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班师回朝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庞昱率军驻守延州过去了两年的时间。整个战局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于主帅姚维的贪功冒进，导致战线拉得过长，粮草不济，在好水川遇到西夏军队主力伏击，宋军战败，任福等大将战死，几乎全军覆灭。使得大宋很快从进攻方很快转换成防守方。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自从上次三川口大战以失败的形式告终后，庞昱已经成为了李元昊的心腹之患。不顾大臣们的劝阻，再次聚集起十五万大军包围延州。庞昱领军苦战两月有余，抵御西夏进攻的同时也消耗了大量的物资。
延州城墙下堆积着累累尸骨，显然李元昊想要趁着延州物资匮乏的机会一鼓作气攻破城池。连续十天的战斗，西夏发起了无数次攻击，都被将士们用性命挡了回去，但是西夏显然一点都不着急，依旧每天都十分耐心的一点一点消耗城内的有生力量和所剩无几的军用物资。
庞昱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暂时退去的西夏军队，脸上带着说不尽的疲劳做梦都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可一想起自己是一军主帅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打起精神来怒骂道：
“来人！派人去看看，为什么第二批物资还没有到！这群天杀的白痴，难不成到这个时候还在搞内斗！”
“不用派人了，刚刚传来消息我军粮道遭到破坏，物资一时半会是送不上来了。姚维那边根本指望不上，郭亮方向战事胶着也无力增援。”赵飞冲进屋内急忙说道：“庞昱，李元昊亲率十五万大军前来围困，我们如今伤亡过半，算上轻伤伤员在内还能有一战之力的将士仅有一万多人，我们得早点拿个主意。”
赵飞身上的战袍也被鲜血染的一塌糊涂，有自己的，更多的却是敌人的。任谁也没想到，两个从京城出来的大少爷竟然能坚守到这一步。
“李元昊真够给面子的，我当时不就是从背后捅了他一刀吗？至于这么想要我的命吗？小王爷，传我命令，将全城所有的火药、火油、、火箭、酒等一切引燃之物聚集起来安放在北城门附近，另外让狄青和沈让率领还能动的士兵聚集在北城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这一战老子不过了！”
庞昱领兵历来主张与敌方作战要尽量避免短兵相接，充分发挥大宋军队的优势，用远距离的弓弩与火药为敌人献上礼炮。前不久多亏沈让舍命率领骑兵摧毁西夏的云梯，赢来了宝贵的休整时间。
“原来如此，庞昱，你一开始就打算孤注一掷死守渭州所以才让人将百姓送到了后方。可你想过没有，我们的伤员怎么办？现在派人送他们出城无疑是送死。”赵飞缓缓说道
“所以到时候就劳烦你把他们带回去了，弟兄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你得帮我照顾好他们。如果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去问狄青，他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才。行了，别想了，快去准备吧。”
大丈夫保家卫国就是战死沙场都不算冤，庞昱自从来到延州就没想过自己能够活着回去，这么长时间死伤无数，自己这条人命也没高贵到哪里去，大不了再添一条命而已。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在战场上一颗子弹打过来死就死了，可等待死亡的过程极为煎熬。现在也没有闲情逸致休息了，亲自带领将士布置陷阱和隐藏身形的坑道，准备在城内用一次火攻。这是一条绝户之计，可对于现在的延州而言或许是最好的手段了。
天又亮了，太阳伴随着朝霞，缓缓爬到了空中，慵懒的把自身的光和热散射到大地。给破败的延州城带来了一丝温暖。
“真是个好天气啊，去把城门打开。”庞昱故作轻松的说完就自顾自的唱起了小曲：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看远处旌旗招展空翻影， 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听， 打听得司马领兵就往西行。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 二来是这将帅不和失街亭。 你连得三城多侥幸， 贪而无厌又夺我的西城。 诸葛亮在敌楼把驾等， 等候司马到此谈，谈谈心。 西城的街道打扫净， 预备着司马好屯兵。 诸葛亮无有别的敬， 早预备下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你到此就该把城进， 为什么犹豫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 左右琴童人两个， 我是又无又埋伏，又无有兵。 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来来来， 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我唱的怎么样？”庞昱突然问道
