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难哄
许怀喝完了6听啤酒,感觉全身发热,头也晕,却醉不了,丝毫没有困意。
他嗤笑自己,今天这事儿对他来说太大了,太难通关了,连酒精都压不倒。
但酒精抵消了他大部分的极端情绪,变得平静许多。
晚饭没吃,怄着气不想动许念买的吃的,空腹灌了6听啤酒,胃里正翻江倒海隐隐作痛。
他去卫生间吐了一次,才感觉好些。
此时响起轻柔的敲门声,借着酒劲儿,朝门的方向破口大骂:
“谁啊,尼玛大半夜要死啊!”
那敲门声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依旧轻柔缓缓,许怀漱漱口,又喊:
“来了!别他妈敲了烦死了,敲棺材板呢敲敲敲!”
他开门,看见许念一张惨白的脸,正站在门口盯着他,吓得许怀心脏好像被电击过,骤停了一下。
下意识地手发力,想把门拽上。
他以为自己喝多了,眼花了,看谁都他妈是许念。
谁知比脸更惨白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抵在两门之间,与许怀使着反劲儿。
门被更大的力气重新掰开,赫然又出现许念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许怀就像见了鬼一样,吓得双腿僵直:“许、许念?半夜不睡觉跑来抽……邪风啊。”
许念皱皱眉,闻见他身上散发的酒气:“你喝酒了?”
“干啥,管闲事。”
他将另一只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高高拎起,直接一个寸劲儿,把塑料袋和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塞到许怀的怀里,顺便把他往后推了两步,自己钻进门,背着手把门关上,扣上暗锁。说:
“不敢管,我饿了。”
“我操,我家是你食堂啊,你饿了就来饿了就来。”
许念从他手里翻找着塑料袋里的东西,掏出两个装着饭食的盒子,转身进了厨房,塞进微波炉,开始加热。
轻车熟路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照顾着自己的人。
许怀把那兜子东西放到餐桌,不能一直捧着,于是也在里面翻找起来,想看看他又买了什么,自己确实饿的发慌。
尤其是吐过之后,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连酒劲儿都有些退了。
翻出几个熟悉的罐子,举起朝许念喊:“大哥,你是有备而来的吗?买这么多酒干啥?”
许念没说话,在厨房杵着等铃响。
两分钟过后,他端着两份热好的饭食,放到餐桌上,把许怀也按在椅子上,指着两份饭食说:“你吃咖喱乌冬面,关东煮我吃,你上次说咸。”
俩人好像是各过各的,各说各的,谁也不理谁,又拉扯牵挂着对方。
许念把自己碗里的煮鸡蛋挑到许怀的面碗里,说:“把鸡蛋吃了,不爱吃胡萝卜给我。”
许怀正扒拉着自己碗里的胡萝卜丁,诧异地说:“你咋知道我不吃胡萝卜?”
“你平时吃食堂,把胡萝卜挑一堆,谁不知道。”说着开始挑拣许怀碗里的胡萝卜,一颗一颗塞进自己嘴里。
“咦~还有人爱吃这玩意,可都给你,以后都给你啊,别浪费。”
面对许念的强势投喂,许怀渐渐熄了火,再也不是许念进门前,骂骂咧咧口吐芬芳的小混蛋。又变成了只在他念哥面前才有的,小怀狗的模样。
“你妈睡了?才跑出来的?”
许念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所以这回也是来看看我死没死?给我收尸?”
“闭嘴好好吃你的饭。”
……
吃饱的许怀明显像捡回一条命,血条加满,整个人更精神更不困了。
许念收拾好餐桌,把他买的那一兜子东西,拎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倒在地毯上,自己盘着腿,在那儿摆弄着。
许怀看见满地的零食和啤酒,瞪着眼睛讲:
“大哥,你要喝死啊!整这么多!”
