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南才女
庞昱回到驿馆后心情是愈发的沉重，他实在是想不通了凡为什么非要在三日内了结赵龙的性命。江南科考一共会持续三天时间，也就是说必须要在科考的期间杀了赵龙。了凡是一个腹有诗书的奇女子，她绝不会随意选择时间，难道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呜呜呜！少爷，八两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杨家小姐，我对不起你啊！”
八两跑过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身旁还跪着同样红着眼眶的杨排风。杨排风自幼被杨家收养，说是烧火丫头其实过得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要好，与杨延琪更是情同姐妹，这次小姐的失踪杨排风恨不得自尽谢罪。
“庞少爷，排风日后给您为奴为婢，只求您救我家小姐出来啊！”
“你们先起来。”庞昱见好言相劝无用也发起脾气来，怒斥道：“八两，排风，你们两个赶紧给老子站起来！做什么？跑我这玩起负荆请罪来了？现在哭有什么用，等到你家少爷或者你家小姐死了的时候再攒足了劲哭也不迟，都给我出去！”
庞昱将杨排风和八两这两个添乱的家伙一脚给踢了出去，在床上盘膝而坐将心静下来思考对策。一人智短，众人计长，可这件事绝不能让包拯和公孙策知晓，不然以包拯的性子绝不会让庞昱有触犯律条的机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杨延琪躺在床上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了一个地牢之中，这地牢除了一个铁门外四面皆是墙壁严丝合缝连个老鼠洞都没有，强行用力让自己坐起来望着唯一的出口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想不到我杨延琪没能死在抗辽的战场上，反而要死在了这小小的地牢之中。庞昱啊庞昱，你可千万不要着了那赵青的道啊！”
“不愧是天波府杨家的子女，就连现在都在担心别人的安危，而不关注自己的处境。”
了凡推开铁门笑着走了进来，从随从的手中将食盒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将里面的四道美味佳肴一一摆在了杨延琪的眼前。吩咐一声让随从退下，笑着说道：
“杨小姐，了凡多有得罪特意备下美味佳肴特来请罪。”
“你少来这套！了凡是你，赵青也是你，或许说这两个都不是你的真名实姓才对。你个披着袈裟的假比丘尼，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杨家没有怕死的，你休想利用我威胁其他人！”杨延琪怒斥道
“哈哈哈！杨小姐，你错了，庞大人可已经接受了我的条件，而且这了凡的确是我的法号。我相信西方极乐，也相信因果报应，可究竟是此间乐还是西方乐这谁也说不清楚。我总不能拿谁也没见过的东西来赌我这一生吧。你放心只要我能够得偿所愿，我保证你安然无恙，若是不能就只能请杨小姐陪我走这一趟黄泉路了。”
了凡说完也不去看杨延琪的脸色，熟练地拿起煮酒的器具为二人煮起她引以为傲的梅花酒，不多时酒香四溢了凡贪婪地嗅着梅花与莲子等物混杂在一起的香味，倒出一杯清酒放在唇下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你怎么哭了？”
“唉，让你见笑了。不知杨小姐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愿闻其详。”
“几年前江南有一个很有名的才女叫做董青，就是我”
董青当时年少成名心比天高，可不幸的是红颜多薄命她被杭州府府尹赵龙看上了。对于大多数的女子而言，能够嫁给府尹大人可谓是三生有幸。可董青却不这么想，世人想要娶她必须要在才学上胜过她，过了两年终于出现了她的真命天子她口中的哥哥——赵兴。
赵兴初来江南很快名声鹊起，董青结识他后逐渐被赵兴的文采所征服，二人很快坠入爱河并且约定等赵兴中举之时就他上门迎娶之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年科举赵龙为了得到董青又收受了不少贿赂，暗中将赵兴的卷子换给了其他人，赵兴因此羞愤至极投湖自尽而死。
从那时起董青对这科举舞弊一事深恶痛绝，明知道都是赵龙在其中作恶，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又哪里斗得过官员呢？只能煮上一壶赵兴生前最爱喝的梅花酒，全部倒在了赵兴的坟墓前进行祭奠。
董青见郎君以死心灰意冷之下遁入空门落发为尼，本以为以青灯黄卷为伴，就可以逃出魔掌。却没曾想到这空门不空，赵龙最后还是找到了她，就在这积香庵的佛像前被他变成了一个妇人。
“那你为什么就这么屈服呢？”杨延琪连忙问道
“屈服？难道要我去告他吗？”了凡反问道：“你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凭什么告他呢？你要知道他是国家大员，向来民告官未曾开口就先输一阵，你知道输在哪吗？”
“输在胆怯？”杨延琪试探道
“告官，自然是家里人害怕，族人怕受到牵连，于是一个个争相骂你劝你，仿佛是你做了一件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有了这两条，才是那个“怯”字。怕了自然也就不告了，我就成了赵龙的外室了。和光同尘或许是一条进退裕如的方法。来，一起喝一杯吧。”了凡邀请道
杨延琪拿起一杯梅花酒饮了下去，其他人或许只是品到了这梅花的香气，可她却尝出了一种辛酸、苦涩和无奈的味道。了凡这个名字简直是表达了董青对未来的期望，了却凡尘不再受这世俗所打扰，可惜天不遂人愿了凡终究还是落入了凡尘。
“其实我很羡慕你，哪怕已经被关在这里依旧有一个愿意为你赌上性命的人，有一个心爱之人，有一段未了的情。人死了这神不会消散，可是我呢？我要是死了，且不说这盏孤灯有多么凄凉，这心里万念俱灰恐怕是免不了的。人家都说向我这样的人恐怕要魂飞魄散，变成一个孤魂野鬼的。”了凡感慨道
“庞昱从小到大都那么傻，傻到为他珍视的人付出一切，好多年前有人说了庞太师一句坏话，他就拎着水火囚龙棒打断了那个人的腿，为此被家法打的一个月都没能下来床。庞贵妃入宫前整整三十里的红妆，庞昱被参与民争利，小时候的在士林树立起的好名声从那一刻起灰飞烟灭。可那是他的父亲和姐姐，但我杨延琪不配，你可千万别胡闹啊！”
杨延琪说着说着不由得流出两行热泪，她与庞昱不同注定要远离儿女私情，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要为边境安宁奉献自己的一生。可庞昱的影子却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三年的时间她一直想要忘记庞昱的身影，却不曾想刚见面就管不住自己的双腿一同来到了这江南。
了凡这是再逼庞昱在杨延琪和自己之间做出选择，杀害朝廷大员视为谋反大罪，庞昱如果动手杀了赵龙，那时节就算是宋仁宗想保庞昱的心也没有保他的理。可要是不动手杨延琪就会香消玉殒，天波府杨家将会再有一人失去性命。
了凡见状有些于心不忍出言安慰道：“唉，杨小姐我也不瞒你了，赵龙暗中收受贿赂都在这积香庵里进行，就连收受贿赂的脏银也藏在其中。我这些年都在暗中收集他收受贿赂的证据，本想看到赵龙人头的那一刻起一把火烧了这污秽之地，从未想过伤害你们。”
“那你为什么不交给包大人？”杨延琪不解的问道
“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一个朝廷大官了，我选择庞大人也不过是因为他有武艺在身而已。当我听到赵龙身死丧命的消息时我就会放过你，并且把罪证都交给你好保住庞大人的性命，也算是我这罪孽深重之人能做的善事了。杨小姐，你好好休息，等到晚间我会派人给你送吃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