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今日的菜品丰富。
不再像前几日那样不是清粥就是清水面条, 偶尔七叔做顿肉不是腥的就是没熟。
“没想到小礼这么争气，我去客栈打包了几个你们喜欢吃的。”
荣小双能吃到自己喜欢吃的，坐在凳子上摇晃脑袋。
“哥哥, 你下次也一定也要考好, 爹爹就还会给我们买肉肉吃。”
荣老七抢过他手里的鸡腿, 给他擦干净了手，才又把鸡腿还给了他，一面柔声道：“你哥哥肯定能考好。”
至今荣老七都有些想不通，自家侄儿读书不算刻苦不算用功，也就在学堂念了一年刚开了蒙。相比之下，荣良好歹在学堂里还混了五六年，荣良都没想过要来考科举。
可他这个二侄儿不但敢想，人家还能往前走了几步。
荣良那个败家子就不说了, 可隔壁的崔公子, 听说那个可真的是从小读书读到大的。拿荣良和人家相比, 完全是侮辱人。崔公子的用功他是看在眼里的。
每天天刚一亮就开始读书了，三顿饭粗面粗粮对付一下，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读书，从早到晚。荣老七甚至还观察过, 隔壁的崔公子从头到尾一直就穿一件衣服。他连衣服都不洗就一直在那儿读书。
小礼呢？
和人家相比跟玩似的。
可即使是这样, 第四场崔公子考试名次还排在了小礼后面。
怪了怪了。
“小礼, 你跟叔说说呗，你这努力没人家努力, 读书也没人家多，你是怎么考的比他好的，难道……”
他突然想到县令，县令这阵子隔三差五的来自己家里转转。
县令平时那么忙, 最近就更忙了，这么忙他为什么隔三差五来自己家？
总不可能吃饱了撑得，跨越半个县城来此串门吧？
荣老七不由得多想了。
可为了顿羊肉就给自家侄儿判高分，是不是太贪嘴了些？
于是荣老七凑过来小声道：“小礼，要不明天还是请县令来吃顿饭吧？让他再给你个高分。”
荣礼桓哭笑不得，“七叔，你说什么呢？县令巴不得我考不上呢，怎么会给我走后门？”
“他为啥巴不得你考不上呢？”荣老七想不通了。
眼见到了最后一场，荣礼桓也不瞒他了，“我额前的印子目前虽然在慢慢变淡，但还是很明显，上了考场县令可以不管。可若再进一步到了知府手上，他未必会允许我上场，兴许还会以此追究县令失察。而现知府与县令本就是政敌，很可能还会以我为由发难与县令。”
最后，荣礼桓总结，“所以，明日我考不上倒还好，考上了暂时也不能再进一步了。”
荣老七不甘心道，“那岂不是注定没结果么？”
荣礼桓点点头，“为了向县太爷表示诚意，第五场我会尽量收敛一点。”
“咱们三个住这里租院子和各种花用，岂不都是白费银子吗？”荣老七又抛出一个问题来
荣礼桓夹了块鸡肉，一一给他解释，“倒也不是，七叔可还记得，我曾不止一次说过，此次只是来试试手。”
荣老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是听你这样说过，怪不得你这段时间不好好读书。”
“呃!”荣礼桓有些尴尬，“七叔，我哪里不好好读书了？”
旁边双双也使劲儿点点头。
是啊，哥哥可努力了，他玩的时候哥哥都在读书的。
“人家崔公子那才叫好好读书。”荣老七听说反正都考不上，整个人不像以前那样紧绷了，也愿意同他坐下来慢慢的聊聊。
“我也很努力的。”除了吃饭睡觉洗漱，其他时间几乎都拿来学习了，这难道还不够努力吗？
荣老七没接他的话，只是盯着他白嫩的脸半晌，很久才感叹一句，“真是想不通。”
说完，低头看了眼自家崽崽，哟嚯，一个人干掉了半只鸡，还在埋头苦干。
“别吃了，小礼，你带他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
“叔，我就要考试了。”
荣老七理都不理，“反正注定考不上，快去。”
前后态度差别如此大，荣礼桓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刚吃完，也想，消化消化，就领着弟弟出门了。
其实崔弗最近没以前那么勤快了，随着一场又一场考试落下帷幕，脱颖而出了一些他不熟的人，他便开始在社交上多花了些功夫。
至于为什么不结交荣礼桓？
崔弗纯属羡慕嫉妒。
他就住荣礼桓隔壁，没有任何一个学子比他更知道荣礼桓平时是个什么货色了。
一个要靠叔叔和小弟弟监督才肯努力读书的懒蛋。
可就是这样一个懒蛋，第一场第二场不如他，第三场名次已经紧追于他，到了第四场更是超过了他，排名第六了。
若是别人超过他，他只会觉得佩服。
可这懒蛋凭什么？
