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泄密
次日大课间，冻梨抱着一摞卷子走进班级：
“许怀，老李叫你！”
此时他怀哥正跟许念钟实扯闲蛋，听见老李两个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极其不耐烦地说：“哎呦她可真是我亲祖宗，又干啥啊！”
冻梨：“我听那意思好像是市艺术节的事，赶紧去吧。”
许怀一听市艺术节，不是已经拒了吗？还找他干啥，真是没屁搁楞嗓子这一天天可烦死了：“不去！”
便转身接着磨叽许念。“念哥，你还没教我武术呢你啥时候教我武术我身体里的武术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小宇宙……”
话没说完，冻梨走到许怀桌前，用手指比了个下跪，“大哥，你快去吧，你不去老李要杀的人可就是我了。”
……
许怀来到办公室，首先看到的不是老李，而是年轻漂亮的舞蹈老师。
见过几次，总觉得舞蹈老师年轻得跟女学生不相上下，对于这样的老师，许怀总是没什么脾气的，当然他对哪个老师也不太敢发脾气。
老李做了个引荐的手势，对舞蹈老师说：“许怀，市艺校的高材生，学打击乐的，问吧。”
显然舞蹈老师又找到老李，她知道他们平行班里出文艺人才，能考进清北和尖刀班的学生，基本不会是学艺术的，即便有业余技能，这两个尖子班也绝不在各种活动的选拔范围内。
老李绕到舞蹈老师身后，说：“小吴老师，我可把我班的镇班之宝都掏给你了，这位大哥，我可是请了两年去市艺术节争光，都没请动。”
许怀一听这话，哼笑一声，那股叛逆劲儿直冲脑仁：你俩说吧，我看你俩咋表演，老子死都不去！
“同学，我是校舞蹈队的老师，咱俩以前见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了。”
哼，少套近乎。
“我这里有一支独舞，需要一个会中国鼓的学生来同台，你看，来帮帮老师的忙，可以吗。”
小吴老师温声细语，和她身旁的老李形成了一仙一魔的强烈对比。
许怀：“不会，不去。”
小吴老师又拿出至死不休的精神：“李老师把你夸得呦，高材生练起来肯定比其他学生快，主要是时间真的不多了，挺简单的，也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我保证。”
“能旷课么。”许怀脱口而出。
老李立刻翻脸指着他：“许怀你要点脸啊！”
“那我不去。”他梗着脖子，主要是为了气气老李，这么难得的机会。
“跳这支独舞的你也认识，也是你班的同学，你俩还有个伴。”小吴老师说。
许怀一听，他班的？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头，他班哪有会跳舞的？还能跳独舞？虽然他不懂舞蹈，但听着蛮厉害的样子。
“我班的？谁啊？”
小吴就等他这一问，问了就有戏。
旁边的老李刚要说出名字，被小吴老师拽了一下：
“今晚自习课，艺体楼206，去了你就知道了。”
小孩的心思，被舞蹈老师拿捏得死死的。
“我晚上要去艺校夜练，你给我开个假条，我艺校老师才能早放我回来。”
这不就成了嘛？小吴冲老李使了个成功上套的眼色。
老李白了许怀一眼：“开！开！”说着在假条本上狠歹歹地书写，接着潇洒一撕，递给许怀：“这回行了吧！滚回去上课！”
许怀又梗了一下脖子，转身回班了。小吴老师喊了句：“206哦，同学，我们等你～”
……
许怀是个能分清主次地人，对他来说，夜练可比去市艺术节，打那个呆逼似的中国鼓重要的多。
毕竟没打算去市艺术节，但听舞蹈老师说，独舞的是他班同学，他那股好奇害死猫的劲儿就压不住了。
就去看看而已，答不答应还不是老子说了算，许怀想着。
他在艺校就上了40分钟正课，交了三中开的假条，就打车回学校了，此时天刚刚擦黑。
他很少这个时间回学校，多少有点不自在。
艺体楼，在他那里一直都是个闷钟，只要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就会随之响一下，每每望向心心念念的窗，也会响一声。
如果幸运，万一这个时间，他期望的那扇窗亮着灯呢？是不是就有理由去观望一眼，至少看清脸，他心里那个人，便不再只是手机里模糊的剪影。
想着想着，竟紧张起来。
他下了车，天已然全黑。
穿过操场走到艺体楼楼下的时候，不太敢看二楼的窗户，是否亮着灯，他怕失望，又异常期待着。
