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暴雨将至（1）
游艇独自航行在大海深处，寂静无声的黑夜唯有海风作伴，深邃的大海就像广阔无垠的宇宙，朦胧的月光下，泛起点点银光。
派对时间持续很久，酒精让他们把方向感与时间概念统统抛到身后，没有人在意游艇会航行去哪儿，只知道如果港口的灯光突然出现，意味着派对即将接近尾声。
阿周拿着两杯香槟走到郑锋身旁：“你看起来有心事？”
郑锋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操作？白天不是对小七动着歪心思吗？现在人给你带来了，你不去和人家谈心，来跟我一个大老爷们聊啥天啊？
“周哥，我没有心事，只是有点晕船。”
“你用不着骗我，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晕不晕船我一眼就能看得出。”
“是我演技太拙劣吗？我查过晕船的症状，我还趁别人不注意时抠喉咙催吐。”
“你对自己真狠，虽然我不知道你抱有什么目的参加的派对，是因为小七吗？你俩才刚认识不到一天，这么快就喜欢上人家了？”
“喜欢倒不至于，我和她之间还有些共同话题罢了。”郑锋一口干掉香槟，把杯子抓在手中把玩：“周哥，办派对不是你真正目的吧？”
阿周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杯中酒：“瞎说什么呢？我也是爱广交友，举办派对的原因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能聚在一块玩乐。”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把船开到公海海域，你在担心做的事会被人发现？“
“郑锋，你是不是喝糊涂了？你仔细看看具体位置。”阿周从手环上调出地图，上面显示出他们此刻的位置正距离港口10海里。“你要不信我的手环，可以看看你自己的。”
郑锋笑了笑说：“你修改了这艘游艇的位置信息，我再怎么看也是一样，大家都喝了酒，趁着夜色，在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没有具体参照物，也就没人能看到游艇的航行轨迹。”
“你的心思还真是细腻，可你怎么能保证，我是朝着公海方向前进，而不是在附近海域绕圈子？”
“因为它。”郑锋抬手指向天上的月亮：“出发前，我有留意月亮升起的方位，结合地图就能一目了然。”
阿周饶有兴趣地看着郑锋说：“不要告诉我，大学你学的是天文专业。”
“那倒没有，我在图书馆中看过一些天文杂志，不曾想会在这派上用场。”
“呵呵呵。”阿周在一旁冷笑：“郑锋，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我运了不下十次“货物”，你是第一个发现航线有问题的人。”
“原来你把她们称为“货物”，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把我称为人？”
阿周看了看手环说道：“看你是否有剩余价值，否则你连货物都称不上，顶多算是鲨鱼的食物。”
阿周不知从哪掏出麦克风，他站在护栏上，朝着甲板的人群高声大喊：“小姐们！派对即将迎来高潮，欢迎大家来到公海！”
……
京都市郊，豪华跑车停在那座宏伟壮阔的西式庄园门前，昏暗的微光零零散散分布在庄园的各个角落，中心的古堡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冷清。
跑车刚降下车窗，立即有保安快步上前大声驱赶。“这里是私人庄园，门前禁止停车，请您离开。”
“小兄弟，我找黄天奇有点事，你去和他说说。”
“我们老爷说过，晚上九点以后不再会客，您请回吧。”
跑车车主从车上下来，倚靠在车门前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整老爷少爷这一套，你和他说，他爹来找他了，我不信他这不孝子会把我拒之门外。”
保安当然不相信眼前之人会是黄天奇他爹，他俩年龄相仿，不过敢开这样的玩笑，要么比他更有权势，要么和他关系很好。
保安不敢怠慢，他小声询问豪车车主：“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黄天奇他爹，你把原话告诉他即可。”
“先生，您…您这原话我可不敢传呐！”
保安哭丧着脸说道，他就一小小打工人，哪敢对自己老板说这话，万一老板不高兴，不仅丢了饭碗，还得遭受皮肉之苦，因为他听说黄天奇脾气古怪，稍不顺心，就会让管家动用私刑。
豪车车主也不为难他：“你就和他说，外面有个姓梁的在等着他，如果不愿接客，我不介意把车开到他床边。”
保安听完，一溜烟地跑去值班亭，将此消息传给王管家。
沙发围绕着壁炉摆放，熊熊燃烧的柴火温暖着整间客厅，七月的京都市并不寒冷，黄天奇却将室温调得很低，营造出冬天的感觉。
