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祁懿美微微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讪笑了下,道:“没没,我没想去, 我就是觉得殿下这般绝代风华,总是我一个人欣赏可惜了,应该也让宫外的人瞧瞧。再者说,贵妃娘娘请来的人,定然家世容姿都差不了, 殿下就不想去赏赏美人吗?”
燕辞云微蹙了眉,目光愈渐深沉,复又将面前的书执在了手中, 略显冷淡的道:“我为什么要给别人欣赏?又为什么要赏别人?”
这话问的, 好像没毛病, 又说不出哪里透着奇怪。
欣赏美不是人类的本能吗?别说是男人喜欢看美女,就是女人,也是喜欢看漂亮的人的。
燕辞云这年纪正是刚刚进入青春期,不是应该充满了对异性的好奇,甚至有些躁动吗?怎么这孩子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祁懿美眉头都快打了个结, 被燕辞云这一句话堵的不知该接些什么好了。
燕辞云执了书在面前,却是不知何故有些心浮气燥, 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最后索性放了下去,复又抬头看她, 沉声道:“所以你想去赏美人。”
燕辞云的语气低沉, 内里隐隐透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祁懿美感觉自己好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了个现形似的, 承认也不是, 不承认也不是。
虽然她也没明白,为何自己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想看美人明明没什么错,却在他紧盯着的目光下莫名的有一种心虚。
“阿美,我不够好看吗?”
祁懿美摇头,道:“当然不是,云妹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她们哪比得上你。”
“那你为何还要去?”
这……她可以欣赏了美人,再回来欣赏他,两不耽误嘛。
不过想虽是这般想,祁懿美打量了燕辞云投来的摄人目光,在这重重压力之下,十分明智的改道:“我没说要去啊……我是说你去比较好。”
“我不想去。”
燕辞云这个人从来都是个固执的,行吧,不去就不去,祁懿美心知劝服他无望,只好叹了声,道:“行,那就不去了。”
燕辞云这才笑了下,上下打量了祁懿美,但见她面上悻悻的,不甚高兴的样子,开口道:“阿美,我也想吃椰子块了。”
祁懿美这会儿也没心情吃了,便抬手端了那一小碟行到书桌边上,刚要往桌上放,桌内坐着的少年却抬头凝视着她,道:“我手上沾了墨。”
说着,他对着她微微扬起了线条优美的脖颈,粉嫩的唇朝着她凑了近,一双含情目噙着期待,看上去好似等待投喂的小鹿一般,令人想上去摸摸他的头。
祁懿美瞄了眼他的手,细白如玉,指节分明,上面倒确实有几道墨迹。
“刚才读兵法,做了点笔记,不小心蹭上的。”
喂倒是也没什么,从前他身子不好,难受的时候总是喜欢和她撒娇,喂他这样的事她也做过多次了。
那感觉就和投喂自己豢养的小动物一般,一个吃的高兴,一个喂的开心。
不过这次还是有些不一样。
目光瞟了下那碟中的乳白色小方块,祁懿美不由有些为难。
从前喂,拿着勺子筷子,拿着茶杯汤碗,便是冰糖葫芦也有小棍一类的可以执着,都是极方便的,而眼前的点心一块块的小小的一方乳白色,这可不太好操作。
祁懿美目光在一堆小白块中寻找着,最后找了一块相对来说比较长的,用指尖捏住了其中一端执在手中。
虽说是相对比较长的,可到底还是很小的一块,祁懿美有些为难,正犹豫着要不要往少年那一双红唇送去,面前贵气的小皇子下巴一抬,凑过来一口便将她手上的小白块叼了走。
指尖一阵温温软软的触感,那是属于少年的温度。
祁懿美石化在了当场,她、她这是被动的摸了他的嘴唇!?
