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既来之，则安之
闻杏书院院考和报名是同一天，辰时结束报名便会截止，接着是两刻钟的开考典礼，巳时三刻的时候院考便会准时开始。
所以虽然招生处大爷胖揍陈初九动静的挺大，胖子的哀嚎也近乎震天动地，但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因为闻杏书院的教务工作者都很有节操，不会剥夺每一个想报考杏坛的考生的渺小希望。
随着招考进程的持续深入，历史系和文学系的报考人数逐渐增多，很快已经满员不再开放报名，财经系和政法系的报考人数也逐渐增加到了预期，数理系和工程系却是人数寥寥，甚至达不到开考比例，两系的招生处老师脸色黑沉了下来。
闻杏书院和大陆其他书院招考的最大区别在于开创了专业调剂的先河并且传留了下来。招生报名这一阶段只是给部分优秀的院系提前筛选优秀的考生开个先路，报名登记表上“是否接受专业调剂”一栏，绝大多数考生都勾选的“是”，所以即使是数理系和工程系这等劣势专业，在招生报名环节情况不太乐观的前提下，最后也很少有找不够学生的情况出现。
但，即便有最后的专业调剂，人数上的兜底保证依旧弥补不了生源质量上的差距，这也是导致数理、工程两系每况愈下，如今发展的越发乏力的核心原因之一，恶性循环难以逆转了。
夏言没有挽大厦之将倾的大义和责任感，他不关心数理和工程系的未来，只是听说如果考的足够好，好像还有机会再调剂到政法系，内心暗暗给自己加了一把劲，一定要学习秦律！
巳时已到，报名正式截止。
砰地一声。
数理系和工程系两处的招生标识牌应声而断，差点砸到夏言和陈初九的头顶，招生处的桌子同时断裂，迸发的木屑四处溅射，也是差点扎伤几个考生的双眼。
“王木生！王金生！！！！！”
闻杏书院副院长、院务会副委员长兼历史系主任的历史教授第一时间将数理系和工程系的两位系主任王木生、王金生教授与众考生隔离开来，带着二人进入了招生办，
片刻之后，招生办内响起了雷霆般的轰鸣，虽然没人听见两位教授的哀鸣，但不断震动险些坍塌的招生办大楼仿佛是在诉说着两位教授的痛苦和不甘一般，不停颤抖着、啜泣着。
闻杏书院各系的内斗终究只是插曲，闻杏书院一年一度的院考不止是秦国，也是整个大陆最盛大的事件，自招生报名截止后不久，便有帝国官员陆续不断的出现。
闻杏书院邀请了云鹤社的云鹤九先生主持本次开考仪式，随着云先生的热情介绍，夏言逐渐认识了各级官员。
治粟内史来了，廷尉来了，卫尉和郎中令也前后脚纷纷入了席，廷尉李斯和丞相王绾也来了。片刻之后，秦王十八子胡亥和长公子扶苏也先后到来，最后抵达的居然是，秦王陛下和王后苏烟，以及幼公主苡肜。
只是当看清楚秦王陛下和王后苏烟，以及幼公主苡肜的面容时，夏言的嘴型，终于变成了"o"字型，这对华贵无比的夫妇，他认识……
夏言没有傻到去跟对方相认，只是越发不明白，自己低调普通的便宜老爹，究竟是何方神圣，朋友圈居然如此恐怖。自己这一生，简直是天胡开局啊。
开考仪式简短而庄重，除了秦王陛下简短演讲之外，便再无其他冗余。大秦是讲效率的国度，自秦王而下无一不是如此，陛下以身作则不敢耽误考生的时间，闻杏书院的教习们自然也是如此，迅速收拢起开考仪式前竖起的仪仗和桌椅等物，钟声便敲响了。
考生们有序进入各自考场，收拢着试卷。
和夏言印象中的大型考试一样，不同于选修课的考察，考试的时候是禁止喧哗和交头接耳的，不知哪个系的不知名教授面无表情地讲述一遍考场纪律，钟声敲响第二声，考试便是正式开始，不允许考生们询问或者发声了。
大秦这个阶段，还未发展出科举考试，所以闻杏书院的一样不考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虽然杏坛是儒家的教学基地，但这不妨碍闻杏书院的院考还考些其他知识点。
院考共分为文史常识、数理常识、综合知识和修为测试四门，率先开考的上午只考文史常识一门，数理常识和综合知识安排在下午，修为测试则是明天才会考的单独项目。
考场中一片寂静，墙壁下方涂着浅绿色的油漆，上方则是白白的一片，就像是夏言前世经历过高考，营造出氛围像极了十八年前。
文史常识这一科目历年便是送分题。这片大陆的数理水平普遍较差，技能天赋点几乎都点到了文史类之上，夏言的文史功底也不错，除了字迹实在是太过不堪入目，所以他对上午的科目并不怎么发愁。
只是当他看到了试卷的标题，有些抑郁了，
《抡语》。
