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几世情缘
月如霜。
车子穿过机关大院，沿着小河边上的石子路，车速有所加快。两旁的草丛里传来了蝈蝈儿的叫声。
身后的孟晓美打破沉默，说：“李婶和赵叔对你的评价蛮高的，你是不是总是往他们身上砸钱？我看你出手阔绰，且心思细腻。的确是有讨人喜欢的本事。”
“那些也不尽然是花钱送礼的事情，只能算是日常的情感维护而已。干我们这行，就是我帮帮你，你帮帮我，这样路子就越走越宽。”
远处隐隐传来唱戏的声音，他们顺着戏曲声向前行走。
自行车驶过一个祠堂门口，看见了戏台了，在祠堂对面的广场上，下面只有几个老人在看戏，台上也只有一些喜爱戏曲老人在表演。
孟晓美指着戏台说：“去那边，快走。”
到达戏台之后，孟晓美蹦蹦跳跳地拉着段宏往后台跑。
几个老人看见孟晓美进来，惊讶说：“哟，晓美来了。”
“梅姨，我也要来一段，帮我化化妆。”孟晓美对一位身着老旦戏服的阿姨说。
“你到台下去，等会我来一段马刀旦。”孟晓美提示段宏。
须臾，锣鼓伴奏响起，一名马刀旦缓缓出场，唱的是《穆桂英挂帅》。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属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
段宏看着台上那人头戴雉翎盔，身着大红女铠甲，手持红缨枪。英姿飒爽、婀娜多姿、颦颦笑笑，流光溢彩，影影绰绰……乐声渐渐消失，恍恍惚惚，如梦如幻。
突然感到心疼，内心深处出现龟裂，一股温热在汩汩流淌，如涓涓细流。裂缝缓缓扩大，似那镜子上的条条裂纹。猛然崩坏破碎，如决堤的洪水，澎湃汹涌而出，冲刷着段宏的意识。对啊，那是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之河，前世今生碎片交替闪烁。
骤然间有一片碎片与台上人此刻重叠了。
关山里12号。
关山里12号……那里承载着太多思念，太多甜蜜。
原来是她，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那人依旧俏皮，依旧狡黠、依旧魅惑。
哦，那是几世情缘。
段宏眼泪汹涌而出，如痴如醉。
半晌，已经唱完了，段宏往后台走去。他看见孟晓美弯腰在脸盆上洗脸。
孟晓美抬眸一笑，说：“我美不美？我刚才好像看见你流眼泪。你这人好怪。”
“孟姑娘花容月貌，都把我美哭了”
“哈哈哈哈。”孟晓美发出铜铃般的笑声，她眼波流转，朝着段宏哼起小曲：“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
段宏学着电视里唐僧的动作，双手合十，缓缓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愿与女王陛下举案齐眉、双宿双飞。”
“哈哈哈，你这和尚好不要脸。”
换下戏服，和老人们道别。
两人推着自行车并排走着。
“刚才你在戏台上，我感觉到心痛，然后就哭了。恍惚间我产生一些幻觉，我看见一处小洋楼，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大概是民国那会时期。”
“哈哈哈，骗鬼吧你。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说情话？我猜你是想表达一见如故的感觉吧。”
“你不信？那我多说几句情话吧。算了，我唱给你听吧。”段宏开始哼唱《神话情话》：
……
爱在 朦朦胧胧 前生今生 和他生； 怕错过了 也不会知；
跌落 茫茫红尘 南北西东 亦相依； 怕独自活着 没意义；
爱是 来来回回 情丝一丝 又一丝； 至你与我 此生永不 阔别时。
“哎哟喂，我差点就被你感动了，快说，哪里抄来的歌，蛮好听的。”
“周老师的歌，歌名就叫情话，这歌很贴切地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你是不是对每个姑娘都这么说？借此哄骗无知少女？”孟晓美又露出狡黠的笑容。
“啊，气氛被你带偏了。好吧，我摊牌了，没错，我就是专吃小女孩的大灰狼。嗷呜”
孟晓美拔腿就跑。
段宏踏着自行车追了上去，孟晓美轻轻跳上后座上，往回走。
“电影的时间错过去了，我们去哪？”段宏问。
“我想喝可乐配陈皮。珠江边有卖。”
两人朝着珠江边去了，沿江路依然热闹。人太多了，只能推着自行车向前走。在一处小摊那里，段宏帮孟晓美买到了一杯可乐陈皮。
两人走马观花。突然一个小个子伸手一把拉住挂在自行车把手上的皮包，用力一扯，挂绳撕拉断裂，然后向前狂奔。