微移了目光暗里瞧了边上的燕辞云,对方一双眼亮晶晶的,正一眨不眨的专注的凝视着她,优美的红唇微动,缓缓咀嚼了那一小块椰子块。
祁懿美气恼的取了帕子擦着手指,瞪着他道:“你属狼狗的吗?哼,下回可别指望我再喂你了。”
燕辞云将口中的椰子块咽了下去,不以为意的道:“不就不小心碰了一下嘛,小气。”
带着椰香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语散在祁懿美的周身,祁懿美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反正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
到了赏花宴这一日,祁懿美本想着趁着人多溜到曦云宫去瞧瞧,她穿过来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京中的贵女们。
定是古香古色,娉婷袅袅的美人。
不料燕辞云这一日先是让她陪着他读书,后又拽着她一同弹琴,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祁懿美本以为没指望了,不料午后燕辞云犯起了困,她陪着他在小榻上躺了会儿,他便沉沉的睡着了。
和梅子逸交待了好,她便悄悄的行出了见云殿。
光明正大的进曦云宫是不大好的,毕竟贵妃请的是燕辞云,如今燕辞云没来,她自己也不好凑上去。
若要不被人发觉,那便只好爬墙了,不过这毕竟有风险,被人瞧见了,丢人可丢大发了,贵妃也定要责怪她几句的。
还是得寻个合适的理由,进去看一眼,就马上出来。
祁懿美边走边思索着,一抬头,便见远处一袭褐色衣衫的少年朝着自己行过来,正是她的大堂兄祁懿康。
十六岁的祁懿□□得五官端正,脚步匆匆,似有事在身。
几步迎了上去,祁懿美好奇道:“懿康,三皇子不是在曦云宫吗?你作为他的护卫,不在他身边怎么回来了?”
祁懿康脚步不停,与堂弟二人并排行着,道:“赏花宴上贵妃娘娘说起三殿下珍藏的画卷,内里有许多兰花名作,让我回去取过来给众人观赏。”
祁懿美点点头,忽然计上心来,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挨近了祁懿康道:“大堂哥,小弟有一事想和你打个商量。”
祁懿康一张脸上浮起几分疑色,略带了防备的打量了她,道:“你每回这般恭恭敬敬的唤我堂哥,都准没好事,你先说什么事,我再看要不要帮。”
祁懿康性子沉稳正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和祁懿美这几年相处着,在言语总是要吃亏些。
祁懿美嘻嘻的笑着,挤眉弄眼的道:“不是什么难事,我这不是看大堂哥你要去取画,怕你一人拿不下,不如我去同你一道去取吧。”
祁懿康本想说好,可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想了想,道:“我拿不下自然有宫人。”
“那哪成啊,三殿下的画,定是世间极品,宫人们粗手笨脚的,给弄坏了可不成。”
祁懿康自眼角瞥了她一眼,嫌弃的道:“我觉得你也挺粗手笨脚的。”
祁懿美撇了撇嘴,倒是也没反驳。
要说四体协调和力量耐力上,她在几个孩子里确实是比较差的那一个。
“哎呦,我这不是无聊嘛,就让我和你一块去吧。”
祁懿康不置可否,被祁懿美跟着一路磨着到了招阳殿外,才渐渐想明白了。
“你死皮赖脸非要和我一道去,无非是想进曦云宫……”说着,他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是想看贵女们?”
说着,他微蹙了眉,一本正经的道:“懿美,那些可是贵妃安排着给三皇子相看的人,你也敢觊觎?”
