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
荣阿爹一回自己房间就开始发脾气。
荣老五看着他回来, 就问：“怎么又把牡丹抱回来了？”
荣阿爹瞪了一眼，“还不是你那狗儿子，简直不像样子。”
荣老五笑着给他端了盆洗脚水, “小礼？小礼不是挺好的嘛！”
荣阿爹已经不那么盲目自信了，“臭小子不懂得过日子，铺张浪费, 我们怎么养得起？”
荣老五笑道：“小礼成了现在这样怪谁？还不是怪我们。如今他自己也知道不对，已经慢慢改了, 你看七十多两银子, 他自己都没怎么用, 给咱家盖了这么两座宅子。别人家的孩子要是手里有银子哪会想这么多？
他还给自己娶了媳妇儿。这可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啊，这臭小子愣是自己给办了，都不用咱们操心。如果把这钱给荣良，他倒是没小礼这么大手大脚, 可那银子绝对用不到正途上去。咱小礼花了钱，可咱小礼办了事。”
荣阿爹心里好受了些, 可刚刚那一幕给他的冲击一时间还有点挥之不去。
“行了, 早点睡吧, 明天还要去见我娘。”
说到荣老太太，荣阿爹的怒气便转移了，“她差点害了我儿子一辈子，你还要去见她？！”
荣阿爹越想越气，“要不是最近事多, 我都想去官府告她了。她做下这种事，居然还好意思拿乔不见你？我告诉你，她既然不想见你，那你这辈子都不要去了。”
荣老五神色黯淡, “这些我都知道，可，她是我亲娘啊！不知道她这样对我们一家的原因，我实在不甘心。”
听见丈夫有些颤抖的声音，荣阿爹没再逼他。
就给老太婆一个机会，看她能怎么说。
除了晚上牡丹来了个水漫金山，一家子算得上一夜好眠。
一早起来，荣礼桓已经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读了起来。
荣阿爹捏住牡丹的小尿布出来了，刚想说一说他，让他过日子省一些。就听见荣礼桓听到房里出了点响动，扔下书就立刻回了房。
啧！这兔崽子，一心二用，看着书，还时刻注意着媳妇儿。还学人家读书人？
荣阿爹走过去给他把书收起来。
意外的是，这次荣礼桓看的书竟不是小人书，是有字儿的。
给牡丹把尿布洗好晾了，荣阿爹正要去厨房做饭，就见丰盛的早餐早已经做好了，正闷在锅里散发着丝丝热气。
荣阿爹噗嗤笑了。
小兔崽子，混蛋起来不像话，懂事起来也让人窝心的很。
吃完饭，荣老五照旧去荣老大家转了一圈。
依旧没见到荣老太太。
“她估计是不好意思见你，毕竟她做出了这样的事。”荣阿爹说：“既然她不愿意理你，你就当没这个娘。”
荣老五仍有些不甘心。
荣阿爹也火了，把牡丹放到他怀里，“你有时间多看看孙子不好吗？非要跟她死磕？”
荣老五看着孙子，心顿时软了。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荣老太太这阵子过得很不自在，这全都怪老五家的荣小礼，闹了一场，还得儿子们和她离了心，如今儿子都使唤不动了。
哼，这才过去多久。她记性可没那么不好，她要给荣老五一个教训，将来多花点时间管教家里的不孝子。
不孝子过得可滋润了，抱着媳妇儿看书，好不自在。
“本来说好今天要去县里卖泥鳅的，都怪你，昨晚不知轻重，我连起都起不来了。”
荣礼桓老老实实的认错。
可周和就是知道，他下回肯定还会这么折腾他。
第二天没去成县里，第三天去了。
泥鳅正当季，吃的人多，所以很好卖，一天下来，周和得了二两银子的零花。
荣礼桓见他这么开心，忍不住撸了撸他头上翘起来的有些发黄的毛毛，“这么开心？要自己把钱收好。”
周和闻言停下脚步，“我不收，你收着，给家里买粮食吃。”
荣礼桓轻轻的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我带钱了，你的钱留着将来给牡丹买糖吃。”
“牡丹吃糖用不了这么多钱。”
“那我老丈人呢？以后他可不能干重活了，你自己留着，以后可以偷偷补贴他。”
周和眼角有些泛红，他被说服了，不过，“哪有你这样，让我偷偷补贴我爹，你这样我还怎么偷偷的。”
再说，该孝敬的小礼也都孝顺了，根本不用他说。
荣礼桓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腮帮子，“你个小笨蛋，偷偷都不会。要我教你？”
周和不乐意了，伸出拳头锤了荣礼桓一下。
两个人笑笑闹闹的跑去买柴米油盐了。
他们没注意，对面酒楼二楼坐了一个人，刚好能将他们的嬉闹收于眼下。那人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嬉闹，待他们走后，突然将手里的酒杯摔碎在地，惊的身旁之前猛的站起。
“赵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赵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扯了个勉强的笑，“无事，刚刚魇住了。曹兄勿怪！”
“哪里的话，赵兄你才华出众，能指点我一二已是让我受益匪浅，我怎会怪你。”那人拉着赵玉的手，“赵兄再喝一杯。”
赵玉点点头，接过酒杯，只是心却不在这里了。
荣礼桓这一趟，花出去了十两银子。油盐酱醋茶是必不可少的，粮食在村里买反而便宜。这时候刚过了秋收，有的农户还没来得及把粮食卖掉。