糟糕，段宏涌起一阵慌乱，皮包里有刚刚签好的合同，还有板砖大哥大。于是丢下孟晓美踩着自行车去追那个小毛贼，追了一段路，小毛贼似乎跑不过自行车，然后往一个胡同里钻，段宏也跟着进去。
“砰”，身后飞来一个可乐瓶子，正好砸在小毛贼脚窝处，猛然受力，小毛贼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孟晓美也追上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堵住小毛贼的去路。
“拿来！”段宏伸手大喝。
小毛贼突然大声叫喊。
呼喊声招来了10几个人，把本来就狭小的胡同围得水泄不通。
段宏靠墙把孟晓美护在身后，然后大声说：“钱和大哥大你们拿走，里面的文件资料还给我。”
这是落入贼窝了，要想办法快速脱身，他心中懊恼孟晓美要是不进来就好了。
“哈哈哈，我要是不同意呢？”一个类似贼头的人打开段宏的皮包翻找。“哟嚯，有硬货，这趟子收获不小。”
段宏见对方不留余地，悄悄对孟晓美说：“一会我想办法打倒两个，然后你冲出胡同去。”
贼头挥了挥手，说：“兄弟们，绑了那个女的，这小子有钱，敲他几万赎金。”
段宏情急之下一把捉住一个毛贼的衣领，利用杠杆原理，一个转身，把毛贼摔在地上，然后一个冲拳打在另一个毛贼的小肚上，毛贼哇的一声倒地。突然袭击，引起慌乱，出现了一个豁口。
段宏使的是巴西柔术，这还是上一世在大学时期培训的，练了两年，也就蓝带水平，只能够平时应急使用。
“快跑。”段宏朝着孟晓美喊。
哪知孟晓美并没有动作，而是微笑摇摇头。
“特马的，还敢伤我兄弟，今天你们都别想走了，我要挑断你们的脚筋。”贼头怒骂。说完他伸出大手抓向孟晓美的肩膀。
哪知，手刚要碰到，就被一只手按着手背，然后孟晓美侧身斜跨一步，那贼头手被扣着，顺着他扑过来的势头一带，然后重重砸在地上了，紧接着手臂被往背上一扭，用力一卸，一条胳膊脱臼了，痛的在地上嗷嗷叫。
其他毛贼看见贼头被制住，涌上来要营救，谁知孟晓美丢下贼头，朝着其他毛贼的下颚、肋骨，膝盖，太阳穴等软肋疯狂输出。
仅仅用了一两分钟。“砰砰、砰砰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毛贼。段宏都看傻了，他还来不及出手，战斗就结束了，这是什么操作，反差太大了，妥妥的一头人形小暴龙。
孟晓美香汗淋漓，微微喘息。指着贼头问：“包呢？里面要是少一块钱，我折断你一根手指，少两块钱，折两根，明白不？”
“快快，把包拿来。”贼头招呼一个小毛贼把段宏的皮包递过来。“姑奶奶，你清点清点，我们绝对没动过里面的东西。求您高抬贵手，把我们放了吧。”
段宏检查了皮包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少，说：“东西都在，算了，也教训过了，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在胡同口找到自行车，然后踏着回家去了。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人形小暴龙。”段宏问。
“怎么？怕了？呵呵呵。”
“难怪你会唱刀马旦，原来是有武术功底。看样子还是童子功。”
“我从小学过散打搏击术、擒拿手。赵叔他们教的。”
“你刚刚也不赖，摔了2个。”
“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和你朋友被碰瓷那次？如果我没出现，那几个碰瓷的愣子是不是也是这个下场？”
“差不多吧。”
“搞得我还以为是英雄救美了呢，原来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挺好啊，不用我动手。不过那伙人后来通通抓了。”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默不作声回到了赵政工的小院门口。
两人眸光相向，孟晓美面如桃花：“其实我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啊，这……”
孟晓美突然一个右勾拳朝着段宏下颚打过来。
段宏头朝迎着来拳的方向一偏，然后身体往下一压，拳头正好从头顶划过，刚好躲过那一拳的攻击。
“哦哟，反应不错。你竟然会迎着拳风躲避。”
“嘿嘿，基本功啦。”段宏骑上摩托车溜了溜了，这头人形小暴龙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