祁懿美一阵无语,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才几岁啊就觊觎人家姑娘?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十岁就进宫了,之后便没怎么出去过,好奇贵女们的模样也属正常啊。再说了,人家贵女的眼睛也不瞎,威武俊朗的三皇子往那一站,谁会注意我这个又小又瘦还娘气的小屁孩啊。”
这倒是实情,祁懿美年方十四,又因着中过蛇毒有碍生长,如今看上去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小小一只,说话也像女孩子般。
而十八岁的三皇子燕辞阳已经是一个颇有男儿气概的英俊郎君了。
祁懿康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那也不成,六皇子怕会不高兴的。”
祁懿美翻了个白眼,道:“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祁懿康一边往门庭里迈着,一边思索着祁懿美的问题。
“……嗯……我也不大说的上来,就是直觉你不在,他会不高兴的。”
祁懿美跟着他迈进招阳殿,一把拽住他的袖子阻了他的脚步,道:“我说大堂哥,你这可不厚道了,我好歹叫你一声哥,你就用这么蹩脚的理由糊弄我。”
祁懿康向来稳重,因着不想被人瞧见两人拉扯的模样,到底被她拽到了招阳殿中的一处假山旁,不得不好好的与她对视着。
“懿美,六殿下平日那么在乎你,我是真的觉得他会不高兴的,不是糊弄你。”
“嘁,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你是他肚子里的虫子吗?六殿下现下睡下了,我若是在他身边晃来晃去那才是给他添乱。再说了,我是他的伴读又不是他的奴隶,谁说了必须得和他形影不离的,你现在是三殿下的护卫了,也没见你和他时时刻刻待在一处啊。”
祁懿康无言反驳,顿了下,道:“懿美,贵妃娘娘那边等着我取画呢,晚了怕来不及了。”
祁懿美点头,十分赞同的模样,道:“所以你现在就带我一起去取画,然后我们一同送过去,我就顺便看一眼,就马上撤。”
说着,她朝着他眨了眨眼,一副只待他点头的乖巧模样。
祁懿康打量着她这不肯放人的态势,想着过往宫中这些年这个堂弟虽是个性独特,却是的确不曾惹过什么乱子,做事也有深浅,她既说了送画时看一眼便走,应也不会生出别的事端来。
犹豫再三,祁懿康十分勉强的道:“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送完画回去的路上看一眼,便立即离开。”
祁懿美嘻嘻的笑了下,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道:“还是大堂哥够意思,放心,我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无奈的摇了摇头,祁懿康道:“那便快走吧。”
两兄弟去取了画卷出来,祁懿美手中抱了四卷跟着祁懿康一路来到了曦云宫,祁懿康进了内里去回禀了贵妃与三皇子,祁懿美站在宫门边上并未上前,抱着画卷交给了宫人,准备瞄一眼便离开。
宫人接过了画卷,抬头见是祁懿美,立即道:“原来是祁小公子来了,可要小人去知会娘娘一声?”
祁懿美摆摆手,轻道:“我就是帮懿康抱画过来,这便走了。”
宫人道“是”,便转身抱着画卷去追祁懿康的步子去了。
曦云宫依旧是缕缕幽香沁人心脾,内里奇花异草的,祁懿美站在宫门口朝着内里望了下,只隐隐见着花园里有几抹姹紫嫣红的影子,看不大清模样。
来都来了,没能看见模样实是有些可惜。
回身四处打量了,这会儿守在门边的宫人帮着抱了画卷进去,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祁懿美瞧着花园边上有几颗翠绿的竹子,郁郁葱葱的很是茂盛,想来她若是站到竹林外间,内里的人是很难有所发觉的。
若是万一真的发觉了,她便说是她帮着祁懿康抱了画卷过来,正要离开。
这般打算着,祁懿美抬步缓缓走入了那一小片竹林。
说是竹林,其实也不过就是两三排的竹子,好在竹子间离的密实,天然的形成了一道“竹墙”。
她站在竹林的外侧,有了竹子的掩护,放心大胆的朝内里望了过去。
因着离着近了许多,她如今可以清晰的看到内里的布置,还有一众贵女们的大致模样了,只是贵女们说话温声细语的,她听不大真切他们交谈的内容。
要说漂亮倒是漂亮,不过祁懿美扫视了一圈,许是见惯了美人的缘故,总觉得和燕辞云、唐诗韵一比,这些美人都显得有些平庸了。
果然天下美人尽在宫中,燕辞云自不必说了,唐诗韵也是气质美人,还有那个桓掌印,阴冷鬼魅,带着一股邪气,却愈加显出几许特别的魅力来。
这般想着,祁懿美幽幽的叹了声,收回视线准备往回行去。
“怎么,她们不够漂亮?”
