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
赵玉脸色有些不好看, 顶着孙县令投过来的目光，赵玉赶紧打断他，“荣四叔, 你别胡说。小，小礼哪里得罪我了？”
呼，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着荣小礼的面喊他的名字。
荣老四却死命的要犯浑, “您可是举人老爷，能来参加他的婚礼就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他不但不知感恩, 还因为私仇, 让您坐在这里。”
赵玉的头皮发紧, 这荣四是想干嘛？要害死他了。
“荣四叔，你别这么说，连县令大人都坐在这里，我怎么就坐不得了？”
荣老四顺着赵玉的示意看了过去, 嘴巴张的大大的，他身后跟着一声不吭的荣老大更是扑通的跪了下来。
“大, 大人。”荣老四也跟着跪了下来。
弄得目光跟随而来村民也纠结起来, 要不要跟着跪下。
孙县令摆摆手, “今日是荣礼桓大喜的日子，就都别跪了。”
荣老四点头哈腰的道了谢。
“荣小礼，你也太不会做事了？怎么能让县令大人坐在角落里呢？大人，你身份贵重，要坐就应该坐在主席。”
县令看了荣礼桓一眼, “不必了，礼桓如此安排，甚合我意。”
“礼什么，环？花？”荣老四结结巴巴, 不知道他喊的是谁。
曹先生也有些蒙了，“小礼，那是谁啊！”
荣老七这会儿也在一旁，他险些笑出声来，“小礼的小名叫荣小礼，大名叫荣礼桓，因为我娘不喜，所以家里村里从未这么叫过。”
曹先生夹了一筷子豆腐，“奥，原来是这样。”
赵玉一愣，“荣礼桓，今年我们河西府第二十名秀才。”
话音一落，桌上一群人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赵玉有些失态的站起来，“你是秀才！荣小礼，你怎么可能考得上秀才。”
县令闻言不高兴了，这赵玉平日里本分老实，怎的这么不会说话。怎么？许他考上，就不许别人考得上吗？
“荣礼桓不仅是秀才还是本县的案首。”
曹先生目光烁烁的看着他，“小礼，这是真的吗？”
荣礼桓挠了挠头，“是的，是真的。可是这有没啥用吧，后面我没考好。”
曹先生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我教出的学生是个秀才就算了，竟还是个案首。”
荣礼桓纠正，“是县案首，后面就没我什么事了？”
赵玉本还想不通，再看曹先生的反应，他什么都明白了，“老师，是你教导荣小礼的？”
这话问出来，像是质问一般。
可是怎么可能呢？
曹先生去年还说过，自己是他唯一的得意弟子，那荣小礼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看了过去。
赵玉再次失态了。
曹先生笑容收敛了起来，点点头，“我是指点过小礼半年，也教不了多少，能考上主要靠的还是他自己。”
赵玉只觉得心都凉了。
曹先生承认了。
他竟然骗了自己。
荣老四如梦初醒，“荣小礼，你考上秀才了？什么时候的事？”
荣老七挡在荣礼桓之前，“今年春天的事，我记得四哥你还说过，荣小礼不好好在家待着，不务正业……”
荣老四一脸怒意，“你也知道这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荣老七放下酒杯，“四哥你不是平时最不待见小礼的吗？之前小礼路上碰到你，你都不搭理。”
“你，你胡说！”荣老四一把揪起荣老七的领子，“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就算我不理荣小礼，可你说我总会听的……”
这样，他也不至于选了荣良这么一个货。
如今这算什么？
等他选了荣良，才告诉他荣小礼偷偷考了秀才？
这不是耍他玩吗？
“四伯，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放开七叔吧。”若是只动嘴巴，荣礼桓可以一直在那里看着，这动手就不行了。
荣老四没理他，“他是我弟弟，我教训他天经地义。”
劝说无用，荣礼桓推开凳子将他与荣老七分开。
“老七。”荣老四还想上来厮打，被荣礼桓死死的制住，竟然动弹不得了。
“四伯，今日是我的婚礼，你要是来喝杯喜酒，我欢迎。若是来闹事，恕我无礼了。”人前，荣礼桓不好来硬的，还要把场面话说漂亮。
“荣小礼，你敢！”
“够了！”孙县令一拍折扇，替荣礼桓当了这个恶人，“哪有你这样的长辈？路上碰到了当做不认识，侄子成亲，你却来婚礼大闹。有你这样的长辈，还不如没有。”
荣老四怂了，不敢闹下去了，“大，大人……”
