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雨墨拦轿
二人被佘太君赶出来后也没地方去，只好先到雨澜轩吃午饭，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等下去哪玩。商量来商量去，打算去找一家瓦舍。这瓦舍也叫勾栏，近些年刚刚兴起的一个地方，京城内开了许多家。
还没等来到吃完饭，就听见楼底下有人大喊：“小人有天大的冤枉！求包大人主持公道，为我家主人伸冤！”庞昱和杨延琪闻言连忙向窗外看去，只见一个小孩头顶状纸当街拦轿告状。
“我们快下去看看！”杨延琪催促道
此事一出二人也没有了游玩的心思，庞昱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来到人群之中，鼻子一闻就闻到了这孩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金疮药的味道。连忙跑到他的身边一看，这孩子身上竟然有好几处刀伤。
“公孙先生，你快来看看。”
公孙策上前看了看这孩子的伤口，又把了把脉，缓缓说道：“这孩子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将孩子带到包拯面前问清名姓，才知道这孩子叫做雨墨是个书童，要为主人颜查散伸冤。包拯微微颔首带着雨墨回了开封府。
“今天这事也是真够寸得，本小姐没有游玩的心情了，元英，你去忙正事吧。”杨延琪突然说道
“我哪有什么正事，最近好好陪你才是正事。”
“别人不知我还不晓吗？你要是没遇到你的确是不会管，可今天你遇到了哪里能放得下，去吧。以后还有机会。”
话音刚落杨延琪直接转身走向天波府的方向，庞昱也只好一同前往开封府，庞昱一跟后面看热闹的人也跟上来了。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也没有多少娱乐的方式就想要看点稀罕事。
一个接着一个，摩肩擦踵，人山人海，就这么一路跟到了开封府。也就包拯是个问心无愧的好官呐，还二一个人估计都得担心这是有人要杀官造反。包拯下了轿没有休息，直接吩咐三班衙役点鼓升堂。
三通鼓响，包拯稳坐公堂，外面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这也是包拯做事的风格，处理大多数的民间案子时，只要升大堂百姓皆可围观，只要不过界不打扰问案你随便看随便听。大门一开，外面的百姓就涌了进来，你挤我我挤你，想要给自己挤出一个观看的位置。
庞昱由于今天没有穿官服，就跟公孙策一起坐在师爷的位置上。展昭和开封府四大金刚护卫在三口铡刀左右，包拯看众人已然是各就各位，一拍惊堂木，说道：
“来人，带雨墨！”
雨墨被人带到公堂上跪倒在地，也不敢瞧也不敢看，心说：这哪是开封府的大堂啊，阎王爷的森罗宝殿也不过如此了。唉，这也就是白五爷说包大人能救我家公子颜查散，不然的话我就是死也不想到这来。
“雨墨，你口称冤枉，所谓何事？”
“包大人还请救命啊，我家公子颜查散在祥符县含冤入狱，择日便要开刀问斩。还请大人为我家公子伸冤！”
“雨墨，那颜查散所犯何事，速速讲来。”
“包大人容禀”
这事要说清楚就远了，得从头说起。颜查散出自书香门第，官宦之后，父亲做了一任知县。为官多年是公正廉洁、两袖清风，可惜到了晚年落得一病身亡，家业零落。颜查散也争气，寒窗苦读学得满腹经纶文章，可家境贫寒屡次想要进京赶考都不能如愿。
颜查散的母亲姓郑，看着儿子每天夜里是长吁短叹，就把儿子叫到了床前，说道：“儿啊，为娘我知道你是满腹经纶，可惜咱家这么多年也没能攒下点钱。这么长时间我想了想，孩儿你和雨墨去投奔你姑姑吧。”
颜查散一听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办法呐，合着是去祥符县投奔姑姑。姑姑嫁到了柳家，柳家家财丰厚收留他也没什么压力，父亲在世之际两家经常互通书信，甚至订下了一门亲事。可自从父亲去世后就断了联系，出殡之时姑姑家里都没来人。