这声音低沉阴冷,本就因着偷瞄贵女而绷着一根弦的祁懿美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去,一道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她小小的身子被尽数笼罩在了他投下的阴影之中。
桓亦如一张苍白而绝美的面上不辨喜怒,一双上挑的眼眸平静的盯着她。
四年的时间过去了,桓亦如的外貌并没有多大变化,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男子容貌最盛的时期,瞧着比之从前愈加俊美了几分。
桓亦如虽是个太监,却并不见纤弱,反而拥有着一身挺拔有力的身板,紫色精致的宫装下也隐约可见肌理的线条。
他本就生得高大,周身又素来带着些冷意,如今似一座小山般站在少年面前,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令本就有些心虚的少年一时紧张,拔腿便要跑。
桓亦如一把拽住了祁懿美,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拎回到了面前。
两人立在竹林里,祁懿美知晓彼此在力量上的差距过大,也未多做挣扎,稳了稳心神,先发制人反问道:“桓掌印这话什么意思?”
桓亦如抬目极淡的瞥了一眼竹林内侧。
“你说呢?”
两人这般打太极的拖下去对她没有好处,祁懿美无奈的抬起被他握住的手臂,略显不耐的道:“掌印大人高深莫测,岂是我能猜测。不过我刚帮着懿康送了点东西过来,现下里正要离开,还请掌印大人放开才是。”
桓亦如一双长眸带了几分笑意,低下身来挨近少年,道:“你说,我若是告诉贵妃,你在这里偷看贵女们,她会怎么罚你?”
被人戳穿了心事的祁懿美面上不由一阵胀红,偏过头皱眉道:“我是来送东西的,你说我在偷看便是偷看了?我还想说是掌印大人你在这里偷看呢。”
祁懿美心中叫苦,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上次偷看燕辞云被人家逮个正着,这回她不过是瞄一眼,两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就冒出了个桓亦如来。
这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是鬼吗?
好像自当年她帮着燕辞云挡了一箭,坏了他的计划后,每每遇上这人都要被他为难一二。
好歹是三法司的掌事人,气量就这么小,非要和她过不去?
桓亦如打量着少年微窘的面色,心情一阵大好,点点头,道:“你可以这么去说。”
祁懿美一时语塞,只好回头怒瞪着他,一时间拿他真是毫无办法。
京中谁人不知,掌印大人冷心冷情,除了帝后,极少与他人亲近。更有甚者在暗里言说,其实他与皇帝有些不清不楚,乃是皇帝的入幕之宾。
更何况,他还是个太监。
这样的他,如何会瞧得上这区区几个贵女?
眼见着那帮着抱画卷的宫人走了有一会儿,应是也快回来了,祁懿美有些气馁,耷拉着双肩,道:“掌印大人,那你究竟要如何?”
桓亦如若当真要把她带到贵妃面前,早便这般做了,大可不必在这和她说了这么多,想来到底还是有所图。
祁懿美其实本也不怕什么责罚,说到底她如今才十四岁,偷看了几眼姑娘们也不算什么大罪过,何况宁贵妃是她亲姑姑,也不至于就真的治她个什么罪。
只是她毕竟是跟着祁懿康来的,还和人家一再保证自己不给他添麻烦,眼下若是被带到贵妃面前,难免会牵连到他。
“嗯……”桓亦如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一张苍白俊美的面容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殷红的唇微扯,露出一抹妖艳的笑,道:“不如你陪我吃顿饭,我就不告诉别人今日你偷看一事。”
这……
祁懿美纠结了下,抬眼有些不确定的道:“真的只是吃一顿饭?”
