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前因后果
“祖母...”
宫村薫小心翼翼地跪坐在了屋门口的过道上，整理了一下自己身后拖出的长长的裙摆。
房间之中不停敲打木鱼的手停顿下来，那空灵的佛音停顿下来的一瞬，木屋之中被外面的靡靡之音包裹。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三味线似乎是被谁的手摁停，随后是游女那轻声哼唱的花曲。
那个坐在屋子之中满头白发的老人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木鱼，淡淡开口道，
“进来吧。”
宫村薫抿了抿嘴唇，进入前面古色古香的房间里。
后面的房门被那跟随进来的老妇合上，似乎连外面的音乐与哼唱都小声了许多许多。
等到门扉完全合上之后，那满头白发的女性才转头看向身后那十分拘谨的女孩。一身优雅得体的和服包裹住了她年轻青涩的身子，双手轻合地盖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一头黑色的长发拘束在自己的脑后，却似乎因为刚才的焦急让一两缕发丝坠下，落于额前。
宫村晴子皱了皱眉头，教训宫村薫道，
“把头发理好...”
宫村薫微微一愣过后，伸手把垂下的一缕发丝一丝不苟地梳理好，然后等待重新把手放下的时候，前面的祖母才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
不过她的表情依旧没有缓和多少，注视眼前这个看起来小心翼翼，眼睛内却十分坚定的孙女。
叹了一口气，她说道，
“我知道你过来是想和我说什么...我不会同意回东京的..”
“为什么？！”
之前还装作淑女的宫村薫听见这句话之后，颇有些失态地下意识开口，不过下一秒过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如果自己回不去东京的话...
“坐正！”
祖母教训的声音再次袭来，宫村薫有些愤怒地瞥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可最后还是老实地坐好。
“之前家里的情况还好，让你去东京读读书体验一下生活也没有什么，但现在情况不同...难道你以为去到了东京就能逃避家里出现的事情吗？”
“我又没有享用过你什么，即使在东京生活费也是我自己赚的，凭什么我要回来考虑你的事情？”
对于宫村薫的锋芒毕露，宫村晴子眯起了眼睛，
“不是为了我，为了你哥哥呢？”
宫村薫的气势一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哥哥？我哥哥他又怎么了？”
“看来弥和彻把你保护得很好嘛，他们那里出了这么大事都不和你说，却还要回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帮忙...”
宫村弥和宫村彻，宫村薫两位哥哥的名字。
宫村晴子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用茶盖打断了里面冒出的蒸汽线条，“彻那个家伙在外面惹了事情，现在已经被监察司的人限制在了家里，如果没有人帮忙，恐怕下个月就要进去坐牢了...弥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也没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回京都请我..”
她喝了一口热茶，有些讥讽地看了一眼宫村薫，
“知道自己创了祸不敢来见你吧，现在还躲在京都里面什么地方呢..”
“哥哥他们..怎么会闯祸..”
宫村薫对于她自己的哥哥当然是了解的，自从父母去世过后他们就出去自己创业，一直对宫村薫都不错，偶尔来东京还会带她去吃好吃的，顺带给她一些生活费。
在最开始去东京的时候就是因为有哥哥们的帮助所以宫村薫才不至于去街头要饭，而如今祖母说那两个稳重的兄长如今闯了祸恐怕要摊上事情，这件事情宫村薫是比较难以接受的。
不过现实往往就是那样无情，宫村晴子不介意把这层遮羞布给揭下来。
“彻在外面做生意，不知道怎么和三井家的人扯上的关系...我早就提醒过他，三井家现在的家主就是一个疯子，跟着那群被驯养成猪猡的人做事迟早是要被一起摆上餐桌的...”
祖母的目光之中闪过一点寒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最后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们家和三井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更别说那些人还是三井家主说要拿下的人，我一个老婆子哪里有能力去救他...”
瞥了一眼眼前跪坐在地上的宫村薫，
“弥那个家伙还是不死心，要去把彻捞出来...这种惹火烧身的事情我是看不上的，但既然他要做，我这个做祖母的是阻止不了的，却也必须为其他人做一点打算...”
“宫村家一个人势单力薄，把现在还在京都的二条家拉上至少还能在京都这里安然无恙，至于薰你..作为我们家和二条家链接的纽带，必须得留在京都。”
宫村薫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祖母，下意识地就要反抗和拒绝，却没想到眼前的祖母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语，
“别急，我不会逼你，选择权在你手上，把你强迫嫁过去我还担心二条家找我麻烦呢...”宫村晴子把茶杯放下，竖起两根手指，“两个选择...”
“如果你非要回东京，那为了宫村家我只能阻止弥去捞彻，那这辈子你可就别想见到彻了，三井家主下手很重，他们这次犯的不是小事...”
“如果你愿意嫁到二条家，那我不仅会默许弥去救彻，而且在二条家为底的情况下，我也愿意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宫村薫抿着嘴唇低头，只是用手攥住自己和服的裙摆，但久久之中她还是做不到发言。
但其实无论如何，心底她都有答案的吧。
宫村家何如何如，其实她根本就不关心，她唯一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哥哥而已...
“哥哥知道这件事情吗？”
她忽而问道，祖母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摇头，
“不知道。”
宫村薫猜的没错，他们兄妹的关系向来很好，即使是兄长出事了，也断不会以妹妹的生活作为筹码的。
知道了答案的宫村薫心头落下了一点轻松，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泉祐一的模样，好像能看见他的面貌和笑容一样。
她想要回东京，回去和泉祐一在一起。
所以她的回答是拒绝。
“我...”
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眼前的祖母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宫村薫的眼睛提醒道，
“对了，有一个消息祖母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呢？”
“你在东京认识的那个...叫泉祐一的男人吧，现在已经是三井家的女婿了，连婚礼都已经举办过了..”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堵住了宫村薫的后续所有话语。
宫村薫的瞳孔在一瞬之中缩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