“挺好，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语。”赵飞坏笑着回答道
“什么古语？说来我听听。”
“你唱的像梆子。”
“去你的吧！”
一番打岔也让庞昱的心情好了许多，耳听得“砰砰砰”号炮声响，城下来了大队的人马。
真乃是号炮一声震九霄，大队人马似海潮，将如太行下山虎，马似北海出水蛟，刀枪密布如麦穗，旌旗列列空中飘。
一龙旗朱缨双缀，二凤旗五彩缭绕，三虎旗虎张血口，四豹旗豹爪如刀，五子旗旗有贵子，六顺旗随风飘摇，七星旗斗放异彩，八卦旗喝倒英豪，九宫旗金光闪耀，十面旗令人心毛，数不清兵多少来将多少，一杆大旗飘在空。
一队兵一排枪，威风凛凛；二队兵二刃锋，神鬼皆惊；三队兵三股叉，叉排日月；四队兵四只锏，锏放光明；五队兵五节鞭，鞭打上将；六队兵六花棒，棒打天灵；七队兵七星剑，吹毛利刃；八队兵八环刀，刀衬红英；九队兵九道锁，锁人绊马；十队兵十列弓，弓上雕翎。
城下十五万大军在敌军大将的指挥下整整齐齐的排列了诸多方阵，做着攻城前最后的准备。庞昱看着军容依旧整齐的军阵，即使双方敌对，也不得不感叹这位不知名大将治军的本事。
李元昊每天至少都会发起一次攻击，作为攻城的一方西夏其实没有一点优势可言，相反庞昱等人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再加上延州高大耸立的城墙占尽了地利。可就打了这么长的时间，双方死伤人数接近十万的形势下，依旧能保持高昂的士气，如何能不令人敬佩。
“小王爷，看看吧，这都是我们要学习的。为将者，最难能可贵之处，不是如何激发士兵的士气，而是要懂得怎么保持士气。即便是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也不能让士气低落到谷底，我们还差的远呐。”庞昱称赞道
“李元昊是一代雄主，若是不除，日后必定是心腹大患。”赵飞脸色凝重的说道
“他现在不已经是心腹大患了吗？成败就在今朝了，但愿我的计策能够成效。这条绝户之计，不是李元昊败，就是咱们亡。”
李元昊手下的将士，在乍然响起的号角声中，开始有所动作。第一排的三个方队有两个方阵是刀斧手，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执刀，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着渭州的城墙逼近。另外一个方阵走在最前面，他们手中没有武器，缓缓推动一架架攻城的云梯与冲击城门的撞城锤，随时准备向城门发起进攻。
第二排的三个方阵落后第一排三十步左右，这三个方阵是清一色的弓弩手，手中弓弩已经是搭在弦上蓄势待发了，随时准备着在攻城战开始之后，与云梯上的弓箭手配合，为攀爬城墙的士兵们做火力掩护。
第三排是李元昊的中军所在，李元昊站在一架马车上，向手下的战士传达着一条条的命令。另外两个方阵是骑兵和步兵的混杂兵种，分别守护在王旗的左右两侧。一旦城门被撞开或是被攻破，两侧的步兵就会收缩防守，给骑兵们让出道路，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杀进城内。
最后一排的三个方阵兵力分布比较杂，既有辅助性质的辎重兵，也有负责救治伤员的军医，还有一个方阵是正规军，是李元昊用来镇守后方并作为预备军特意留下来的一队骑兵。
“陛下，宋人如今大开城门与常理不符，恐怕有诈。要不先命令骑兵冲进去再说？”野利遇乞建议道
“先不必，庞昱这个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上一次若不是元铭将军他们拼死阻挡，朕怕是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像这样的人不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城门好进就怕出不来。走，上去看看。”
李元昊催马上前身边的护卫军紧随其后，来到军阵前列看着依旧敞开的城门不明所以。抬头一看庞昱正拿着一个自制的大喇叭喊着话。
“李元昊，听说你是一代英豪，不知可敢入我延州？我已备好了羊羔美酒，打算犒劳你麾下的将士呐！”
“呵，我有何不敢！庞昱，你说我是英豪也是算得上是英杰，宋人皇帝有什么好的？要不你投降于我，你我共享这大好河山也未尝不可。”李元昊扯着嗓子喊道
“废话少说！有本事你过来啊！”
双方扯皮大概十分钟，最后以李元昊气急败坏的离开画上了句号。庞昱这也是缺德，两军阵前声音是乱七八糟，自己怕声音不够大弄了个喇叭，可李元昊没有啊。李元昊喊的话庞昱是一句都没听清，反而庞昱却骂了个痛快。
“野利元帅，先让骑兵试着冲一下，步兵在后压阵，一鼓作气，拿下渭州。”李元昊命令道