“嗯,只是吃饭,我桓亦如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这一点过往的日子里祁懿美也有所了解,不过这事依旧令她半信半疑,桓掌印这般身份,难不成还缺个陪他吃饭的,再说了,她虽生得不错,可到底也不是什么秀色可餐的二八佳人,年岁又小,看上去就是个没长开的少年,瘦瘦小小的,有些娘气。
和她吃饭,他图什么?
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答,桓亦如淡淡的瞥了一眼她若有所思的神色,道:“你既不愿,与我同去见贵妃便是。”
说着,他便拖着她一副当真要从竹林内走出的态势。
祁懿美大骇,连忙缩着手不肯跟随,压低声音道:“好好,我答应便是。”
桓亦如这才停下脚步,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回头满意的看着她,道:“走吧。”
祁懿美跟着他一道迅速的离开了曦云宫,才彻底松了口气。
桓亦如和守在宫门外的太监吩咐了几句,便抬步朝着宫道迈去。
望着前方紫色宫衣上名贵的料子,她满心不愿,这个桓掌印阴险狠毒,这些年帮着皇后和吴家,给祁家使过不少绊子,两人也算是敌对的关系,谁知道这吃饭间会不会生出些别的什么事。
这么想着,祁懿美便想耍个赖,就说延期再吃,到哪日人多时与他一同吃一顿饭,便说算作是践了承诺。
祁懿美想得完美,正要开口,前方高大的身影忽的回头望了过来。
桓亦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若能洞察人心般,将祁懿美心底那点小心思看了个透。
“我们现下就回我的住处去吃饭,你若不去,我便捉了你带到陛下面前去。”
到了皇帝那儿,可就不好说了,皇帝向来对桓亦如信赖有加,想来不会怀疑他的话,更何况旁人瞧着,桓亦如似乎也没什么动机去诬陷她这样一个小人物。
祁懿美摸不准他到底是吓她还是当真会这般做,只能无可奈何的道:“那好,吃完就放我走,今日的事你也不能乱说。”
桓亦如满意的回过了头,继续着朝前行去。
两人徐徐的在宫道上行了会儿,祁懿美撇了撇嘴角,小声道:“掌印大人,要说我就是真的偷看了,也没碍着您什么,您怎么就揪着我不放呢。”
桓亦如高大的身影依旧缓步行着,并未就她的问题做任何回应。
祁懿美心中微叹,低头琢磨了下,觉得大抵这就是变态吧,喜欢看人痛苦无措的样子,为难他人大抵是他的爱好。
好像是去年她记得,有一个自他入宫时便一直跟着他的太监,听说算是他在宫中最亲近的友人,出卖了他,被抓时苦苦哀求,宫里的人都以为他念在往昔的情面上,留他一命。
而桓亦如当着他的面亲手斩杀了他在宫外的家人,最后手起刀落果决的处理了他,一瞬的犹豫都没有。
祁懿美听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这人过于冷血,虽说出卖者确是该死,可让他亲眼目睹家人之死,实是过于残忍了。何况人都是有感情的,面对着在宫中相互依存了多年的唯一友人,怎能完全无动于衷。
桓亦如当真是冷静得可怕,落到了他的手里,死亡当真是一种解脱了。
祁懿美小心的跟着桓亦如到了他的住处,依着他如今的身份,在宫中也有自己独居的一处小院,内里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并不似宫中旁的地方般种着花草,光秃秃的地面上,除了石桌石椅,便只有一棵半枯的大树,上面挂着一个破败了的秋千。
秋千是用麻绳和普通的木板制成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过上面却并未沾染灰尘,看上去与华丽精致的皇宫有些格格不入。
祁懿美心下微叹,桓亦如如今与皇后及其身后的吴家结成一派,不说是只手遮天,也是权倾朝野,不想住的地方竟如此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