他倚靠在沙发上，用一床很薄的毛毯盖住全身，温暖的炉火令他昏昏欲睡，他似乎梦到自己身处一间很朴素的木屋内，外面下着鹅毛般大雪，不远处有座钟塔，他能清楚地听到秒针嗒嗒嗒的声音。
“老爷，老爷，有位姓梁的客人找您。”
王管家的声音将黄天奇拉回现实，他打着哈欠，有些不满地问道：“王叔，九点之后不会客，你是不是忘了？”
“没忘，只是这位姓梁的客人说，您如果不愿见面，他会把车开到您面前。”
“能说出如此嚣张的话，又是姓梁的，除了梁显诚以外，我再想不到第二个。”黄天奇伸着懒腰说道：“王叔，你去把他带进来吧，顺便开瓶好酒，我倒要看看他想整什么幺蛾子。”
“是，老爷。”
王管家慢慢退出客厅，脚上的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黄天奇稍稍皱眉“梦里听到的钟声是这个原因吗？”
人们觉得，梦境其实是另一个平行空间，当你睡着时，你的意识会逐渐突破空间壁，有意无意地和另一个时空的你相连接。之所以心中期待的美好事物都在梦中得到满足，是因为另一个时空的你已经得到想拥有的一切。
梦境很真实，但仔细想想，你所做的美梦是不是总在高潮阶段被其他因素干扰而醒过来？有的人甚至遇到过，梦中即将和现实中爱而不得的人步入婚姻殿堂，结果被手环传来的信息声吵醒，他一脸愁怨的说就不能让我把美梦做完再来打扰吗？打开信息一看，竟是多年未曾联系的朋友突然说要请你吃饭。
没人能给出准确答案，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双大手在操控着梦境，在你即将沉沦时通过某些因素将你唤醒。有人说，一旦完整的做完美梦，你的意识会上传到另一个时空的你，你会取代他，届时主时空的你便只剩下躯体，由某种未知的智慧程序操控，它会帮助你完成周而复始的工作直至死亡。这是一种bug，主时空不允许bug出现，所以它会制造某种巧合来打断你的美梦。
庄园大门徐徐打开，王管家微弓身子，迎接梁显诚的到来，他带着梁显诚走在一条幽静小路，两旁都是半身高花圃，前方有座骏马石雕，再往后是宏伟的古堡。
“不用你带路了，你告诉我黄天奇在哪？我直接去找他就行。”
“梁先生，老爷在客厅开了瓶好酒等着您，我建议您跟着我，不然想走出这个花园迷宫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这么好的一个庄园，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迷宫干嘛？古堡就在前方，直接穿过花圃不就好了？”
梁显诚抬起腿，正要踏进花圃，试图从中穿过去，王管家见状一把拉住他说：“梁先生万万不可，老爷平时爱摆弄些机关陷阱隐藏在花圃之中，贸然穿行容易受伤。”
“真是吃饱撑的，等会我去教育他。”
王管家不再说什么，他用余光打量着梁显诚，这人从开始就嚣张至极，缺少礼数，对自家老爷没有一丝尊重，如果王管家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他一定会劝诫黄天奇，大晚上的登门拜访，肯定没安好心。
厚重的实心木门由内向外被拉开，梁显诚一眼就看到桌面上已经醒好的陈年佳酿。黄天奇仍旧坐在沙发上，盖在身上的毛毯已经命人收起，他觉得梁显诚看到后，一定会狠狠嘲笑，这家伙从不吝啬他的毒舌。
梁显诚大步走着，鞋跟敲打在地面的声音在客厅回响：“木门太重，拉起来很费劲，建议你换一个新材质制成的仿木门，那玩意儿又轻又有格调。”
黄天奇轻笑着，伸手邀请他随意坐：“开门这事不需要你做，瞎操心个什么劲？”
梁显诚嫌屋子太阴冷，随手拉张椅子坐在壁炉前，黄天奇让他小心点，别划伤地面。
“我也是为你管家着想，人一把年纪了，开这么重的门容易拉伤肌肉，到时不能给你端茶递水，你不得饿得嗷嗷叫？”
黄天奇拿着红酒递了过去：“不至于，我还没懒这种程度，渴了会喝，饿了会吃，最近还学会了煎牛排，你要不要尝尝？”
“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我何德何能让黄家之主给我煎牛排啊？”
黄天奇笑着说：“难得你亲自找上门，我煎个牛排有何难？”
二十几年来，这还是梁显诚第一次登门拜访，两人关系并不和睦，此刻却像要好的朋友一般，想到啥说啥。
“说吧，这么晚找我，想得到些什么？”
“没什么，听闻你有个地下酒窖，里面珍藏着外面见不到的稀缺货，特地过来品品。”梁显诚轻嗅杯中散发的阵阵葡萄香气：“果然没让我失望，2160年的卡思黛乐，产自高地古龙酒庄，如果配上点火腿会更棒。”
黄天奇吩咐管家给他切上一盘火腿：“你也懂这些？我以为你就是个大老粗，管家起这瓶酒时我还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你都说我是大老粗了，哪懂这玩意儿？只是进门前碰巧看见你手下端着酒瓶子，特意趁拉凳子时在网上搜索一下。”
梁显诚捏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火腿放入嘴中，待油脂在嘴里融化前抿一口红酒。“火腿挺好吃的，多切一些。”