先前还正襟危坐于信心满满的其他的考生们也是纷纷乱作一团，纷纷发出低声的慌乱和不安。少数胆大包天的考生甚至高声质疑书院考试处的失职，这是对夫子言论的侮辱和亵渎，却遭到了残酷镇压，片刻便被驱逐出考场，并取消了今年的考试资格。
夏言将笔含在嘴里，眉头微皱，轻轻咬着笔尖，不自觉地小声笑了起来。“嘿嘿。”这题目，该不会是自己那便宜老妈十几年前就留下了的吧？
也不对啊，老母亲怎么知道自己也看过《抡语》的？那便一定不是母亲大人给自己留下的后门，而是单纯的英雄所见略同，母子心有灵犀了。
子曰：“既来之，则安之。”
孔子说：“既然来了，就安葬在这里吧。”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以。”
孔子说“早上打听到了去你家的路，晚上你就可以死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
孔子不说话，施展起怪力将那人打的神志不清。
见贤思齐焉。
齐国的国君看到孔子座下的七十二贤人，就想起自己被暴打的过往。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孔子说：“我不想要的东西也不准你们施舍给别人。”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孔子说：“有一个朋友从远方来给我揍一顿，怎能不开心？”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孔子说：“我随便出三个徒弟，战力一定比一个师还厉害！”
欢快得答完《抡语》部分的试题，夏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还是父母啊！！！哈哈，嘿嘿嘿。
“嘿嘿，哈哈哈。”
夏言不自觉的笑声，引来了监考老师的注意。他本想揪起夏言扔出考场，严惩这个扰乱考场秩序的毛头小子。只是当他瞥了一眼夏言的试卷，同样哄堂大笑了起来。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这一届的新生，总算没有辱没我闻杏书院数十年的谆谆教导，辛苦传教。
“小子，说出你的姓名。”监考老师询问着，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这小子必须拉倒自己的班级。
夏言便翻着后面的试卷，便回答道：“回禀老师，学生夏言，来自云中郡原阳县。”
原阳夏家？？？？？？？
监考老师想起那个已经逐渐不是秘密的秘密，强行按捺内心的狂喜，偷偷抄录下夏言的考号和其他信息，迅速飞奔出了考场，甚至连考场秩序都撒手不管，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招生办的王老师。
“老王，这个学生我要了，先给他办入学手续。”监考老师姓名叫历年，是闻杏书院副院长、院务会副委员长兼历史系主任的历史教授的二弟，也是历史系仅有的一名副主任。作为闻杏书院第一大系的唯一副主任，历年在闻杏书院的地位也很超然，不只是因为有个好大哥，自己的地位和教学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只是提前办入学手续，于理不合，与规不符。“老历，你这样搞不合规啊。”
历年从兜里掏出一张略显破旧的稿件，偷瞄了几下，确认附近没人才悄悄说道：“夫子手稿，反正这小子填的本就是我历史系，只要成绩达标就没问题。”
其实按流程，每个学生还有一次专系申请的机会，只要成绩进入前十名。只是……这夫子手稿的诱惑实在是太大，老王处长只能冒着风险，将夫子手稿忍痛收入了腰间。
反正这夏言小子，也不一定能考入前十，就算考了，也不一定会转系。
今年闻杏书院的院考，各教学系处之间的尔虞我诈和明争暗斗已经不仅限于招生规模的扩张，而是招生质量的扩充，尤其是某位神秘少年即将参考，隐隐已经成为了各系争夺的唯一目标，
身为政法系副主任兼招生办副主任的王会教授，还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就以为一时的贪心，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为此甚至失去了将来超越历史系的唯一机会，唯一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