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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不归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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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剑出鞘,铮鸣不休。

    锋利无比的剑刃紧贴在迟不归的脖颈上,很快便留下一道伤痕,染红了迟不归的衣领。

    背叛带来的耻辱感让齐鸣竹握剑之手微微颤抖,想起自己设计将迟不归留在硕国的经过,自以为掌控全局,实则是被人愚弄于股掌之间。

    “为何不躲?可别告诉我,是因为愧疚。”

    齐鸣竹并不擅武,也知道迟不归有一身承袭晏家的好武艺。

    从自己拔剑再到出剑,若迟不归有心躲闪,他绝不会被伤到分毫。

    迟不归仿佛不觉得痛似的,依旧站在原地,对齐鸣竹的举动并没有半分恶意。

    “因为我知道,比起一具尸体,活着的我对殿下而言更有价值。”

    至于愧疚,对于打断自己诈死计划,将自己从澧朝湖州偷运至硕国的齐鸣竹,愧从何起?

    齐鸣竹冷哼一声,将剑归鞘,靠坐在桌上,抱环手臂。

    “是啊,你活着,本殿下还能多一只替罪羊,让你背负行军不利的罪名。死了倒是可惜了。”

    两人的相识,可谓充满了阴谋和算计,丝毫扯不上欣赏和信任。

    但迟不归在齐鸣竹身边当了一年的侍卫和谋士,对这位硕国皇子的脾性也算是摸透了。

    和粗中有细的姜询不同,齐鸣竹当真是被硕国皇帝宠坏了。

    姜询生母身份卑微,自幼在深宫见惯了人情冷暖,在他看似浪荡不羁的伪装下,是一颗隐忍坚毅之心。

    而齐鸣竹,他是战胜国和亲公主所生,因为澧朝的强盛,多年来在硕国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对于皇位的渴求,姜询是不得不,齐鸣竹则是不甘心。

    不甘心明明自幼被父皇宠爱有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皇子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对于齐鸣竹,迟不归向来是顺毛捋。

    等齐鸣竹发泄完脾气,迟不归才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一副十分诚恳的模样。

    “殿下以为,和澧朝此战,胜或败,哪一个结果对殿下而言更为有利?”

    齐鸣竹虽然对迟不归的背叛耿耿于怀,但想起出发前母妃对自己的请求,还是给了迟不归解释的机会。

    “自然是胜!只有得胜,我才能向父皇证明,我比大哥更适合太子之位!”

    “非也。”迟不归浅笑着摇了摇头,“能打胜仗的是好将军,并不一定是好太子。若殿下此战得胜,只会成为太子脚下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近乎诡辩的言语让齐鸣竹紧皱眉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却又觉得,迟不归不会是故弄玄虚之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迟不归知道齐鸣竹没什么耐心,也没再吊胃口,将自己从头至尾的布局,一一道来。

    “一半的澧朝血脉,让殿下自幼受尽荣宠,但也让殿下无缘太子之位。这是一把双刃剑,殿下却只看见了它不利的一面,所以自请突袭澧朝,想以军功划清自己和澧朝的关系。”

    “但血浓于水,殿下和澧朝的关系割不断抹不去,不如让它成为自己成为太子的筹码。”

    帐篷内,齐鸣竹从原本靠坐的不羁姿势逐渐变得端正,对迟不归的话听得越来越认真。

    而迟不归,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娓娓道来的模样仿佛从前在容府给行哥儿授课一般,举重若轻。

    “只有让硕国再一次惨败给澧朝,身为两国往来之枢纽的殿下才会重新变得重要起来。”

    看着齐鸣竹认真思索的神情,迟不归压低声音问道,“殿下以为,硕国和澧朝,您的父皇和您的舅舅谁更希望您成为硕国太子呢?”

    迟不归的话,仿佛给齐鸣竹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明亮。

    他喃喃道,“是澧朝的皇帝,他比父皇更希望我成为硕国太子父皇他,绝不可能接受一个有别国血统的太子。”

    其实要想明白这个道理并不难。

    但齐鸣竹和硕国皇帝的感情十分深厚,他急于得到太子之位,其实也是想要得到硕国皇帝的肯定。

    这份父子之情,蒙蔽了齐鸣竹的眼睛。

    而只要硕国皇帝不至太过昏庸,这辈子他都不会将太子之位传给齐鸣竹。

    以迟不归在硕国了解的事迹看来,硕国皇帝虽然称不上是一位明君,但也绝不是一个祸国殃民的昏君。

    想通了这一点,齐鸣竹对迟不归亲手促成的败局,似乎也明白了背后的深意。

    撇去迟不归忠心于硕国这一点不提,他有一句话没说错,硕国大军战败对齐鸣竹而言更为有利。

    战败,便不得不求和,求和,硕国皇帝自然想拉拢硕国和澧朝的关系。

    身为硕国和澧朝联姻的产物,齐鸣竹不但不会因这场战事受到责罚,恰恰相反,他和母妃在硕国皇宫中的地位,甚至会水涨船高。

    “至于殿下心中所求我有信心,能和澧朝皇帝达成一笔交易,以助殿下得偿所愿。”

    齐鸣竹虽有一身被娇惯而成的坏脾气,但脑子并不笨,甚至算得上聪颖。

    他看了一眼迟不归,有些戏谑道,“如今你连一个身份都没有,拿什么和澧朝皇帝谈交易?”

    “在硕国,我自然没有身份。但在澧朝,我既有身份,也有同伴。”

    提及同伴二字,迟不归的眼底划过一丝暖意,想起了那抹明媚如春光一般的倩影。

    “想必临行前,和昭公主也曾告诉过殿下,我同公主也做了一笔交易。和澧朝皇帝谈判的筹码,便同此有关。”

    以齐鸣竹的性子,能听迟不归说到现在,便是因为临行前母妃对自己的嘱咐。

    和昭公主,齐鸣竹的母妃,澧朝当今圣上的庶姐,硕国皇帝的宠妃。

    从小,齐鸣竹就几乎没有见过母妃笑过,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甚至郁郁寡欢的模样,哪怕在面对硕国皇帝也是一般无二。

    可临行前,她却笑着对齐鸣竹道,“若此行阿既惹怒了你,无论何种缘由,你都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若他有所求,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你定要答应他。”

    那笑容之下,隐约可见夙愿将成的渴望,母妃如此鲜活的面容让齐鸣竹说不出拒绝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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