孙县令懒得看他，“来人，轰他走。”
荣老四脸色涨红，不甘心的走了。
他活着大半辈子，从未像今天这般难堪过。
觉得难堪的不止是他，还有赵玉。
他感觉自己就像笑话一样，自以为在村里独一份，没想到曹先生早就做了二手准备。
可笑他心中将曹先生当做敬重的恩师，现在他才发现，曹先生并不是只关照自己这一个学生。
不，应该说，只要能替他扬名立万的，他都会多多关照。不管是他，还是荣小礼，都是曹先生的工具。
“小，小礼？”荣老五哆嗦着手被老村长扶着走上前来，“咋回事啊？”
荣礼桓歪了歪脑袋，“父亲你是说考秀才的事吧？小和不是跟你们说过吗？”
那时候荣礼桓还没找到他们，周和好面子，跟人家吹牛。后来，他们说悄悄话的时候，周和还挺不好意思的跟他说过。当时他确实是考上了，荣礼桓就没跟荣阿爹和邻居他们澄清。
“我不知道啊！”荣老五还是不敢相信。
这青烟从来都是从别人家祖坟上冒出来的，有朝一日自家祖坟也能冒青烟？
“荣老五，你装什么装？”和荣老五关系好的一个大叔酸酸道：“你儿子考秀才你不知道？”
荣老五很无奈啊，“我真不知道。”
村民们只觉得饭菜都不香了，边磕花生边看戏。
“谁信呢！这样太做作了。”
荣老五委委屈屈，他说的是真的。
今天这算是一顿好宴，饭吃的好，戏看的也好。
“老周啊！”回去的路上路过周和家门口，那些人又是一通酸，“没想到你儿子竟然有这个福气，嫁了个秀才。”
周父见他们礼成就先回来了，他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多。正在门口晒太阳，就听见这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怪不得当初你儿子跟着荣小礼跑，也不见你拦着。”
当时他倒是真想拦着，可等他想拦的时候两个小兔崽子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这事做什么？神神叨叨的。周父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理他了。
那人见得不到回应，摇头晃脑的走了。
荣家的荣小礼，打大伙知道他是个哥儿起，就没人觉得他会有什么出息。
一个自小被当做小哥儿养大，个性轻浮，没有担当，还吃不了苦……这样的人他已经被养废了，能有什么出息呢？
考科举多难呐！
赵玉从豆丁大就开始苦读，读了多少年书，到了快二十才考上了秀才。
村里除了赵玉和曹先生，这些年更是没有一个人能考上。
“荣小礼上学堂的时间都没我儿子长呢，他能考上，那我儿子也能考上。”
“是啊，我家二牛也念了两年学堂。”
“可秀才要是不难考，你明年也送你家二牛去考个秀才呗。”
“这……也行。”那人还真动心了，回去把因为没有冬衣穿不得不躺在床上的儿子叫醒，“儿子，儿子，我看那秀才也不难考，你明年要不也给咱家考一个？”
他儿子眼前发黑，“爹，你饶了我吧。那秀才是赵玉那种人才能考的，我看见书就直犯瞌睡。”
。。
对于外面造成的影响荣礼桓并不关心，外人怎么想一点也不重要，他只需要和以前一样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可是，荣老五不这样想，荣阿爹也不这样想。
荣阿爹跟荣老五啪啪拍他们门的时候，荣礼桓正架着周和的一条腿直捣黄龙。
周和吓了一跳，险些废了荣礼桓。
“小礼，小礼，外面说的是怎么回事？你跟阿爹说说。”荣阿爹不敢相信，他儿子竟然也有出息的一天。
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到底有几分不真实，他要亲自问问。
荣礼桓痛苦的朝荣阿爹道：“阿爹，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我的洞房花烛夜。”
荣阿爹讪讪的收回手，若是平时他自然是不会这么没眼色的，可此时不是别的什么事，他就想问清楚，“阿爹就问你几句话好不好？不会耽搁你们的。”
荣礼桓快崩溃了，“爹，明天行不行！你……你儿子快废了。”
荣阿爹也猜到了他们正处于什么阶段，闻言慌了带着哭腔，“爹不知道会这样。我，我不进去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嗯！”荣礼桓答应着，一边低头安抚着周和，“宝贝，放松，我阿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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