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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再妄想,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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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前有些恍惚,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声,犹如震雷在我耳畔轰鸣,一连入心。

    他掐着我瘦弱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我却只能看见他的唇瓣一开一合,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真的很生气。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让他开心过,也从来没有真正为他做过什么。

    我只会争风吃醋,口口声声地说着喜欢他,打着爱的旗号伤害他重要的人。

    不管是那个小傻子,还是淑妃,我伤害了他们,就等于在伤害风嘉祺。

    每一刀都狠狠地扎在他心上,伤口涓涓流血。

    我喜欢他,我爱他,可是我的爱伤害了他。

    如果我的爱,只能带来伤害

    沈听雨真是说对了,这样的我怎么可能配得到他的爱,这样的我甚至不配去爱。

    对柯云楚,我始终没有多少歉疚感,但我没有办法不对淑妃歉疚。

    如果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好像也挺好,我就可以带着悔意赴往地府向淑妃赔罪,为她度生。

    如果他网开一面,留我一条姓命,那我就安分守己,默默收起浓烈的爱意,做个乖巧的傻子吧,我不想再伤害他。

    所有思绪都在一瞬间理清,我听到了他气急的闷哼,细长的手指逐渐收紧,我呼吸变得困难,头脑渐渐空白。

    我看着他,眼中蕴着深深的思念与不舍。

    可下一刻,他就放开了我。

    不,应该说是狠狠甩开了我。

    我伏在地上,本能地剧烈咳嗽起来。

    如果他刚才再用力一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我这个罪魁祸首了。

    可是他没有。

    我心里居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但我看到他轻轻抚摸那块碎片时露出温柔的神情,心里的想法又渐渐熄灭了下去。

    我怎么还能妄想,他永远都不会把心分给我。

    也许只是觉得随意杀生太不值,念着往昔情分这样奢侈的想法是不能有的。

    最后,他果然没杀我,让太监把我狠狠打了一顿,就把我丢了出去。

    我吃力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地挪回去,沿着小路,身后是拖曳的血迹。

    我脱下血衣,换上千篇一律的布衣,破碎的布沾着血和伤口,被我生生撕开。

    早已经痛麻了,没有知觉。

    我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模糊前我看到了一抹光影,我极力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

    而后我便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悠悠醒来,身体是碾碎式的疼痛,我无法动弹,昨天那股子麻意早就无效了,现在才是苦难的开始。

    我从未想过,犹如丧家之犬的我还会有人关心,但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那一瞬,我心底还是升起一丝期盼

    “吱呀——”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过去。

    是沈听雨,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碗。

    沈听雨走了过来,“怎么样,好点没有?”

    “谢谢。”我的声音沙哑至极,许是太久没有喝过水。

    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没有半分波动。

    沈听雨端着碗,轻轻搅动着,“来,既然醒了就把这个喝了,你的伤我已经包扎了,修养几日,就会慢慢转好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想:他可真是一个好大夫。

    继而又轻嘲了声,可我却不是一个乖巧的病人啊。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接过碗。

    谁知他竟手一缩,收了回去,我有些疑惑,皱了皱眉抬起头。

    “你还有伤,我喂你吧。”

    我也没有跟他客气,一口一口嘬着药,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直到胃里,久久未散。

    他慢慢吞吞的喂,碗中的药才喝了一半,我觉得有些慢,看着碗里黑沉沉的药汁,蹙了蹙眉。

    沈听雨竟以为我怕苦,还试图安抚我,“良药苦口,而且你的伤,也只有这种味道不讨好的药能治。”

    那一瞬我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心疼。

    啧,果然真不愧是当大夫的,悲天悯人,连我这样的人都能同情得起来。

    我怔了一瞬,又瞥了他一眼。

    他耐心地慢慢喂我喝药,而后拿出一个纸包。

    我看着他打开了纸包,里面居然是蜜饯?

    我呆愣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甜甜的零嘴。

    从前在孤儿院,是没有这种好东西的,别说吃,就是见都没见过。

    虽然到了这里见得多,可一次也没尝过。

    “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其实我有点想笑,这哄孩子吃药一样的方法,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但我还是接过,塞进嘴里。

    甜丝丝的糖衣融化在口腔,里面是略微有些硬的果肉。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异样,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不明白,我抬起头紧盯着他。

    被我灼热的目光注视着,沈听雨有些不自在,脸上飘起一丝红晕。

    他又变回了那个纯情的少年。

    可是他忘了,我根本就不怕吃苦啊。

    我在病床上躺了近半月,身上的伤总算开始好转。

    夜深人静,虽然沈听雨嘱咐我不要随意下床,但我只是假意应承下来,并没有打算听他的话。

    待他一走,我就翻身下床,不慎触碰到未愈合的伤口,又是一阵猛疼。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天上乌云层层密布,今天没有月光。

    这一回我没有灯笼照明,所以只能摸着黑走路。

    循着记忆走,我推开了腐朽的大门。

    我摸着土,挖出了那个装着碎片的盒子。

    我的双手已经麻木,许是伤口不允许我如此折腾,我刚站起来,便觉得一阵眩晕。

    后来,再醒过来就是熟悉的床。

    和一张熟悉的蕴着怒火的脸。

    是风嘉祺。

    我急忙翻起被褥,没有?

    我顿时心慌了,昨天夜里我昏迷后,他是不是看到了那个盒子?

    那那个盒子是不是在他手里?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把自己折腾死了,就可以到地府去向我母妃赔罪?”

    我低下头,神情有些狼狈。

    我比划着手势:【不是的。】

    “呵,希望如此。”

    “免得到时候还要我来给你收尸!”

    话音刚落,风嘉祺抬脚往外面走,一句安慰和关切的话都没有,绝情的背影浑然像是一个拔屌无情的渣男。

    我怔楞地看着他的背影。

    “人已经走了,你还要看多久?”

    我这才发现沈听雨竟然也在。

    他眯了眯眸子:“你是不是才发现我在这里?”

    我轻咳了一声,道:“当然不是。”

    沈听雨走近了几步,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

    我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问:“他看到了吗?”

    “没有,是我先发现你的。”

    我松了一口气。

    原来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沈听雨。

    莫名一阵泪意上涌,鼻尖一酸,又被我硬生生压下。

    我看着残破的指尖,是上次挖土太用力给弄的。

    而后沈听雨就开始骂我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重伤在身,不能随意走动!”

    “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想用苦肉计让他来看你了。”

    他嘲讽地对我笑。

    我被他骂的一脸懵,却也懒得向他解释:“随沈公子如何认为吧。”

    “你这样子是觉得我冤枉你了?”他看了我一眼,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你不是说你为了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吗?”

    我摇摇头,把手中的盒子打开给他看,“我只是为了找回这个。”

    盒子中没有娃娃,只有一堆零零碎碎的碎片。

    “是我毁掉了他对心爱之人的寄托,我想还给他。”

    我轻嘲地笑了笑,“我没有资格为他争风吃醋了。”

    沈听雨嗫喏着嘴唇,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刚才”

    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声,最后直接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

    之后我找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把这个娃娃修补。

    直到一个老太监告诉我,用鱼鳔熬制的胶水可以粘住,我便腆着脸皮去找了徐公公。

    自从上次挨打,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还是那副样子,为了主子鞠躬尽瘁。

    我嬉皮笑脸的,带着一点讨好,比划着手势,【徐公公,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鱼胶啊?】

    “你要鱼胶做什么?”

    我当然不能说是沾娃娃,瞎比划一通也不管他看没看懂。

    念着往日情分,徐公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让我领着他的腰牌去内务府。

    之后我就揣着一小瓶胶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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