“遵命！”
李元昊也是个通晓军事之人，他心里很清楚庞昱一定会在城门口做文章，但这个套他还不得不钻。围了延州两个多月都没有效果，如今眼看着就要入冬，如果再打下去将士们的厌战心理一起，可就给了敌军可乘之机。
双方都很清楚，这是入冬前的最后一战，只要能够拖过去，庞昱等人就能有一个充足的休息时间。这样的话野利遇乞前两个月的布置将毫无作用，彻底遗失攻陷延州的时机。
西夏骑兵冲的很快，令人出奇的是他们竟然轻而易举的冲进了城内，城门前竟然一点陷阱都没有。主将王天德担心城内会有埋伏，得以命令骑兵放慢速度进军，等待步兵入城后再提速。
李元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五万大军全部进了城，他的心算是彻底悬了起来。如果庞昱想要投降绝不会玩这么一出，可现在自己的大军已经进城了，即使宋军还有什么阴谋，也是不足为惧了。连番征战庞昱手下仅仅剩下一万多将士，纵使孙武在世估计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很快西夏步兵冲入城内占据了城墙，发现除了堆放着一些装粮食的箱子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街道上也是如此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迹象虽然很奇怪，但事情也得继续去办，就在将大宋旗帜拔起之时，突然冒出了一阵白烟，短短三息的时间只听城墙上‘轰’的一声燃起了大火。
城墙上的火光仿佛信号一般，街道两边也发生了爆炸，爆炸四溅的火花将周围的民居点燃升起了诡异的黑烟。还没等西夏将士反应过来，密集的箭雨又射了过来。马这种牲畜最惧怕火焰，前方负责开路的骑兵几乎全部乱了起来。
“宋人有埋伏，快撤！”王天德连忙喊道
现在撤为时已晚，早在之前西门的城墙以及附近的房屋，都被庞昱命人事先刷了一层火油。这还不算，城中的投石车和火箭也被庞昱利用了起来，以火光为信号，立即向指定位置投射火油、烈酒和火箭。这么下来就算是在军旗那里摩擦生火并未点燃火药，这些火箭也足以引燃。
烈酒、火油、火药再加上房屋，这些易燃物在箭雨的引诱下，瞬间燃烧了起来，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迅速升级到滔天火海。
与此同时庞昱在民房的房顶以及道路两侧布置了一层芦苇、红柳,甚至杂草和牛粪，只要是能点燃起烟的东西全都放了上去。这些可燃物被点燃之后，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同时还产生了一股黑烟，连熏带呛的扑向敌军的队伍。
众所周知，在火灾中最可怕的不是熊熊燃起的大火，而是那些令人窒息的浓烟。庞昱的本意就是，即便烧不死你，也要呛死熏死你。如果不是因为材料不足，都恨不得燃起毒烟来杀敌。
随着火势的燃烧，城内变得浓烟滚滚，让叛军们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有庞昱等人因为站在远处，才能不受任何影响。
这就是庞昱谋划的绝户之计，事先安排好引火之物、和军士们的藏身之处，然后想办法诱使敌军进城，最后点火引燃北门附近房屋，使火焰点燃城内三分之一的区域，利用火海来对付李元昊的五万大军。
此计一出，就遭到了赵飞的反对和狄青的沉默不语，他们心中都认为用点燃三分之一座城池以及损伤城墙的办法，来抵御西夏实在是过于冒险。如果此计失败，等于直接将延州送给了李元昊。可他们同样也清楚，继续死守下去也不过是延缓战败的时间罢了。
“烧吧，烧的再旺一点吧。李元昊你烧了我一次，我就还你一把火。”庞昱喃喃说道：“狄青，你去做准备吧。现在的火势很大，千万注意要保持距离用弓箭射杀他们，不要让我们的将士也卷入火海。”
“狄青领命。”
狄青的心头此时也在滴血，当时庞昱将他调入麾下征战就是为了保境安民，结果如今却亲手将百姓的房子烧了。这小小的一间房，或许都是他们好几代的祖产，就这么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放箭！把手里的箭矢都给老子射出去！”
接到狄青的命令之后，五千名骑兵在另一侧发出了一轮齐射，随着彭彭之声不绝于耳的弓弦震动，又是上万支箭矢漫天散射而来。
“啊——哎呦——唔——”各种惨叫声在西夏阵营中响起，无数的士兵被火箭射穿了身体，倒在了血泊和火海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更多的西夏士兵则是被大火烧着了衣服，努力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有的甚至在地上翻滚，企图灭掉身上的火焰。可惜他们的动作都是徒劳的，烈酒混合着火油引起的火势，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灭掉的。很多的西夏士兵，都在与火焰和浓烟的对抗中，逐渐失去了意识，成为了烈火的一部分。
