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生死
天色渐晚，有人一路小跑来到许方仪的门口敲了敲门。
“许先生在家吗？”
“在的！”
走出门看去原来是那个镇里负责送书信的。
“先生，浔兴有你的一封信，我给你带来了！”
“多谢小哥！”
这年初的，大晚上还能有什么消息啊，从浔兴来的，不是老道就只能是李天兰了。
信上没有女子的胭脂味，那就只有老道了，说起来也好久没去看过他了，不知道最近怎么样。
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拆开信封，随后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眉头也略微有些皱起，看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随即将手中的信封放在桌上，瞬间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陈淮生这时也刚好过来，看见那关上的门敲了好久都没人答应，看来是许方仪已经不在这里了。
…………
在一处屋子外头，说是小院也不太像，旁边还有一片空地，翻新过的，像是一个菜田，不过现在刚过冬，里头倒没什么绿色。
菜田的旁边有一个小破桌，还摆了几张木凳，一个青年坐在上面，摇晃着那里独有的卧椅。
青年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有泪痕，不过呼吸却很平稳，只是呆呆的盯着那个远处的小路。
没一会儿，小路上就多了一道身影，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等的那个人。
青衫白衣，熟悉的装扮熟悉的人，果然就是他等的人。
“许先生！”
“事情我已知晓，人之生命何其须臾，不必难过！”
路渊没有再说话，而是低着头，好像有种要哭出来却还忍着的感觉。
许方仪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也算是一种安慰，不过看起来却有些不太像样。
“昨日！叶大师走的很安详吗？”
“嗯！师傅脸上笑容从未断过！”
“那好，如此你就更加不要难过了，叶大师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确实和许方仪说的一样，老道那么些年都是游山玩水，虽然偶尔会在一些小地方行骗，但好歹也没有骗太多的财。
晚年遇到了许方仪才决定回到浔兴不再出去，毕竟有个人能够说说话也好比一个人强。
后来更是收留了路渊，那就更加断了出去的念头，虽然自己的那些掐算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但是也算找到了传承人。
他应该是很满意了。
“许先生要去看看家师吗？”
“夜晚风凉，明日再去吧！”
“也是，我进屋点灯，许先生进来吧！”
“好！”
灯光微弱，不知是哪处漏了风，那烛火不停的跳动，似乎有种要灭的错觉。
风止而火胜，刚才的黯淡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屋里的一切都那么的清楚，感觉路渊今日就没有回过屋。
“如今叶大师故去，路小友之后有何打算？”
“县中书塾缺一夫子，路某虽才学不及淮生，却也是实实在在学过几年书。前段时间县太爷也曾找过我，我便答应了下来，月俸六百文，米面各半钧。”
“那也算好！”
一个月有一百二十块钱，外加米面各十五斤，足以养活他自己了。
然而他也不只是有这点收入，作为考过会试的人，怎么说也有朝廷给的俸禄，温饱问题基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若是翻修一下这屋子，看起来也还是不错的，过个几年再讨个媳妇儿也是好的。
可能是受到了气氛影响，两人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路渊这样也情有可原。
本就是一个孤儿，逃难至此碰到了老道，老道把他当孙子一样看待，能教的都教了，他想学的老道也从不吝啬。
对自己那么抠搜的老头，在路渊想读书的时候都还让他去，自己一个人出去外头算卦。
嘴上说着什么不能吃的太好，会浪费钱，然而省下来的钱也都是花在了路渊身上。
老道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无妻，不过却又体会了作为爷爷的幸福，有个好的徒弟。
“许先生，要不休息会儿？”
“无妨，暂且不困。”
许方仪知道路渊是因为说不上几句话才这样的，毕竟谁不知道神仙是不用怎么睡觉的。
也是苦了这个孩子，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现在又离开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心中的欢喜和雀跃也不知道该和谁分享。
许方仪心想着，以后还是让陈淮生多来陪陪他吧，毕竟二人是同窗，怎么说也能聊到一起。
到了深夜，饶是路渊刚才多有精神也抵御不住这缓慢到来的困意，扶着额头摇摇晃晃，眼皮子上下翻动，感觉下一秒就要倒在桌上。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就坚持不住了，可能是许方仪在这里他安心了许多，一头栽了下去。
然而那桌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原来是他的头压根就没有碰到桌面，而是被许方仪用术法托住了他的脑袋。
看似很柔软的感觉，就像是躺在了纯棉的枕头上睡觉，轻轻一压就陷了进去，让人无法自拔的舒适。
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多少是累了，许方仪便轻轻吹灭了蜡烛，然后缓缓走出房门。
老道昨日半夜没得气，新年和旧年的交接之际，现在应该还没有到鬼城，可能还在阴司中徘徊等待着审理吧。
功过皆有，不知道他的会如何，毕竟年轻时候的老道许方仪还是知道的，那会儿老道可是天天都要讲自己的过往。
不过嘛，这是不是真的就不可而知了，也许这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不是如此。
当然，去了阴司就不一样了，文判手中的簿子可是都会写的明明白白。
许方仪倒是想去听听，不知道可不可以，毕竟还没有尝试过。
…………
阴司重地，果然和许方仪料想的一样，老道正在来回踱步，原来死的还不止他一人，其他村镇的也有人死去。
现在正在里头审理呢，估计没多久就会轮到他了。
死前还不是很担心，这死后就害怕了，毕竟自己以前做过很多亏心事，骗那些人的钱财不说，还会忽悠。
若是被一通说出来，给自己定个什么罪，那可就真的不好受了。
不过他自然是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