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昉醒来
龙晏睁开眼睛,齐岱正在旁边的蒲团上打坐。
“师兄他们呢?”龙晏没有看到张翕和章无象的身影,半坐起身问道。
齐岱笑道,“师父带着章呈祯到太霞阁去给章昉疗伤去了,章昉醒了。”
龙晏呼道:“这么说,我也已经睡了七天?”
齐岱笑道:“小师叔不妨运功查探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看有何变化?”
龙晏舒展双臂,重新往床榻上一趴,“身体么,自然是大有精进,身轻如燕,神静意平。只是这腹中空空,美中不足啊。”
齐岱笑道:“这个好办。”双掌一拍,一个小仆端进一个小小的食案。
龙晏一看,清粥小菜,还是热腾腾的,不由笑得嘴角到了耳朵根。
晨光洒在大云顶上,积雪尚未融化,一片流光溢彩。
张翕拉住章无象几个飞跃,落在了太霞阁外。只见他默念法咒,两人身上落了一层结界。张翕拉着章无象几步来到章昉所在的静室。
小道士怀旭正把章昉扶坐在日常呆望对山的蒲团上。章昉睡了七日,期间弥望每日前来,见章昉只是沉睡,并无其他异常,便也懒得去管,任他沉睡。
这一日,章昉在睡梦中醒来,竟然能够叫得出怀旭的名字。
怀旭大喜,但是马上看看门外,冲着章昉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假装如之前呆痴,唯恐弥望对之不利。
章昉刚睡了七日,加上沉疴已久,脑子转的慢,但他知道怀旭为人诚恳,心怀善念,便听话地任他扶着,依旧坐到蒲团上装痴。
张翕和章无象进门,便看到章昉呆坐在蒲团上又开始痴望窗外。
“仙师,我二哥这是……”情形远比章无象料想的差,他以为至少章昉可以恢复意识了,不想依然呆傻,心里便有些沉重。
张翕一笑,“他是装的,以策安全。”章无象顺着张翕的手指一看,小道士怀旭警惕地看着门口,章昉时而与之有眼神的交流。
章无象心里便一下放松了。
“怀旭!章昉今日如何?”弥望的大嗓门一开,几步走进静室。
章无象心中一紧,但看到弥望自自己和张翕面前大剌剌走过,并没有发现二人,这才想到张翕已经设了结界,弥望等人是看不到自己的。
怀旭赶紧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弥望一看章昉又坐回到窗口的蒲团上,心下大定,只道是章昉这颠症所致,让他昏睡了七日,如今一切照旧,便也不等怀旭回答,吩咐道:“好好看着,别有差池!”自己就抬步走了出去。
怀旭看看弥望,赶紧走到章昉身边,“弥望是皇上身边的人,之前每晚趁你沉睡,便在静室点有毒的檀香,你我均已中毒日久,还望公子在他面前别露马脚,不然他又会想法毒害您!”
章昉点点头,又闭目打坐去了。
张翕袖袍一挥,章昉和怀旭都坐地沉睡过去。他的二指在静室门口一点,结界封住了门。
章无象赶紧跑到章昉身边,只见经过七日沉睡,章昉消瘦了一些,但是气色较之前红润许多,神色也十分安宁。
张翕道:“呈祯立于一旁。”
章无象赶紧将怀旭拉开,与自己一起退到一边。
张翕先在章昉的十二经各井穴处一点。章昉的手指脚趾端都出现了一些出血点。各流下三滴血后,张翕封住了他的伤口,然后盘坐在章昉背后,开始运功。
片刻,章昉身上雾气蒸腾,一个气团循着他经脉的开始游走,直把全身奇经八脉各个关窍游走一遍。章昉的脸憋得通红,不一会儿仿佛再也难以支撑,胸口一阵翻涌,咳出几口浓黑的凝血。
张翕在章昉的后背一拍,“好了!”
章无象赶忙过来先给张翕行礼道谢,再去扶住章昉。
章昉无力地睁开双眼,“呈祯?”
章无象两道热泪流下,“二哥,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么?”
“十年了。”
“那合妩可曾来看我?”
章无象心中一紧,“她死了。”
“死了?”章昉难以置信地张口难言,热泪涌向眼眶,却是只在里面打转,他克制着不流出来。
“合妩郡主用自己的性命换得你活在人间,还将两支龙须委托你保管。”
章昉似乎一下子想起来了,“是的,我要为合妩保管龙须,龙须呢?龙须呢?”章昉急切地就要起身寻找。然而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哦,我委托游方至此的张仙师封进了窗下的石壁,这回那些坏人再也抢不走了。可是,我自己也再见不到了……”章昉说着,捂住双眼痛哭起来。
“二哥,你看!”
章昉放下手,泪眼朦胧中顺着章无象手指看去。
“章二公子,可还认得贫道?”
章昉一愣,见真的是张翕张仙师立在自己面前,跪步上去抱住了张翕的双腿,“仙师,仙师!”
章无象道:“兄长已经昏痴十年,是张仙师刚才救了你。”
章昉跪地便拜,张翕扶住了他:“身体已然无碍,余毒也已尽除。但是皇上依然派人看着你,所以你还要装着一如前状,不易引起他人怀疑。待呈祯与我们铲除了奸佞,你才能恢复自由之身。”
“章昉明白!悉听仙师安排!”
“我见你骨骼清奇,是有修道的缘分。只是现在你的心思繁乱,你是否愿意趁这段时日宁思静息,待万缘了毕,拜入我徒弟齐岱门下?”
“章昉谢师祖!”
张翕转身看看怀旭,少年的脸上,隐隐泛着青色。张翕在他背上运功推手,又在他的指尖点了几下,几滴黑血涌了出来。
张翕猛地一怕,怀旭也喷出一口黑红的凝血,躺倒了下去。
门口传来弥望一阵拍门声,“怀旭!怀旭!还不开门,仔细你的小命!”
章无象赶紧看看张翕,张翕一点头,嘱咐章昉道:“记住,仿若往昔!”
章昉跪地便拜,“弟子谨记!”
张翕一挥手,章昉已经坐回到蒲团上呆望对山,小道士怀旭揉揉双眼站起身来,看看章昉,便迷迷糊糊走到门口开门。
“你在磨蹭什么?”弥望一步冲进门怒道。
“没什么。”怀旭小声道。
“大清早的,就犯困了么?我看你也该送去龙虎山学符道了!”
怀旭一听,赶紧跪到地上,“师兄饶了怀旭吧,怀旭再也不敢了!”
那些看守过章昉一阵子,后因犯错被弥望所谓送上龙虎山学符道的师兄,都已经尸骨无存了。太霞阁人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敢言破,怀旭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猜想得到。
弥望一看怀旭嘴角一道血痕,扳住少年的脸道:“这是什么!”
怀旭疑惑地一摸嘴角,手上一抹浓血,心下诧异,口中却喃喃道:“可能是刚才头晕,摔倒了……”
弥望只道是他中毒所致,便不再追问。一指章昉,“他醒来后没有异常?”
怀旭这才知道,弥望是疑心自己有情不报,所以才返回来查探。“禀报师兄,章公子醒来就坐上蒲团,一直看着窗外,如前一般,并无异常。”
弥望摸摸光秃秃的脑袋,心里道:自己为何这般不安呢?难道是在这大云顶呆的久了,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