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极尽升华
“这无尽岁月以来，你是唯一一个到达这里的人。”黑影缓缓开口，笑意隐隐。
“这是第九层，前七层考验你的实力，第八层考验你的心境，这最后一层，纠正你的错误想法，这一层没有危险。”
“请坐！”黑影伸手示意祁钰坐下，祁钰缓缓坐在面前，盯着黑影。
“呼！”清瑶长吁一口气，听到“这一层没有危险”这句话，如释重负。
“姐姐，你好像很在乎他？”叶时予笑吟吟开口，眼睛像月牙儿一般弯起，打趣。
“乱说！他救了我们，我当然希望他闯出来。”清瑶俏脸一颤，赶忙反驳。
“一定要挺过去，已经到达最后了。”老者轻语。
“前辈，这里没有危险，您紧张什么？”叶时予不解。
“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前八层败了就败了，那是技不如人，这一层二人将会探讨一些大道，如果在这一层失败，那么就会道心受损，精神崩溃。那黑影乃是主人所化，这小子的阅历怎么可能比得过主人！”老者脸色僵硬。
“啊？那位前辈设置这种关卡，根本没人能闯过去啊！”叶时予大叫。
“你应该已经见到了你的未来，未来你会与故人旧友刀兵相向，你有何感想？或者说以后你该如何做？”黑影淡漠开口。
“如果一定要与他们刀兵相向，那我宁愿自绝，我一路拼杀就是为了不让身边人有危险，而如果我的未来是让我亲手杀了他们，那我宁愿自绝！”祁钰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要自绝？他们早晚会死，就算你自绝，他们一样会死在其他的人手上。”黑影依旧淡漠，听不出喜怒，“就如那妖皇，首鼠两端，你拿他当朋友，他拿你当什么？一个工具罢了。他甚至算计过你，还想要杀了你，这样的人一定会不得好死，你杀了他有什么影响？”
“那不一样，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情，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祁钰依旧坚定。
“你也不必如此，再说那妖皇，很多年前他也是一代强者，绝代风华，英姿伟岸，俯视古今，无敌于天下。他从小就立志走到那更高的境界，后来他一路拼杀，天地无敌，将他的敌手斩杀了个干净，受众生的景仰，受万族的朝拜，后来你父亲强势崛起，将他从风流人物碾成了一粒灰尘，你看他还有当年的志向么？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一滩烂泥。”
“你一定会成为强者，注定会孤独一生，杀了他们又何妨？人生中哪有一成不变的教条？”黑影继续不依不饶，“试想，未来，百万年的岁月于你而言就像是过眼的云烟一般，到最后，红颜魂归黄土，故人梦赴黄泉，灭杀七情六欲，斩断善恶执念，任何东西都没法再让你有触动，一个人静静的行走在岁月里，永恒的孤独，独自一人。”
“结局注定如此，杀几个人，这些人是谁，对你而言，很重要么？”黑影似笑非笑。
“或者说，一万年对你而言，不过是朝夕而已，你争什么，怎么争，有意义么？争那一角未来或是不争，有什么区别呢？”黑影不依不饶，继续说道。
“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死，如你父亲一样，你拿不拿的到烈阳花，都救不了他，你的奋斗还有意义么？”
“你没注意到，徐岳总是在推辞，不告诉你烈阳花的消息；你和王朴说想要拿到烈阳花，王朴沉默了一瞬；秦皇是在不经意间告诉你烈阳花有用，而他却没有主动寻找过，你就没有过一丝的怀疑，还是，你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哈哈哈哈，痴儿，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世事如梦’，‘人生如梦’，一切皆如白驹过隙，雪后飞鸿，人生只是天地间偶然的飘蓬，所以何必执着于现实中的得失荣辱。时间的流逝磨蚀着有限的生命，你所追求的该是超脱于具体的万事万物，使自己内心趋于平衡。”
黑影大笑起来，这笑声在一寸一寸侵蚀着祁钰的心。
祁钰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这下糟了，他动摇了。”老者叹气，“这世上有谁能与主人的阅历相比啊？！”
“前辈，真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清瑶语气里有些不甘，为祁钰可惜。
“很难，主人一生经历了诸多，到最后极尽升华，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再让他有触动，他所说的，只要不向其中掺杂任何情感，就一定是问题的最优解。”老者眼中有着可惜，颤抖着，“而修士实力越强，心中的情感就会越来越弱！”
“这？”清瑶缓缓低下了头。
祁钰陷入了极深层次的自我怀疑之中。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哪一个地方都不能长时间的停留，你所在乎的人不过是你生命中短暂的一瞬罢了，漫长的岁月可以成为一瞬，短暂的一瞬成不了永恒。”黑影站起身，缓缓踱步，继续说道。
幼年之时，面对着母亲的离去，祁钰的心里充满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悲凉。
后来，面对着父亲的雄图霸业，他的心里又遍布“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决心。
再到后来，实力尽失之时，他完全释然，“问汝平生功业，惟吟风弄月而已”。
可以说，他的身旁之人在慢慢离开，身侧在逐渐变得虚无，他不畏死，他最害怕的就是孤独。
黑影静静盯着祁钰，在等待着祁钰的答复。
祁钰在内心深处激烈的挣扎着，眼神逐渐变得暗淡。
“是啊，这么多年，很多人都曾经背叛过我。”
“朋友，有什么用呢？”
“等到我实力通玄之时，要什么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怀疑过，只是每次都不愿意相信，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只是为了心底的那一点希望。
“希望？”
“这世间最可怕的就是希望。”
祁钰在嘟囔。
“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来。
“是啊，成为强者注定如此，为何要自绝？所有的一切皆是过往的云烟，我无愧于任何人，杀了便杀了！”
“只有经历过十重的孤独，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