最后在快要绕到楼后时，还是抬眼看了，居然真的亮着灯，整个二楼，只有他期待的那片区域亮着灯。
心紧张地提到嗓子眼，阻碍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只要顺利进入艺体楼，困扰他这些日子的那个身影，就能真相大白。
人往往只对不确定的事情从满期待，一旦等到答案，就是另一回事。
许怀很清楚自己的秉性，或许看到这人的脸，自己就不会再惦记，手机里的视频，也就不再重要了。
他没对任何人感兴趣过，对他心里这个秘密，只是好奇，只是想等个答案而已。
他想着幸好自己没谈过恋爱，谈了一定是渣男，得到就不想要了。
艺体楼的保安拦住许怀，他陈述了要来找舞蹈队的小吴老师，保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登记表，小吴老师确实早早就跟保安打过招呼，便没多说，指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说：“206，从这边上去，二楼按门牌号找就行。”
许怀一听是二楼，汗毛都竖起了。
他第一次来艺体楼。
二楼，206，2字开头当然在二楼，他白天怎么没反应过来。
如此说来，那二楼唯一亮着的灯，不就是小吴老师他们排练的教室？
许怀瞬间就泄了气，本以为能解惑，现在也甭解了，他妈的老师把那间教室占了，他惦记的那人，怎么可能还在。
难道每天晚上206跳舞的是小吴老师？身高也对不上啊，而且小吴老师明显更瘦些，身材体量都不符合。
他一路慢悠悠地走，一路想着，推翻再重立，越想越烦躁，他妈的早知道不来了，亏刚才楼下看见那窗亮着灯，还激动得跟狗似的。
这会儿他原路返回的心都有了。
又想想小吴说独舞的是他班同学，觉得，解不成自己的惑，看看是他班哪位隐藏大神也好。能在他许怀眼皮子底下隐藏一年多，也是本事。
于是他按门牌号找到那间教室，没着急敲门，而是在门口，透过门玻璃先观望一番，大不了知道是谁转身再走也不迟，反正他也没打算接这个活。
……
这一看，许怀再也走不了了。
只见那门里，穿着他熟悉的宽松素衣，飘逸又不失垂坠感。额头上的止汗发带，那舞动的四肢，柔美又有刚劲，挥洒自如，如梦如幻。
从门里隐约透出的音乐声，正极为配合地围绕着舞者，仿佛他五感所感受到的一切，都为那人而生。
是他手机相册里，反复观看过无数次，曾远在天边的身影，此刻近在眼前。
直到那人的一个动作，将手中团扇从掩面一点点褪下时。
许怀脑子嗡然乍响，嗓子里好像塞了一团棉花，憋得他脸颊发烫，心跳也不自觉地疯狂奔跑起来。
许……念？
怎么会是许念？？
他想过可千万别是个男的，这柔美身段，要是个老爷们儿，简直幻灭。
可许念就不一样了，他生来一张迷惑众生的狐狸精脸，与此刻情景，浑然天成，毫不违和。
为什么是许念？这个人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什么总给他出其不意。
上次食堂一人单挑仨傻小子，今天又来这么一出！
而且他居然就是！
是那个从不与人分享的……秘密。
如果是许念，那他……原来一直心心念念的，竟是个男人？
如果是许念，他曾经误以为自己心动的人，也是个男人？
如果是许念……
他脑中冲刷着无数个和许念四目相对的瞬间。
在他家里，他对许念说：你可真好看。
夜里，他对睡在他身边的许念说：念哥，你心动过么。
他不自觉地收纳许念用过的牙刷。
心安理得地吃着许念专门为他准备的早饭。
看着没睡醒的许念在床上拉伸双腿。
还有那天早晨，明明被吓退的躁动，又因为许念的狐笑，而再次躁起。
他都以为，这些看似平常的瞬间，只是朋友同学之间再正常不过的相处。
而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全然颠覆。
不对，他怎么能是许念呢？印象里明明该是个女生。
如果换成别的男生，许怀当场就骂街了。
但是许念，即便他此时接受不了，可他就在那里，恰如其分。
许怀有点喘不上气，脑袋里思索着他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冲击着从未经历过的情绪。
不自觉地，单手扶在门上，发出闷响。
他弓着腰，试图用深呼吸缓解精神和狂暴中的心跳，贪婪的呼吸，最后发展成喘着粗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