有一些聪明的士兵，就近钻进了附近的民居中，想找一些水来灭火。五行之中水克火世人皆知，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被烧着的油是不能用水来灭火的，而且庞昱更不可能大发善心给他们留下清水。躲进屋内的士兵很快葬身于火海之中。
如今前有狼后有虎身边还有熊熊烈火，一部分将士干脆也不救火了，强忍着剧痛嚎叫着向堵在城门口的火墙上冲去，企图拼出一条血路。最终仅有极少数人冲了出去，甚至有许多人在城门前被活活踩死。
一将功成万古枯，庞昱一把火，火死四万多西夏士兵奠定了日后带兵作战的威名。
这把火还不知要烧到什么时候，李元昊心里清楚等火灭了之后是夺取延州城门的最佳时机，可现如今的他已经不敢赌庞昱敢不敢再放上一把火，烧死了近五万大军士气已然低落到了极点，再派兵作战无疑是昏招。
强忍着怒气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放弃渭州，撤军！”
“陛下，里面还有我们的兄弟啊！”野利旺荣连忙说道
“我还没说清楚吗？撤军！庞昱，你早晚会付出代价！”
庞昱看着李元昊放弃进攻渭州撤兵回西夏，心里却一直高兴不起来。这一把火将原本安静和平的渭州城变得破败不堪。
这个世界强弱可以互换，黑白可以颠倒，国与国之间的实力也会此消彼长，所以和平只能是短暂的，所谓的敌人与朋友也都是短暂的。这一次大宋胜利了，说不定下一次就会是西夏得胜，天底下哪有不败的将军。
“庞昱，你凭借这次的功绩，可称当世名将。可是这一把火烧到真是太残酷了，这么多人葬身于这熊熊烈火之中。”赵飞感慨道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仇恨是战争的根源，而战争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者。一旦掀起战火谁知道会烧多少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尸骨可不止是敌人的，更有我们自己弟兄的遗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等到两国和谈的那一天又有多少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家里？或许你我也会葬身于此。”
“谁说不是呢？”
西夏退兵后延州的百姓也都回到了自己家乡，许多人自发的协助庞昱修复城墙和房屋，甚至连口粮都自己准备好了。一打听才知道，那天以后张昊和吴尔沃为了报答庞昱的恩情，特意在延安府境内寻找打劫军用物资的土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土匪窝，进去一看全是他们村里的人，二话不说立马发动乡亲们下山回家。
可张昊和吴尔沃却一直没有露面，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后来才知道，二人不知为何跑到了庆州，在那里打了叫赵老四的人，被路过的董捕头给抓进大牢关起来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三年，双方死伤无数，最后因西夏国力损失过大李元昊主动提出签订盟约。盟约的签订也预示着大宋承认了西夏的独立，两国之间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三年里庞昱领兵立下赫赫战功，麾下的骁将自然也死伤无数仅剩下狄青和沈让二人。
两国签订盟约后，大宋也逐步撤回驻扎在边疆的重兵，庞昱所部也在交接完延州事务后班师回朝。庞昱受到父亲庞太师的荫庇获封云麾将军，狄青担任延安府兵马都统制，沈让调任商州任兵马都监，其余众将也是另有封赏，除此之外宋仁宗特意在集英殿大摆宴席款待得胜归来的将士。
“昱儿！昱儿！”
庞昱正骑着马往家里走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身一看发现自己父亲庞籍庞太师正坐在街边喝茶，翻身下马走到近双膝跪地重重的叩了一个头：
“老爹，这三年没在您身边尽孝，不孝子给您叩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庞籍笑呵呵的将自己的儿子扶了起来，躬下腰轻轻地掸去庞昱身上尘土，长叹一声感叹的说道：“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庞籍年纪大了，如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早已是无欲无求。除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女儿庞岚成了宫里的贵妃往上一步就是皇后的位置，一直放心不下的儿子庞昱也平安归来了，有了这份军功日后前途光明，忙了大半辈子也该颐养天年了。
“老爹，您怎么在这喝茶呢？”庞昱蹲在父亲身边不解的问道
“别提了，老夫出来避避风头。”庞籍无奈的回答道
“避风头？您老可是当朝太师，跑到大街上避风头？难不成府里闹鬼了？”
