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故人
“龙晏,龙晏?”
“嗯?”龙晏听到有人小声叫他,扭头就看到了齐全和朗博。
龙晏飞奔过去,“你俩咋碰到一块儿去了?朗博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随着田掌柜护送肃慎弓矢至直隶,从盗匪手中救下一波流民,这小子就在其中。”齐全笑道。
“当日你我告别,我沿着来路摸回叔叔家,没想到早有匪盗突袭了我们县城,叔叔一家不知去向。我本想返回登州找你,谁知又碰到了一波山贼,被他们抓住。幸好遇到了田掌柜和齐全大哥救下了我。”
“当日你去救治肃慎伤员,这小子认出了你,缠了我好几天了,非要来看看你。这不,我们就跟着肃慎人来了?”
“来的好!我还正想着何时才能见到你和你呢!”龙晏两手一张,与两人勾肩搭背而去。
章无象远远看着,笑着摇头。
“七爷?”田子贵走上前,对章无象低声道,“据西北分盟来报,因今年北境极寒,粮食匮乏,草原鞑子听闻朝廷要北伐肃慎,以为大燕兵力中空,而朝廷也无暇两顾,正伺机集结各部落兵力,妄图趁火打劫,冒犯我边境。”
“大约有多少人马?”
“据报,已经集结了十多万人。”
“悄悄通知驻扎边境的大宁都司严密防范。我也请人去告知于清任一声,让他心中有数。总之,在不容我边境被犯的前提下,不能发生战争。
还有,筹备些粮食棉衣运往北境交易,防止边民饿死。一定要控制价格,不亏本即可。鼓励鞑子的老百姓用马匹置换,不能让鞑子筹措到太多的兵马。”
“是。”田子贵告辞上马而去。
相须山下的青山书房。
修文大江看看早已打坐入定的张翕,又看看依旧五体投地跪伏在张翕面前的殷朴,不由搓了搓手。
他悄悄凑到一个头戴九华巾、身着水合袍、手持太阿剑的青年道士身边,“守静,你劝劝师父。”
道士王守静看上去与章无象差不多年纪,面如满月,唇若涂朱,十分人才,但却又有一派超然物外的道家气质。其人出家前得过前三甲的进士,诗词文赋、碑序铭表、乐曲琴论、医药本草无不精妙,因一心向道,不思入世,机缘巧合拜得张翕为师,成为张翕排行第五的弟子,也是张翕弟子中唯一受过先皇帝敕封的人,在道门地位颇高。
十几年前王守静便由师父张翕安排,长驻京城上金宫编修整理道门经赞。因此,宝珠山太清宫得弟子只知道京城中有这样一位前辈,却几乎没有无人见过本尊。
王守静面带微笑看看修文大江,微微摇了摇头,“师兄,我也认为四师兄的行为不妥,又如何去劝师父呢?”
修文大江一瞪眼,又凑到张圣山身边,“圣山,你看,你这四师兄也跪了半天了,你去劝劝。”
张圣山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但是声音还有些嘶哑,“师兄,你觉得我能劝得动?”
“也是,你都在海里躺了十好几年了,啥也不知道。”修文大江颓坐在蒲团上,对殷朴低声道,“师兄也无法,老四你自求多福吧。”
殷朴跪在地上,心中纷扰不已。
张翕发现了九楼石室之中那些尸体的真凶,那就是殷朴。此时肃慎一事已闭,他得闲就要清理门户了。
“师父,那些鸟兽,都是被猎人所伤,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些人体,都是市井中的暴徒恶民,自身已然业障深重。弟子绝对没有滥杀无辜。”殷朴知道张翕此人越是闭口不言,心中越是震怒。此时见他自顾自地打坐,理都不理自己,心中十分忐忑。
“道门贵生,贵生乃修道者之至德。尊生、全生、保生、尽年,为我修道者所当为,放生如放己,救生须救彻。如不能做到慈爱一切不伤物命,又如何将功德普及于一切?师兄还不如不辩解。”王守静劝殷朴道。
殷朴在心中将王守静骂了祖宗八代,心道:我马上都要被逐出师门了,搞不好还要修为尽废,你小子还在这里穿靴戴帽、火上浇油!
修文大江指指王守静,却也找不出人家哪里说的不对,只能叹口气又坐回蒲团上。
“至于那赠与郭宗林的道书,弟子只是念他一代大儒却病入膏肓,拿给他解闷的,并无意让他实施其中异术。”殷朴伏地道。
“你就别说了。”修文大江十分着急,“那道书怎么说也是你几次三番悄悄放在郭宗林面前,这给他解闷也太过刻意,你到底想什么?”
“一代大儒无奈疾病,因而殒命,十分可惜。留他一命,他日或可为我道门所用。至于那郭津,只是一个先天不足的小孩子,命格不好,本就寿元有限,少了一两年的生命,如能换得郭宗林复生,总是划算。郭宗林享此换命之异术,不应该感谢我道门?”殷朴振振有词,声音越说越响亮,觉得说清心中所想,便可以此事为自己开脱之前的罪责。
“糊涂!”王守静低低一叹,看向修文大江。
修文大江也是张口结舌,只能狠狠瞪着殷朴,心道:你还是别说了吧,越说罪孽越深重。
“你在京城的作为,师父也有耳闻。自进入青松观以来,你与那些连素党徒多有来往……”
王守静还没说完,就被殷朴打断,“难道于道恩在师父面前告状造谣?”
“四师兄,你入师门也非一日半日,此等状况,何须八师妹告状?师父不用他人告知,也早已了然于心。”
殷朴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里面这是怎么了?咱们为甚么要等在这里?”朗博和齐全陪着龙晏蹲在青山书房的台阶上,十分不解蹲在这里有啥意义。
“我师兄这回真生气了,我怕我那三师侄充当烂好人,糊里糊涂地引火烧身。”龙晏竖着耳朵听听屋里的动静,可是张翕早已设了结界,根本听不到。
龙晏跳到在院中打坐的章无象身边,“四哥,要不你找个理由把修文喊出来?或者把师兄劝走?”
章无象一沉吟,“殷道长这事确实太过急功近利,罔顾道规,犯了修行的大忌,也难怪张仙师要惩治他。这等状况,劝也无用。”
看看龙晏还是不放心的样子,章无象笑道,“修文道长能够拜入张仙师门下,自然颇有修为,这些道理都明白的,你无须担心。”
“我以后要收徒弟的话,一定察看明白了再收,不然大家都难过。”龙晏说着,眼神瞟到了齐全,顿时感到有些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