大头是一家人的衣服，厚一点的东西，薄一点的秋衣，加上他老丈人一共五个大人。小崽子的东西就很好弄了，没有成品，都是些布匹，买回去花钱找人做。
除此之外，荣礼桓还买了十来本书，一些笔墨纸砚。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几个月耽搁了不少，从现在到春天这段时间活少事少，他刚好能抓紧时间好好看看书。
回去之后，荣阿爹又抱着牡丹骂了他许久。
牡丹听不懂，在爷爷怀里咯咯的笑，弄得荣阿爹也没脾气了。
眨眼秋去了，冬来了。
中间并没有发生太多特别的事。
唯一的一件事还是荣老太太做出来的妖。
她本想给荣老五个下马威，等他知错了再见他，哪知荣老五直接不来看他了。
等了十来天，荣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不过她一生要强，拉不下脸来主动找自己的儿子，就派了荣良来。
自从荣良成了婚，两个媳妇儿轮流闹腾之下，过了一段安分日子。如今闹也闹了，家底差不多也给掏了个干净，荣良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所以听见荣老太太让他来荣老五家闹腾，他就立刻来了。
五伯回来了一阵子，想必也赚了一点钱了。
他实在太怀念以前在五伯家连吃带拿的日子了。
当然他并没有嚣张到一进门就直接管荣老五要银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没那么吃香了。
他想借着荣老太太的名义上门来问话。
荣老五一家子对他实在没好气，荣良这厮脸皮厚，也不恼，“五伯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替奶奶上门来瞧你的。”
荣阿爹挡在荣老五前面，“那也不必了，老太太害惨了我们小礼，我们还没同她掰扯掰扯，她倒好，竟然还端着不见我们。既然她不想见，那以后就都不必见了。左右你五伯不受她待见，便不去她眼前惹她老人家烦了。”
“你，你什么态度。”荣良很烦这个五婶，若没有他阻拦，他不知能从五伯家捞多少，“奶奶她再如何，也是五伯的母亲，就算奶奶做的再不对，五伯也应该体谅奶奶。她那么大年纪，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操心，容易吗？”
荣阿爹给气乐了。
那老东西给他家操什么心了？
操心着想方设法的害他儿子吗？
呸！
只是有的话不好当着荣老五的面来说，“这话轮得到你一个小辈说吗？你自己又是有多孝顺？好意思上面来指桑骂槐？”
荣良虚了一下，也知道事不能做的太绝了，“我，我这么说也是看奶奶实在可怜，连身冬衣都没有，脸冻得惨白惨白。奶奶都这样了，五伯还不来看一眼。五伯若是真孝顺，不若给些银两，叫我为奶奶置办身冬衣？”
荣阿爹乐了，“你奶奶八个儿子，你五伯又不是长子，凭啥让他出这个银子？”
而且往年那年没给荣老太太办冬衣？她穿的完吗？
荣阿爹可是记得，荣老太太儿子们送的东西太多，家里放不下，就拿去送人的事。
见实在要不到银子，荣良嚷嚷道：“我，我家也出了。”
嗯，口头上出了。
一听要钱，两口子算明白了，也不带搭理他了。
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荣小礼找药钱都花完了，实在拿不出来了。
荣良没要到钱，很不甘心，正要在家搜刮一通，这时候荣礼桓回来了。
荣良狠狠地看着荣礼桓，最终没敢动。
小兔崽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好吃的，竟比他还高，力气还大的吓人。真后悔当时没强硬一点，直接把他嫁出去。
把荣良请走后，一家人安稳的过了几天。
再出门时，却发现村里人对他们家的态度完全变了。
和荣良关系好的人挤兑他们，他们不奇怪，可怎么以前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人也莫名变了态度，似乎有些疏离。
荣老五去砍柴回来，就清晰的感受到了这点。他和人打招呼，理他的人少。
路上他碰到了荣老四，笑着喊了声四哥。
荣老四连理都没理。
荣老四最近又生了个女儿，他这次终于放弃生儿子了，重新选择站到荣良身边。
至于为什么不选荣小礼？
这还用问吗？
虽然荣良也不好，甚至人品差的他有点瞧不上。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去沾荣小礼这样的败家子。
五弟走后，花钱如流水的样子让人害怕。
后来可能是钱花完了，他不想着找个活儿养活自己，跑去把人家周家小哥儿拐跑了。
这就算了。
过得这般艰难，他竟然还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老祖长，又跑去和荣良过不去。
就是这样的性格，走到今天，终于招致大祸。
——他得罪了赵家刚中了举，前途一片光明的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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