吧，啧啧……”
许念是吃这一套的，弱弱地低着头说：“我把理科重点整理好，给你们一份……”
钟老实马上变了狗脸：“好好好就等爷爷您这句话呢哈哈哈哈……”
推杯换盏间，几人开着玩笑聊着八卦，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是快是慢。
明明许念才转学来不久，性格和上一次聚餐的拘谨比起来，可是天差地别。
轮到许念的敬酒讲两句的时候，也不用躲在许怀的身后唯唯诺诺。
也能大大方方地说出心里想说的话，也能真诚怀笑地和大家捧杯，欢庆。
每个人都因为今天的相聚，趁着酒劲儿说些肺腑之言。
梅梅提酒杯，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梅梅的变化最大，再也不是那个把头和手塞到衣服里，宁可谁都别发现她的那个小动物了。
今天还稍微花了点淡妆，扎起了明媚的高马尾，穿着也不再是一水的宽大暗色，而是开始尝试些，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有的明亮色。
这样的她坐在冻梨身边，两个自信的女孩成影成对，才相得益彰。
梅梅还是略显腼腆，也可能是酒劲儿有点晕，她眼神显得涣散，说：
“这第一杯酒呢，要谢谢大家，能喜欢我，接纳我，把我当成朋友。”
说完直接仰头干了，钟实和土豆在一旁起哄，冻梨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悄悄说，你别傻逼啊，别跟他们老爷们拼酒。
梅梅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的冻梨，摇摇头安慰道：没事没事，听我把话说完。
“第二杯酒呢，要谢谢在座的每一位，对我的帮助和拉趁，尤其是念哥，谢谢你写的那篇作文，我心里都清楚你们当时在做什么，我确实被困住了，但你们教会我的不只是摆脱困境，多亏了你们。”
说完丝毫没有犹豫，又干了。
冻梨看架势不太对，赶忙拦着：行行行，心意到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能这么喝知道吗？
钟老实这个不开窍的，还在那儿起哄：“又没外人，敞开了来啊梅梅！喝多了哥护送你！”
冻梨反手给了钟老实一杵子，打老实了。
就听梅梅继续倒满了酒杯，没有要停的意思，说：
“这第三杯呢，我必须把自己最近，这么不体面的状态，回应给各位，算是一个交代。”
第三杯的梅梅突然眼含热泪，众人见状也不再开着玩笑，冻梨瞪着钟实和土豆，用口型说：别闹了傻逼，听！
扶了扶情绪，倾听和陪伴才是最好的良药。
“不瞒各位，钟实读作文那天，我是准备好了的……”
许念听到这话，心头一紧，捏了一下桌角，说：“准备什么……你可不能隐瞒。”
梅梅笑了一下，将眼角的泪挤落，继续说：“不隐瞒，已经过去了……”
“那天装了一书包我妈的降压药，我想着，吃一盒死不了，那我就吃两盒，两盒还不行，就吃三盒、四盒。吃光了还不行，我就只能去天台了。”
越说情绪越激动，哭得越厉害。
冻梨默默地捂起了口鼻，不可置信地盯着梅梅。
“对不起大家，我自私地不想把家里变成凶宅，那里毕竟还住着我妈，虽然她离婚后，整天打我骂我，用最刻薄的语言辱没我。但她毕竟生了我，这也是我当时能给她的最后的体面了。”
“但是从那天后，我发现我错了，我一直自卑，觉得自己性格不好，也不漂亮，学习也不拔尖，什么事都逊色三分，没人会在乎我这个透明人。可是就在那天，是你们，是念哥的小作文，让我感觉到了还有人关注我，关心我的情绪。让我重新有了点希望，不舍得去死了。”
“而从那之后的每一天，你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冻梨的陪伴，和念哥怀哥的信任，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有点用的人……”
冻梨死死抓着梅梅的衣角，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哭了起来。
等梅梅干了这第三杯，落座后，大家都沉默了。
只有许念一个人，开心得也差点流出泪来，不是因为梅梅的话有多扎心感人。
而是他，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一件没有因为犹豫不决而追悔莫及的事。
他救下了一个人，活生生在自己身边的人，如今能活蹦乱跳，有喜有悲的朋友。
这就是自愈的成果吧，从拯救自己，到拯救他人。
看似简单的举动，改变了好多人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