“娘啊，算了吧。我如今这功名未成，到那里也是没有用。而且我要是去了京城，您身边没人照顾怎么办？”
万幸颜查散有个好朋友，这时节来了一位姓金的秀才，在门外听了一个满耳。走进屋来与颜查散母子商量，颜查散进京的一切吃穿度用全由金秀才出资。颜查散闻言是千恩万谢，当天夜里郑氏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求姑姑收留侄子。
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来到了祥符县双星桥，柳家是当地的一大富户，左右一打听就找到了位置。主仆二人来到门前一看，果真是气象不凡，乃是一个殷实人家。颜查散的姑父名叫柳洪，家里有不少地靠收租子为生，为人固执，而且很吝啬，处处是精打细算，是个顾财不顾亲的人。
别看柳洪和颜查散的父亲是亲戚，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就不怎样。颜父当时是一县的县令，柳洪以为自己这位舅子将来必有发迹之日，所以自己的女儿柳金蝉自幼就许配了颜查散，两家订下了个娃娃亲。后来颜父去世，得到信后就有些后悔。但还碍着自己夫人的面子，也不好说明。
哪知道三年前，夫人是一命呜呼，柳洪就起了歹心，打算断了这门亲事，从此两家再也不来往。后来续娶夫人冯氏，这位也是个面善心毒之人，夫妻俩这次算是坏到一块去了，日后那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把这家业弄得是蒸蒸日上。
一天夜里，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说着体己话，柳洪无奈的说道：“夫人啊，你可能不知道，前些年我给金蝉订了一门婚事，可他们家家道中落，我打算回绝了这桩亲事，可又怕对不起我那亡妻。”
“老爷您放心，咱们柳家人丁不兴，咱们要不就招个养老女婿吧。”
“夫人说的有理。”
冯氏本就不是个善人，眼珠一转想起了个人，自家的侄子冯君衡。冯君衡与柳金蝉年纪差不多。她打算着把自己的侄儿招来做个养老的女婿，就是将来柳洪去世后，这一份家财也逃不出冯家之手。
于是冯氏经常把冯君衡叫到家来，让他经常在柳洪面前大献殷勤。柳洪心里虽说喜欢，可这冯君衡其貌不扬，又是一个白丁，家里也没有什么钱，因此一直都没松口答应这桩亲事。
一天，柳洪正在书房查账，突然想起女儿柳金蝉年已及笄，这岁数再不出阁让人笑话。颜查散那里近些年杳无音信，听闻得他家境贫寒，难以度日，女儿嫁过去就是跟着受罪，就先要想个主意退了这门亲事。
心里正烦着那，管家跑进来禀报道：“老爷，武进县的姑爷颜查散来了。”
柳洪心里一惊，还真是莫在背后说人，这不就来了吗？脸色一沉，吩咐道：“你就说我不在家。”
“好嘞，老爷，我这就去。”
“等一下！”柳洪拉住管家忙问道：“他看上去怎么样？”
“他看上去怎么样啊，跟爷回，姑爷生的是眉清目秀，容貌上佳。衣着鲜明，穿戴整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边还有一个书童服侍。”
柳洪闻言心中暗想，看来这颜查散是发财了，特意过来赴约。幸亏自己多嘴问了一句，险些误了大事。带着下人就来到了门前迎接颜查散，定睛一看颜查散果真像是管家说的那样，果真是一个容貌上佳的美男子，连忙上前相迎。
待到宾主落了座，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柳洪问道：“贤侄，你这次过来可是要迎娶金蝉吗？”
“不敢有瞒姑父，我家里家道中落，奉母亲之命过来投奔姑姑姑父。以求在此攻读诗书，明年也好进京赶考。这里有母亲亲笔书信一封交于姑姑，姑父。”
“啊，这样啊。行吧，住下吧。”
柳洪闻言脸色一黑，心情是一落千丈，这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颜查散人进来了就不好将他赶出去。打开书信一看，郑氏还打算让颜查散迎娶自己的女儿柳金蝉，心里是更烦了。
“姑父，我这次特意前来礼应前去拜见姑姑。”