“闹鬼就好了，你姐回来了。”
庞昱当时腿就软了险些跪在地上，庞籍连忙搀扶住，父子二人面面相觑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庞昱是天不怕地不怕，两军阵前威风凛凛杀敌无数，可唯独就怕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姐姐庞岚。
庞岚无论在谁的面前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唯独在庞昱面前她是真的是一位女罗刹。庞昱五岁那年，母亲就因病去世，庞籍那时还未进太师之位在外随军征战，京城中就剩下姐弟两人。对庞昱而言说是姐姐，其实跟亲娘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两个小孩子哪里守的住这么大的家业，外人见两个小孩子可怜也没起什么歹心，却不曾想到家里的亲戚出了歹人。这时节他们的表哥程元打着照顾二人的旗号进入了庞家。庞昱明知道程元乃是一个贪财好色的草包，可苦于自己毫无武力，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庞家的家财被挥霍一空。
程元担心庞籍回来之后找他算账，趁机将庞家最后的一点财物卷走回了老家。庞岚看着眼前破败的庞家，毅然决然的变卖了母亲特意为她准备的嫁妆，开除了除官家庞福和书童八两外的所有下人，才让姐弟二人能够坚持到父亲得胜归来。也是从那时起，庞昱下定决心开始练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最终练成了寒暑不侵。
“要不咱爷俩出去躲一阵子？”
“老夫不用出去躲，该躲得是你。”
“你把我领兵作战的事情告诉她了？”
“这还用老夫告诉她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她现在正在家等着你呐。”
庞昱无力的靠在了墙上，这次他算是躲不过去了，当年托词外出求学隐瞒姐姐，如今事情败露只怕自己是难逃一顿毒打。可这事不对，要算账也不能只算自己一个人，当初可是全家上下连同宋仁宗一起隐瞒的。
“合着老爹你就把我顶前面了？”
“咱们爷俩总得保一个下来吧，你姐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庞昱运起轻功飞檐走壁悄无声息的翻墙回了太师府，在屋顶是蹑足潜踪回到了自己院子里。看着自己屋子紧关着的大门，院子里又没有书童八两的踪迹，姐姐庞岚大概率就在屋子里等着他自投罗网。
“看什么？自己的屋子都不敢进了？”庞岚亲自端着两杯茶走进了院子，将茶放在石桌上冰冷的说道：
“名震边疆的庞大将军赏个脸，喝杯茶如何？”
“老姐您说笑了，我喝，我喝。”
庞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的味道又苦又涩又酸又咸，喝一口回味无穷当场就想吐出来，又看到庞岚冰冷的眼神强行的咽了下去。长痛不如短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脸上的五官都恨不得拧在了一块。
“哎呀我去，这茶比我命都苦。”
“苦？苦也比心酸强！昱儿，庞家是短你吃喝了吗？有侯爵之位还不知足就算了，爹爹在朝给你求得一个文官之位轻而易举。可你为何非要选择一个武职，还要去边关领兵作战！爹爹可就你这一个儿子，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庞家就绝后了！”庞岚红着眼睛怒斥道
“是是是，老姐你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没事吗？”庞昱陪笑道
“非要等有事你才跟我说吗？你还串通官家和爹爹一起瞒我，你胆子真变大了啊！”
庞岚气的站起身来就开始扭庞昱的耳朵，自从她知道原来庞昱瞒着她镇守边关，每天是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消瘦了，这次从宫里出来就是为了看看庞昱有没有受伤。
看着庞昱痛苦的样子心一软也就松手了。姐弟二人关系极好，庞岚嫁入宫中的前一天，庞昱花光了做生意赚来的多年积蓄，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别人家最多是十里红妆，庞昱却足足准备了整整三十里，当时可谓是名动京城。
“老姐，我错了，下次一定如实禀报。”
“你还敢有下次！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打算成婚？可有心仪的女子？哪怕是皇室的女子，姐姐豁出颜面也求官家为你赐婚。”庞岚皱着眉头问道
“这事不着急吧。”庞昱陪笑道
“还不着急？你今年也十九岁了吧，也该到成婚的年纪了。不管怎么说，你要是没有心仪的女子，我就豁出颜面去求官家为你赐婚。喜鹊，备轿，回宫。”
“老姐，您慢走，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