好吃好喝一个月，一晚上睡觉时间都能赶上他两天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家人竟还愿意不辞辛苦的跑过来照顾他。
再看看自己，父母正忙于农事，又因为前几次都没考上，就轻视自己的科考之路。走的时候也就东拼西凑了五两银子，若他们不去照顾农田，下次恐怕连还钱都还不起了。
上场之前，崔弗笑着问荣礼桓，“荣兄，此场考试你有把握拿第几名？”
荣礼桓咬了一口苹果，再咬一口包子，都腾不开口回答他。
还是旁边的荣大叔帮他答了，“我们小礼最近没太看书，肯定落榜，考完这场我们就不往上考了，我们直接回老家。”
荣礼桓附和着点点头。
点完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先别回老家吧，我想开个铺子做点小买卖。考完七叔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顺便再帮婶子和小和他们买点东西。”
荣老七被他这句话吸引了去所有的注意，“你想做点什么买卖？”
“家里打算养猪，我想着开个猪肉铺子，旁边再开个小摊卖些熟的猪下水。”
“这个可以，你在家养猪杀猪，杀完送来铺子里卖，刚刚好。”
被无视的崔弗暗自嗤笑。
嗤笑荣家人，嗤笑他们目光短浅且不知上进。若是科举考中了，那可比开多少家肉铺前途都要远大。
又嗤笑自己，竟与这屠夫之流同场考试，甚至还要被他压下一头。
“时间差不多了，快进去吧，等你回来咱们再慢慢细说。”荣老七催他进去。
“好吧。”荣礼桓意犹未尽，“那我先进去了，七叔你们快些回去吧。”
荣礼桓走远了，荣老七突然想到了似的，冲他的背影喊道：“你回来想吃什么？”
荣礼桓回过头来，“我想吃羊肉，七叔你帮忙买几斤洗好，等我回来咱们做羊肉火锅吃——”
考了几场，留下的人也不多，所以大家几乎都已经认识了，故而，荣礼桓一家子的动静吸引来不少熟人的关注。
有人凑过来，“荣兄，贼寇扫过以后什么都缺。如今物价多高，七斤羊肉可是大手笔啊。”
荣礼桓笑道：“也就吃这一次，偶尔吃顿好的，不碍事的。”
不远处崔弗冷笑。
呵？偶尔吃顿好的？
偶尔？也好意思说。
几人一同进去，很快就坐好开考了。
接到考题之后，大家都心里一沉。
到底是最后一场，考题比起前四场难得不是一点半点。于是没人敢再轻视，都正襟危坐的答起题来。
相比起来，荣礼桓拿到考题后有些如鱼得水。
因为他从一开始刷的就是乡试会试殿试的题目，甚至当时还因为县试的题太简单而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考题虽然有利于他，可他想到对县令做出的承诺，还是决定一改以往的文风，不像那么犀利，将个中关键点出。而是隐藏锋芒，刻意委婉含蓄了一些，将更多的笔墨花在遣词造句上。
可即使如此，荣礼桓并没有刻意将文章写坏，他还是很用心的，毕竟他也想看看，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水平。
一场答完，荣礼桓倒是轻轻松松，其他学子却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不愧是县试最后一场，比之前难了许多。”
很快有人反驳，“并不是每次第五场都很难的，上次我也考过，第五场并没有现在这么难。”
“大家都觉得难，看来发挥不好的不是我一个人了。”有人自我安慰。
荣礼桓心里惦记着羊肉火锅，笑着和几人打过招呼，便匆忙离开了。
县令拿到卷子后，心一直提着，不敢放松。
他一一翻阅卷子，想找出荣礼桓的文章。
他无法看到作文章者的名字，只能从文章本身来找。
荣礼桓的字是很常见的楷体，单凭字体并不能认出他的卷子来。可是通过他的文风就能很容易看出来。
因为荣礼桓的文风太多特别，没一点半点废话，字字句句都能切中要害。
除此之外，他不像其他考生，会花许多笔墨用华美的语句点缀文章。
这算是他的缺点。
仅凭这一点，荣礼桓文章虽然不错，但永远不可能拿到太好的名次。
县令饭都顾不上吃了，和自己的师爷将学子的文章草草的翻了一遍。
“我这里没有，师爷，你那边有没有找到？”
受县令影响，师爷也多次读过荣礼桓的文章。
师爷摇了摇头，“我这边也没有，倒是看到一份空白的试卷。”
“我记得第五场并无考生缺考，怎么会收到空白的考卷？难道他这次没答卷？”
师爷想了想，“我这里没有找到，大人那里也没有。那么这份空白的考卷极有可能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