“不必了，你姑姑身体不适，早些休息吧。”
颜查散住进柳家后与柳家小姐柳金蝉见面后很快坠入爱河，哪曾想冯君衡起了歹心。巧设计害的颜查散背上杀人的罪名，被打入大牢择日问斩。为了斩草除根收买杀手刺杀雨墨，万幸遇上了在江湖上游玩的陷空岛五鼠兄弟，险些丧命之时被白玉堂出手救下，这才到了开封府告状。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雨墨，本府问你，你有何证据证实那颜查散并未杀害人命。”
“这，这，小人提不出。”雨墨抬起头想要为颜查散争辩，可自己有提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眼神一动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公孙策和庞昱，用手一指连忙说道：“大人，我家公子就像是坐在那边的两位先生一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有本事杀人呢？”
包拯顿时感到无语，这雨墨举例子也不会举，好家伙，像这两位，甭说是杀人了，就是将柳家灭门都不觉得奇怪。
公孙策天赋异禀，不禁满腹经纶而且擅长医理，自古以来这医毒不分家，他要是真起了歹心这一城的人都不够他害的。反观庞昱武艺高强，在边关杀的西夏人胆寒，这样的人要是都称得上手无缚鸡之力，那天底下就得被鸡中的皇帝给统治了。
“也罢，念你忠心护主，本府就传令带颜查散入京城问案。”
“小人叩谢青天包大人！”
“退堂！”
庞昱站起身来跟着众人来到包拯的书房商量案情，一路上庞昱都在看着自己的衣服，怎么想都没想清楚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说瘦弱，为了隐藏暗器故而让人把衣服稍微做的大了一些，可也不至于显得那么肥大。
“张龙赵虎，你们二人持本府手书，带颜查散入京。”
“我等领命。”
“侯爷，公孙先生，展护卫，你们三人对此案有何看法。”
别看包拯这么问，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案定有冤情。不然雨墨也不会背着一身的伤口跑到开封府来拦轿喊冤，如果不是包拯见他伤势未愈不肯追究，雨墨未上堂前就会先被用刑。
“颜查散有冤这点我并不怀疑，但查清的难度却是很大。我认为这次得将柳洪之女柳金蝉传唤到京城来，并且派人盯住冯君衡，如果颜查散真的杀了人，对他的益处最大。”庞昱推理道
“大人，除侯爷所说学生还以为应该让祥符县把那名遇害丫鬟的尸首带入京城，学生想要重新验尸。口供随时可以作假，但尸首却不会骗人。剩下的事情，还得等详细记录带到后另行处理。”公孙策建议道
“既然如此，那展某暗中去一趟祥符县，带柳家小姐入京并查明丫鬟遇害的经过。”
“有劳展护卫了。”
庞昱心里很清楚冯君衡就是此案的凶手，但查案需要讲求证据，需要证据证实颜查散的确是冤枉才能重新审查此案。不然的话此事便会继续依照祥符县县令的判决归档，颜查散终究是难逃一死。
“侯爷，本府想请你去查一下柳洪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好作为参考。”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就派遣兄弟们打听。”
庞家的生意在朝廷的扶持下遍布大宋各个地方，祥符县地方不大，庞昱又主要做粮食生意，极有可能会与柳洪打交道。
过去有这么一句话，说是无商不奸，但这个“奸”可不是奸佞的这个奸，而是尖锐的“尖”。不是人群中顶尖的那个人他无法从事商业活动，要不怎么说有人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有的人却因为换不起债务跳楼自杀的呢？
祥符县距离京城并远，一切就等将颜查散带入京城后便可一探究竟。是被人设计，还是确有其事，明日公堂之上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