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虚幻与现实之间
卢楚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那无尽的幸福感仍然围绕在他身边,让他一时间无法分辨,虚幻与现实哪个更真实!
他抬头望天,和从前一样,天空中星河浩荡,飘渺无边。
那无数的繁星在星河的怀抱中闪动,宛如世间生灵跳动的心。
他盯着那律动的繁星,突然心有所感,一缕缕闪耀着白色微光的絮状物体从他头顶的草丛叶片里飞出来。
它们随风飘荡,向那星河飘去,仿佛争先恐后地要去拥抱那跳动的心。
与此同时,在他周围,无边无际的草丛里、灌木丛中、森林里、湖面上、沼泽中,都飞出了这些闪烁着微光的东西,漫天满野,扶摇直上。
“哦,这可真像是在放许愿灯啊。“
卢楚风呆呆地看着,不由得又想起梦里的事情。
“亦真亦幻,到底哪个才是梦啊?”
他薅了薅头顶的草,还是那么的牢不可分,骨肉相连。
“我是一棵草?”
他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白嫩的小手、小腿儿、小脚丫…
“不对,我是一个人!!!”
“我叫卢楚风!!!”
他狂呼乱喊。
可是,天地间谁会在意他的呐喊?
直到天上又下起了雨,他才终于回到了那个幸福梦里面…
他梦到自己又在攀登那座幸福的天梯,会场上的人们突然像刚刚醒悟过来一般,纷纷站起身,争先恐后的向主席台涌来,也想跟着自己去一探究竟。
“天路啊,是天路!”
他梦到韩仕举被挤倒在地,冲着正在搀扶他的秘书大声叫喊。
他看见韩世举的叫喊激发了人们拥挤的力度。
“不会吧,这么多人都跟着我上来啦?”
他在梦中犹疑,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如同中了魔咒一般,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奋勇当先,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道天梯!
就在他们在“天梯”上挤作一团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顶层会场直接塌了半边。
接着,一个身影落在了主席台上。
那是一个洋鬼子。
这是个和卢楚风,在梦里缠斗过无数次的老对手!
当卢楚风又瞥见主席台上的洋鬼子时,心中再次生出绝望,转过头去,用更加疯狂的速度向顶部攀爬。
而那个洋鬼子,眼见卢楚风已经沐浴在金光之下,身形逐步变淡,似乎就要与天空中的洞口融为一体时。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拔出了手枪,对着卢楚风就扣动了扳机。
啪!
啪!
啪!
啪!
啪…
卢楚风又是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那“啪”、“啪”、“啪”的枪声萦绕在耳边,更加让他无法分辨,哪个是虚幻,哪个是现实!
“咦?我可以动了!”
这强烈的刺激让他的手脚动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上次醒来时还不能动,手和脚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牢牢地埋在土里,无法挣脱!
“这个梦境过于真实了。”他一边回想着梦境里自己如何与那些人斗智斗勇,一边感慨道。
“找个地方去照照镜子吧,看看我到底长什么样。”
“唉,又不是在梦里,这儿哪有什么镜子啊。”他看了看周围的旷野,心里说道。
“对了,去水边照一照。”
他说干就干,手刨脚蹬地就把自己的身子从土里挖了出来。
头顶的草丛太大了些,站起来有点儿不稳当。为了防止头重脚轻摔倒自己,他只好用双手扶住头顶的草丛,撒开小腿儿,漫无目的地跑了起来。
对人来说,在旷野中找水是个技术活儿,可对于现在的卢楚风,这只是个本能觉醒的过程。
人饿了,会顺着饭菜的香味找到食物;草木,会顺着水气的清馨找到水源。
他越过草地,穿过几处灌木丛,翻过一道小山梁后,一条湍急的小河出现在他眼前的山沟里。
小河边上有几个水坑,但是周围没有什么植被,他必须离开能隐住身形的灌木丛,穿过一片满是淤泥的滩涂。
他有点儿为难,但心中的诱惑驱使着他,慢慢离开灌木丛,向水坑边儿挪去。
他很谨慎,每前进一段距离之后,就迅速地把自己埋进淤泥里,只留下头顶的草丛露在外边。
在察觉周围并无异状后,再爬出来前进。
为了隐匿行踪,他还特意让头上几片叶子脱在身后,帮他扫掉前进时留下来的足迹。
几次走走停停之后,他终于站在了水坑旁,俯下身去,端详自己的模样。
“额,怎么长得跟个刺猬似的,一点人样儿都没有!”
他顿时觉得自己头晕眼花,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不对,这才是梦!这才是梦!等梦醒了就会好的!对!一定会好的!”
就在他对着水坑发愣时,水底的淤泥突然翻动了一下。
接着,“哗啦”一声,从水底突然冲出一张大嘴,一口咬住了卢楚风头上的青草,用力向水坑里拽去!
卢楚风被这股大力拖拽的飞了起来,在半空中下意识地团紧了身子,真像个受惊的刺猬一样,用头上的草丛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那大嘴一口吞不下这么大一团草,只揪住几根,在水坑里反复摔打,一时间噼啪作响,污泥四溅。
终于,那几根草断了,卢楚风被甩了出去,落在了湍急的河水中。
那大嘴的主人扭动身躯,扑拉拉地从水坑里追了出来,想冲到河水中去,赶在急流前,捉住那团在水中浮沉的草。
可就在这时,它的身体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长长的喙戳穿了!
接着,一口,就被吞入了腹中。
饱食了一顿大餐的鸟儿,用它那红色的眼睛注视了一会儿正在那水中浮沉的草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展开双翼,腾空而起,飞回了自己的巢穴。
它的巢穴建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上面,十分干净温暖。
它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旁边的树杈上,屁股一撅,拉了一泡屎。
那泡屎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榕树下的一块人类的头盖骨上,那头盖骨旁边,有一块满是苔藓的古老石碑,上面只刻了一个大大的、模糊不清的“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