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常毅的拒绝也在林老爹的意料之中，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行到下首的常毅跟前，轻叹一声，伸出肉墩墩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仔细想想。”

    说完林老爹双手附在背后，满心复杂的离开了书房，独留常毅一个如同木头桩子一样静静呆在原地。

    屋外偷听的两人听到有人要出来的动静，急忙躲到了耳房，待林老爹的身影离去，两人才灰扑扑的出来。

    “哈啾……哈啾”许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你们房间都不打扫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灰尘。”他揉了揉鼻子，语气极其嫌弃。

    一旁的许霃慢条斯理的掸掸衣袍，“房间很多住不过来，更何况都是一些大老爷们，谁会去专门打扫房间，你就忍忍吧。”

    “……”许霖最是爱干净，以往衣袍上哪怕有个米粒大小的灰尘，他都会重新梳洗换身衣服，更何况刚才他在满是灰尘的房间呆了一刻钟，这如何能忍

    许霖面色顿时不好看了，原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噌的一下就被一盆冷水浇透了，也不准备继续呆在这了，顾不得和许霃打声招呼，拎起衣袍就匆匆的往自己院子里跑。

    ……

    亲眼目送最爱八卦又长舌的小叔离开之后，许霃放下捏在手中的袍角，眉眼闪过一丝担忧。

    常毅是个闷嘴葫芦，有事也只会深深藏在心底，不会与人诉说，恐怕他现在心里并不好受。

    是夜，许霃拎着两坛酒敲开了常毅的房门。“我们兄弟许久没有开怀畅饮了，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常毅浓眉微蹙，但还是打开房门让他进来了。

    许霃打开一坛酒封，动作利落的斟了一盏酒递给常毅。

    “尝尝看，有没有熟悉的味道”

    他今晚有点奇怪！常毅瞥了一眼，大手接过许霃手中的酒盏，酒香浓烈，还未入喉，人仿佛已经微醺。

    这熟悉的仿佛浸入骨髓的味道，让常毅修长结实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喉头艰涩，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是将军酒。”

    许霃点头，笑着重新斟了一碗酒，走到常毅面前“为了这两坛酒我可是跑跑遍了秦州城。”

    “来，干！”难得见他如此豪爽，常毅也随之一饮而尽。

    “清甜甘冽，回味无穷，果真是好酒。”许霃把玩手中的酒盏笑着开口称赞。“你家祖传世代酿酒，不知道伯父当年有没有教给你酿酒的手艺。”

    常毅沉默，当年的事情他不想回忆也不想提起“你今晚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吗？”

    “不是，我有点好奇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你是否早已继承祖业，娶妻生子，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许霃放下手中的酒盏直视常毅的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霃长叹一声“下午你和伯父的谈话我听到了。”

    常毅紧紧抿唇，唇色有点发白。

    “伯父的提议初觉可能有些荒诞，可是后来想一想也许是个不错的办法，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你虽然不说，但是兄弟们都看在眼里，你是喜欢林姑娘的。既然如此这样干脆利落的拒绝，我不信你心里不难受。”许霃替常毅担忧，越是压抑自己的情感，他怕他将来越是后悔。

    “是，我喜欢苒苒，不，我爱她！可是又能如何？难道你忘了我们兄弟为什么会来秦州如今我们朝不保夕，我怎么可能让她过那种担惊受怕，风餐露宿的日子”常毅终于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眼眸盛满了痛楚与无奈。

    “既然喜欢就去争取，难道你想以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嫁给别人……事在人为，兄弟们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总有一天我们会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之下。”许霃语气凛然，信誓旦旦。

    常毅拿起酒坛深深灌了几口，他还记得义父临死之前叫自己照顾好寨子里的兄弟，可如今沂水寨早已四分五裂分崩离析，自己身边仅有这十几个兄弟了，他们信任爱戴自己早已将自己的性命尽托他手，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怎敢将他们置于危险之地

    他不敢有丝毫的侥幸。

    “……我们，走吧。”常毅一口接着一口，不停的给自己灌酒，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放下酒坛扭头看向许霃道。

    “去哪？”许霃有些吃惊。

    “待这里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们去亳洲，那里与草原接壤，人员混杂，户籍管制宽松。”常毅淡淡道。

    “你早就想好了是吗？”

    “嗯，自从我们进了秦州城，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们再待下去了。”

    ……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许霃走到窗台前，望着皎白的月光，口中呐呐自语，心里有些难受，回转桌前，端起另一坛酒猛灌了自己几口。

    “我们曾经一起憧憬的理想，没想到现实中竟然如此遥不可及，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许霃苦笑，拿起酒坛又灌了一口。

    常毅缄默。

    是啊，这样东躲西逃的日子他们已经整整过了两年，兄弟们虽不说，但是他知道他们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那些曾经的理想、情怀与抱负，来不及施展便通通都跟着逃亡通缉付之一炬，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