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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极寒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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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首辅跟着狱卒,一路小跑赶到了天牢。

    天牢和热闹的大殿截然相反,连寻常牢狱中的哀嚎都没有,只有一张张麻木的面孔。

    能被关入天牢的,要么是作恶多端,要么是身份特殊。

    但阿月所在的牢房,是单独一条路径前往,也是天牢中最特殊的一间。

    田首辅紧皱着眉头走到尽头站定,看着牢房内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尸,冷冷下令道,“开门。”

    狱卒立刻拿着钥匙上前将锁链解开,垂首请田首辅入内。

    见田首辅慢慢下蹲靠近那女尸,几名狱卒互相对视一眼,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他们会答应苏贡安参与此事,要么威逼要么利诱,总之都不愿意此事被人揭露。

    只见田首辅正要凑近查探一番女尸的死因,伸手还未接触到女尸,忽然她口中的虫尸无火自燃起来。

    一股烤虫子的气息弥漫开来,瞬间大涨的火光将田首辅吓了一跳,起身倒退了好几步。

    见火势汹涌,很快便席卷整个尸首,田首辅大呵狱卒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打水!”

    狱卒似乎才反应过来,分出了几人跑着去打水。

    等他们提着水桶过来,那火势早已将整个尸首吞噬,一桶水泼上去,只留下了一具焦尸。

    田首辅心有不甘,拿起一根棍子上期碰了碰那尸首,一碰却只掉渣。

    见状他也知晓,只怕是最厉害的仵作也难验分毫了,回忆那死状,似乎是因蛊虫而亡。

    蛊虫之术源于北域,澧朝擅此道的少之又少,被视为邪门歪道,京都内更是难寻精通之人。

    这也意味着,这名月路纳族余孽之死,只能定义成死于不知名的蛊虫。

    狱卒们簇拥在牢房门口,紧张不已地都盯着田首辅,生怕他动怒或者开口质问。

    但出乎意料的是,田首辅神色晦暗地盯着那尸首半晌,最后却没有开口问什么。

    只是将手中的木棍一扔,负手快步离开的天牢。

    回大殿的路上,田首辅冷静地思索着此事。

    那名月路纳族余孽是真死也好还是假死也好,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澧朝和北域的战事是否会依照他的计划顺利进行。

    他和金戈亚的圣母取得联络,之所以会协助他们在灾民中引发一场蛊毒之乱,是为了帮助金戈亚部族最后收拢整个北域部族的心。

    北域人对月路纳族的恨是刻在骨子里的,当他们以为澧朝留有月路纳族余孽,用以向北域开战后,最后一点犹豫都荡然无存了。

    除此之外,逼出这名余孽的第二重用处,便是让平阳长公主在皇帝面前留下一个和月路纳族有牵扯的印象。

    哪怕皇帝现在对平阳长公主一副十分信任的模样,但只要埋下这个怀疑的种子,之后和北域的战事中,皇帝便不会让平阳像从前一般,领军作战。

    皇帝的疑心,田首辅实在太了解了。

    想通这些,田首辅换上一副沉重的面容,步入大殿,走到皇帝身边,低声回复。

    “臣探查完,那余孽是用了蛊虫之法自尽而亡,恐是害怕重归北域之地,畏罪而亡。”

    果然,皇帝听了这个答复,也没有太多动容。

    他答应田首辅为首的老臣,将阿月关入天牢,战时祭旗,本也只是一个顺势之举。

    “既如此,把她的尸首化为骨灰收敛好,届时开战,撒向北域大军,也算是让他们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

    此事便如此简单揭过,皇帝转脸便继续喜气洋洋地搂着娴贵妃饮酒作乐,丝毫不受半点影响。

    已经换回衣裳,重归席位的容晚玉,将田首辅和皇帝的举动尽收眼底。

    她不动声色地吃茶用膳,见田首辅重新落座,并无其他举动后,才将心放了下来。

    如此,虽然阿月在澧朝失去了身份,但好歹性命是保住了。

    年宴散去,容晚玉和喝得醉醺醺的容束一起回了容府。

    让管家将容束扶回自己的院落安置后,容晚玉回到玉雨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只身一人,上了停靠在后门外的马车上。

    驾车的是易凡,他将容晚玉扶上马车,冲她先点了点头。

    “幸不辱命,阿月姑娘已经安置在四殿下的别院中了。”

    听见易凡确认此事,容晚玉才算完全放下心来,松懈后,只觉得疲倦和困乏席卷全身,但仍坚持要去别院先见一见阿月。

    此时天色已晚,暂时不能将阿月送出城,便只能先将她安置在了姜询在京都的一处别院之中。

    易凡驾车赶往别院,到地方后,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将容晚玉扶下了马车。

    刚推开门,容晚玉就看见阿月提着一盏灯站在院中,眼神怔愣地看向了自己。

    “你个没良心的!”开口,容晚玉便是一句埋怨,上前便作势要打阿月。

    阿月也不避让,任由容晚玉并未用力的拳头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可别这么说,跟我是个负心汉似的。”

    “你怎么不是负心汉了?”容晚玉不依不饶地哼了一声,收回拳头,见阿月在天牢这几日瘦了一圈,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到底不能惯着她这样自作主张的性子。

    “不光是我,雅茹也知道了此事,你就等着她来指着你骂负心汉吧。”

    两人打打闹闹,易凡退守在门口,没有打扰她们说话。

    阿月本是抱着必死之心进入天牢,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打闹完,阿月后退半步,正经地冲着容晚玉行了北域的大礼,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处,左手伸出食指中指,抵于额前。

    “谢谢。”

    容晚玉眼眶微红,伸手将阿月的手握住,扶着她坐了下来。

    “行了,不说这些客套话。明日开城门,确认无事后,我会把你送去京郊的一个别院暂住。塔姆亚也在那里,你俩如今都身不由己,正好做个伴。”

    阿月闻言微讶,她从平阳公主口中,知晓此前北域使臣出逃一事,以为那个和自己共事过的同乡,已经回了北域。

    此前阿月身在公主府,容晚玉虽然将她当作朋友,但涉及和四殿下有关的计谋,从未向阿月透露过。

    如今形势已变,容晚玉借了姜询之势将阿月救出来,也只能让阿月和塔姆亚一般,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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