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张掌柜上次的银钱给了没？”
陈光年突然问到。
“还没有，说是这次一并儿给”陈氏回到。
“嗯，那去城里的时候得再去麻烦下三妹了。”陈光年说道。
“嗯，我晓得了”陈氏答到。
陈氏虽做着这给客栈送豆腐的买卖，可却是一丁点的算术都不会。这买卖还是小姨子陈光月机缘巧合下帮忙揽下的。
说来也是巧，陈光月同张掌柜是打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本来陈家老太有意撮合两人成为一对，可谁知陈光月对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张掌柜是一点意思没有。没曾想，最后经媒婆介绍，陈光月嫁给了陈平现在的三姨父谢鸿。
而这之后，张掌柜有次回乡探亲正好碰见陈光月在娘家，两人本是青梅竹马，自是说话无所顾忌。听到张掌柜有一个长期供应豆腐的买卖。陈光月想着二嫂恰好有这手艺，于是便替自己嫂子给揽了下来。
张掌柜自是信得过陈光月，便把这买卖给了陈氏，谁知事后陈光月还让大嫂子安氏好一通埋怨。怪她不给自个儿也揽个活计。也让她能有个挣钱的路数。
虽说这买卖是做下来了。可算工钱的本事陈氏是一点没有。所以每次进城陈氏都得先去找自己小姨子帮忙合算下银钱。
倒不是不信任张掌柜，而是让自己心里有个数。
本以为话至此结束，谁知这时候陈平突然插话到：“每次麻烦小姨，实在是麻烦。现在这不正好有个识字的吗？问问他不就知道多少银钱了吗？”
陈氏闻言恍然大悟，要说还是自己儿子脑袋好使，自己怎么忘记了眼前就有个识文断字的书生呢。
于是陈氏便对着叫花子李牧原到：“可否请先生替我算算我这豆腐银钱该是多少”，妞妞和陈光年也是一副期盼的模样看着李牧原。
“不敢劳夫人相请，小生对这算数一道也只是略知一二。算不得精通”李牧原赶紧客气的回到。
“若不嫌小生学浅，便请夫人拿珠算”李牧原继续接话道。
陈氏闻言高兴的回到：“不嫌不嫌”，说完赶紧回房里将很久未使用已经落了一层灰的珠算拿了出来。感激的递给了李牧原。
这珠算本是陈光月在家时用过的，在陈光月出嫁前将它送给了陈平，家里边都希望他长大后也能同他小姨一般聪慧，能够明数算账。本想着他还小，便未曾将它拿出来，一直放在床底下落灰。这会儿恰巧有用到的时候，陈氏才能及时的拿出这寻常人家极少用到的珠算。
而陈平自打来到这世间，还从未接触过这里是如何进行度量衡的。今儿个好巧总算是见到了。此刻陈平也是笑呵呵的在一旁注视着。
陈氏将豆腐按照梯数报给李牧原，大梯每梯40文。小梯每梯30文。剩余不足一梯的按照块数计价，每块5文钱。上次张掌柜还有125文钱没给，也一并计算在内。
李牧原拿着珠算，娴熟的一顿噼噼啪啪打的算珠子作响。没多大一会儿就报出了最后结果。一共205文，合计2两银余5文。
陈氏高兴的连连感谢面前的叫花子李牧原。陈光年也是开心的拱手道谢。
陈平则是在一旁看着李牧原。这声称自己只是略懂算术的书生，使起珠算来简直比常年算账的伙计还要溜。这怎么也不像是他说的略懂，而是精通都不为过。
顿时就勾起了陈平的好奇心。看来这叫花子不像他说的那般简单。不过，陈平没打算深究。
用完了简单的一顿饭后，李牧原便起身准备告辞。一番道谢之后，陈光年把仅有的两个馍也一并给了李牧原让他上路。
李牧原感谢一番后，转身出了院子便离去了。
“孩儿他爹，你咋把馍也给他了？咱俩孩子都没吃呢。”陈氏见李牧原走远后，对着陈光年一顿埋怨。
家里本就不富裕，这白面也仅是偶尔才舍得买一些回来，调剂调剂口味。自己都舍不得吃，每次蒸上一点，多半都是给两孩子预备着。今天剩下的三个，一个让妞妞给陈光年送了去。剩下的两个本打算给俩孩子吃来着。何曾想，陈光年居然给送人了。
这真是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孩儿他娘，你没瞧出这叫花子不一般啊？不说别的，就他刚才漏的那一手，我敢打赌，城里张掌柜也不见得算珠子有他那般利索，呵呵，你瞧好吧。这人啊，不是咱现在瞧见的这般简单”陈光年笑呵呵的给陈氏解释了一番。
陈平本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李牧原的不同寻常，没想到自己爹也是慧眼识英雄。瞧出了李牧原的刻意藏拙。
还有一点只有陈平注意到的，李牧原在算账时没有之乎者也。而是和他们一样，全是大白话。不知是他自己都没注意，还是一时忘了。
总之，陈平也觉得这叫花子不简单。