“不用切了，给他吃简直是浪费！”黄天奇制止住身后的管家：“有事说事，你把我这当成深夜食堂吗！”
梁显诚抽出胸前手帕擦了擦手：“你知道我为何而来，这么大个人欺负小辈，你要不要脸？”
“我不懂你说什么。”
“装傻？我以为你说让郑锋好看只是虎虎他，谁知竟不惜一切把华大的教学楼炸掉，别跟我说与你无关。”
“呵呵，凡事都要讲证据，否则少在这血口喷人。”
“你要证据是吗？”梁显诚从兜中掏出一颗小球扔在桌上，滚动几圈的小球投影出一段画面。
画面拍摄角度似乎在胸前，他面前站着一个男人，梁显诚不认识这个男人是谁，但王管家和黄天奇看清脸后默默在心里震惊，这个男人正是黄大飞身边的曹峰。
杀手l倚靠在墙边喘着粗气，曹峰在他身前来回踱步，口中一直说着：“完蛋了，郑锋没死，你还搞出这么大动静，还被他看清面孔！这下完蛋了。”
l没有说话，他捂着受伤的手臂，教学楼倒塌前他趁着烟尘一跃而下，在地面翻滚缓冲，可右手手臂还是收到冲击骨折。
“你在这等着，我去和飞哥说，杀手完不成任务的后果你自己也清楚，是死是活只能看你命运。”
曹峰推开酒吧包厢门，但是他忘了随手关上，l胸前的摄像头拍下了里面发生的一切，画面很清晰的记录下黄大飞身影以及他们的对话。
摄像头是杀手l倒地时，郑锋悄悄在他胸前装的，这段录像是郑锋给他看后，他偷偷录下来，郑锋说，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扳倒黄家，但总有一天，会靠着自己的力量为沈清霖报仇。
梁显诚翘着二郎腿说：“这份证据够了吗？”
黄天奇紧紧抓着沙发说：“这就是你的目的？今晚特意来给我看这段录像，让我往后生活不得心安？”
“不全是，我想让你将杀手移交给警方，法律会审判一切。”
黄天奇紧张得咽口水，如果真要把杀手交给警方，保不齐通过特殊手段追查到自己头上。
“杀手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在哪，我们可以谈点其他条件，比如不再针对郑锋出手，你看怎样？”
“不怎样，他现在是华院的人，不，在你找人绑架他时，他就已经是华院的一员了，如果你不怕死，尽可以对他出手。”
一旦成为华国科学院成员，就意味着他是华国的战略人才，那可是国家的宝贝，每一位成员都是重点保护对象，你想对他们出手，就是和国家对着干。正常人才不会傻到去做这种事。
“你骗人，我不相信他这么年轻就有进入华院的资格！当初我费尽心思，连门槛都触摸不到。”
“信不信由你，他在科技大会上展示的技术只是皮毛，其中蕴含的科技手段称得上跨时代产物，这是华院那帮老家伙的原话。”
黄天奇瘫软在沙发上，如果他早一些知道，郑锋已经被华院相中，就算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对郑锋下手。
“是不是他拜托你，一定要我交出凶手才肯罢休？”
梁显诚参观摆放在客厅的精美瓷器：“他才不会想那么多。只是我这当院长的，没有做到给予他的保护，心里有一丝愧疚。你和他之间的事，将来他会亲手解决。”
“梁显诚，你做得真绝，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诶诶诶，这事可别赖我啊，是你把自己逼上绝路，我只不过帮你加快些进程。”
黄天奇握紧拳头，眼睛死死盯着梁显诚的背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对啊，他身处在自己的地盘，如果死了，所有一切将毫无对症。
邪恶的念头在心中萌生，虽然梁显诚是天宫科学院院长，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做事独来独往，这次行踪一定不会有人知晓。而且不一定要弄死他，只要将他囚禁起来，加以药物折磨至精神失常，最后对外宣称他出了车祸伤到脑子，是他黄天奇不遗余力救治下才捡回一条命。即能解决眼下问题，又能树立良好形象，想到这，黄天奇不由得翘起嘴角。
“怎么样？交还是不交？”梁显诚一屁股坐在茶几上像极了老流氓。
“我要是不交人，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不交人，那就把这段视频交给警方咯，就是不知道你儿子能不能吃监狱的苦。由他在里面探路，下一次轮到你，可能会多有点经验。”
说完，梁显诚拍拍屁股走人。只是他还没走到门口，大门突然推开，一大群手持武器的保安将他层层包围。
“怎么？你这是送客呢？还是送我上西天？”
黄天奇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朝门外走去：“态度好点就是送客，态度不好只能送人。看你表现。”
客厅门重新被关上，门外的黄天奇头表情严肃，嘴里自言自语道。
“凭你也想威胁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