许念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让他跟自己并排坐下。
“明天周六。”
“周几也不能这么喝啊,我都喝一悠了,可喝不动了。”
“嗯,我自己喝,你看着。”
说着许念开了一听,“呲”从罐口冒出白白的酒沫,越溢越多,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许念盯着那酒沫漫过自己的手指,眼看要滴落在身上,许怀双手糊了上去,包裹着啤酒罐,和许念的右手,小嘴一嘬,把溢出来的酒沫,全吸进嘴里。
顺便接过这听啤酒,说:“别浪费了,我喝。”
许念擦着手,在灯光的暗影里,抿嘴笑着。
他找了个欧美老电影,把声音也调小了些。
边喝边看得起劲儿。
许怀当然看不进去,折磨他一宿的狐媚子此刻正坐在他身边,那手抖得,没泼他念哥一身就不错了。
“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许念。”许怀假装抿了一口酒,用余光瞟着许念。
“什么。”
“你今晚也是来给我收尸的?”
“不是。”
“那是什么?”明显这句话激起了他的好奇。
他总想试探许念,也想从许念那里听来些什么。
“来吃宵夜。”
“大哥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一句话说长一点,我很累哎……”
许怀的急性子真是听不了许念这样回答他的话,一句一个屁,可给大小姐急得直上房。
许念盯着电视的眼睛,立刻转向他,若有所思地停顿几秒,放下手里的酒,又把许怀手里的酒拿走,一起放在了旁边。
他正了正身子,正面对着许怀:
“我也不是只为了吃这顿宵夜,钟实说你要吃点好的才能翻篇,太晚了买不到锅包肉,只能便利店里随便买点。许怀,如果今天是我让你不高兴了,我道歉,但你别这么怄着自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早说过,你可以信任我。”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听许念一口气说这么多,自己居然慌了起来,啊啊这这一通,一句囫囵整话都说不出来。
许念也被自己的话多惊着了,心想,酒可是真好东西啊,壮胆了属于。
许怀从慌乱中整理好思绪,低着头说:
“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我拗不过自己了,较着较着劲,就把自己气个半死。”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许怀伏低身子,歪着脖子去找许怀的脸。
他算是有点摸清许怀的脾气了,一定要咬住话题不撒口,破了他的功,这小子才能放下警惕,卸了结界,才能从他身上,找到更多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继续追问道:
“是因为事先没告诉你我要去市艺术节?还是你觉得,我不配你给我伴鼓?或许是我没跟你坦白,我会跳舞这件事,你拗什么?”
“都不是。”
许念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许怀,抱歉,我确实不擅长交朋友,不知道你在意什么,我为自己的不明说道歉,你之前问过几次,自习课都去干嘛了,我现在回答你,我去艺体楼练舞,如果你需要这样的直言相告,我会改。”
“都说了不是因为这个!你自习课去艺体楼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
许怀当即感觉自己说漏嘴了什么:
“呃……刚知道也是。”
又立刻夺回话语权:
“所以许念你他妈可真行啊,你需要鼓手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还让老师来找我?你不知道我早就拒绝老李,不去市艺术节的吗?万一我今晚没去艺体楼呢?你他妈敢有备选?”
“可你今天还是来了。”
“我那是因为…………算了,也不因为什么,我脑抽腿轴行了吧。您老行行好,以后有话直说,帮你打个鼓而已,我肯定会帮你的啊。你个呆头又在拗什么呢。”
“以后不会了。”
许念看着许怀,别别扭扭又急得气不顺的模样,伸手要去摸摸小狗头,却被许怀一把拦下。
“我不是你的小猫小狗。”
打掉他拦住的手,还是摸了上去:“你是。”
许怀心想,行,你胆大包天,我就当你喝多了,以后再跟你算这笔账。
“这是被哄好了么。”
“勉强算是吧。”许怀假装不在意地喝了一口。
俩人借着酒劲儿,冁然而笑。
“也不是很难哄。”
……
春天的夜风,吹走了寒冷的冬季,却吹不散少年人的心事。
不知不觉俩人都喝得上头,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歪在地上,昏昏欲睡。
许怀梦呓一般低喃道:“许念你要是个女生就好了。”
而许念,被酒精混沌麻痹的大脑,早已无法思考,只能不知所云的回应:“这我可帮不了你。”
两人南辕北辙的话,也被遗忘在这迷幻的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