李牧原离开后，陈光年想着还要进城给张掌柜送货。便没有耽搁，将衣裳捋了捋，收拾平整。掸了掸裤腿上灰，去墙角拿上扁担准备冲洗一下一会儿用。
寻常都是陈氏去城里送豆腐，可今天既然碰巧已经把账给算清楚，陈光年索性便自个儿送得了。也好让陈氏在家休息一下。
陈氏利索的把桌上收拾一番后。来到压榨的豆腐前，将豆腐上压着的石头搬下。这时的豆腐尤还冒着热气不过已没有刚开始那般滚烫了。陈氏用手在豆腐上简单的拍打了一下，试了试豆腐压榨的结实与否。只见豆腐犹如皮冻般滑嫩，犹自的晃荡了一下。
陈氏这手艺的确让人叫绝。
陈光年拿着扁担和绳子进屋后，麻利的便将豆腐摞成两摞，下面打个十字。扁担一抄就给挑了起来。整个豆腐架稳当的不曾有一丝晃动。
“爹，早去早回”妞妞细糯的声音喊着。
“路上慢着点，别慌里忙张的”陈氏叮嘱到。
“诶，放心吧。又不是头一遭了。”陈光年幸福的抱怨道。
眼瞅着陈光年挑着扁担就要出了院门。陈平突然喊到：“爹，您记得给我买串糖葫芦”
陈氏闻言一把揪住陈平的小耳朵，一脸粉怒的说到：“是不是皮痒了，要娘给你松松”
“我不要了，娘”陈平慌张的求饶到。
“哈哈哈”只听见一远一近两处笑声传来。远处的自然是陈光年，而近处的却是陈氏。
自己儿子这人小鬼大的可爱模样，让陈氏是爱怜的不行。女儿妞妞也是尤为懂事。这双可爱儿女定是上天赐予我陈家最好的的福气，陈氏时常这般想到。
陈光年担着豆腐，一路上只听见扁担咯吱咯吱被压的犹如碧波一般，颇有层次的荡漾。
日头毒辣的晒着这汉子坚实的臂膀。黝黑的肤色是勤劳幸福的标识符。
一路上陈光年都是能不休息则不休息，在经过快半个时辰的路程，终于是瞧见了县城的城门。
对陈光年来说，这高只有4米不到的城门已经是分外的威严。斑驳的墙砖透示着它经历的烟火岁月。
城门处两名穿戴兵卒式样衣服的士兵正在巡视着进城的匆匆行人。偶尔有形迹可疑的路人还会被上前查看，并且搜查下行李。而一旁还有个坐在桌后边不停书写的是收银钱的小官。就像是现代的收过路费。只不过这会儿收的是入城费。两者大概一个意思。
陈光年对这已是司空见惯，只要交上进城的银钱便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一旁排着长长的交钱队伍，陈光年担着豆腐架老实的往队伍后面排着队。面前一位妇人带着自家孩子在陈光年前边，只见这小孩模样机灵可人，冲着陈光年呵呵笑着。
陈光年瞧着这孩子的可爱模样便想到了自己儿子陈平，也不知道那浑小子在家干啥呢。
而远在陈家沟的陈平噗呲噗呲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只以为是大虎在埋怨自己呢。
队伍行进的速度算不得快，但也不是很慢。每个人缴纳银钱说明进城目的便可。经过一炷香的功夫，终于轮到陈光年。
“进城做啥？”小官头也没抬问到。
“给福香楼送豆腐”陈光年恭敬的回答道。
只见小官儿抬眼看了下陈光年放在脚下的豆腐，说到：“两文”
陈光年赶紧伸手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铜钱递了上去，小官儿一摆手示意陈光年可以进去了。
陈光年赶紧拿上扁担，腰把豆腐再次担上肩头。小心翼翼的穿过城门进了城。
一进城门，只见眼前鳞次栉比的房舍坐落在街道两旁，各色制样的店招在飞檐上迎风招展欢迎着往来的客人。而满大街的叫卖声则充斥着耳旁。
“新鲜的翠梨，可甜可甜了”
“热馍嘞，好吃的热馍”
“冰糖葫芦”
眼前一副热闹的景象迎面扑来，晃的陈光年心神摇曳。
今儿个恰逢庙会，街上的行人是一个挨着一个。陈光年紧了紧心神，只得躬身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腾挪着。
好不容易到了福香楼门前，张掌柜在人群中一眼便瞧见了他。
只听张掌柜急忙跑上前：“光年哥，你咋才来啊，今儿咋是你来呢？”
“你嫂子忙，我得空就我来了”
陈光年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到。满头的热汗顺着陈光年脸颊止不住往下淌，衣领处已经浸湿了一片，后背更是没有一点儿干的。
“光年哥，你赶紧把豆腐送到后厨吧。刚才后厨都催了两遍了。今儿个这庙会中午吃席的人忒多了，我实在忙不过来。你在后边先歇着，我忙完就去找你”张掌柜对着陈光年一通客气的说到。
“好，我先送到后边儿去”陈光年赶紧担着豆腐绕道了福香楼后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