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当时路采晕倒得突然, 周鸣庚说不用去医院,于是便在这家酒店匆匆开了一间房。
照理来说,所住的房间号不会被透露给外人, 但周鸣庚不讲道理, 萧远叙属于回敬。
jill犹豫再三,望向紧闭的卧室, 再瞧了下周鸣庚的脸色,又被逐渐不耐烦的敲门声夺去了注意力。
“老板,我去外面看看?”她问。
周鸣庚一脸暴躁, 道:“你对付不了, 我去吧。”
前有亲情危机, 后有对头添麻烦, 他想赶紧把萧远叙敷衍走。
周鸣庚出去点了根烟,道:“萧总, 过来怎么也没打声招呼。”
这么说着,他打量萧远叙阴沉的脸色, 看戏似的觉得过瘾。
萧远叙道:“你把我的人带走,好像也没打招呼。”
“哦, 事发突然, 来不及交代太多, 既然你来了那也正好。”周鸣庚道,“我懒得看签约合同了, 你开个违约金吧。”
萧远叙道:“不巧,我没这打算。”
周鸣庚道:“这么快就谈不拢了啊,我和你怎么一直不合拍。”
“别的都好说。”萧远叙冷漠道,“周先生,没必要为了路采和我把关系搞死。”
周鸣庚拿着主动权, 偏偏不顺他的意:“我非要搞死呢?”
不同于这人的淡定,萧远叙心烦意乱,几近伪装不出稳重自持的假象。
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把路采牢牢护住?
占有欲逐渐加重,时常在心里作祟,当他看着少年烂漫纯净的笑容,不自禁地想把人藏起来。
他知道这样的念头太偏激,路采理应渐渐摆脱自己的帮助,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被瞩目被喜爱。
萧远叙尝试松开手,尝试退后半步,尝试不再挡在路采前面。
然而就这么一次,被横生枝节。
“那你等着吧。”萧远叙道,“大不了今天砸了这套房,明天再砸你场子,我不嫌局面闹大了会有多难看。”
话音落下,他再问:“让别人动手好像不够尽兴,你说叶灯乐不乐意加入?”
周
鸣庚的表情僵了下,道:“你拿他威胁我没用。”
萧远叙道:“少和我装了,我爸家的保姆演戏都比你好。”
周鸣庚简直要被气笑:“路采对你很重要?”
萧远叙道:“这是我安排的工作,我让他怎么来的,就该让他怎么回去。”
圈子里水浊,如果说路采是他的人,或许眼下能让周鸣庚心生忌惮。
但含糊地传出去了,只会让路采被非议和骚扰,贴上不清不白的标签。
肆意妄为如周鸣庚,都懂得为此撇清叶灯,那他干干净净的男孩凭什么沾上暧昧的传闻。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周鸣庚不屑道,“怎么着,路采给你赚了多少钱?一时半会衡量不了价格啊?”
萧远叙道:“我耐心有限,你不交人我马上打电话。”
“你当叶灯是谁?用他来威胁我?”
听到周鸣庚如此反驳,萧远叙笑了声,切换了下手机页面,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录音了,要是你想,还可以让他听听。”他道,“不想就快点放人。”
周鸣庚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做,道:“妈的,你这个小人?!”
本就糟糕的印象因此跌入谷底,自己更不想把弟弟交回这人手里。
解约,必须马上解约!!
“路采一天也不能在你公司多待了!”周鸣庚道,“这钱你爱要不要,希望下回你是带着解约合同上门的。”
说到这里不够解气,他暗骂了句脏话,继续说:“当然,下回你也看不到路采!因为他……”
他想说,路采是自己的弟弟,只会听自己话。
然而讲到半截,路采道:“哥,你在和谁吵架?你能不能消停点?”
周鸣庚:“……”
细开的门缝被他反手一推,试图借此合上,却遇上了阻力。
路采的力气比不过他,撑了半秒就连人带门要被推回去。
“你要夹到我手了!”路采恐吓道。
萧远叙听清楚了那声软绵绵的“哥”,安静地垂下眼,确认路采是瞎说的,再谴责般盯向周鸣庚。
周鸣庚:“…………”
手飞快松开,路采硬是挤了出来。
抬眼看到萧远叙的时候,他弯了弯眼睫,再扭头朝周鸣庚说:“他是我老板,你可不可以对他客气点?你想让我丢饭碗呀?”
他手上还捧着空杯子,往哥哥手上一塞,道:“温水喝完了再倒点,我和萧总有话要聊。”
周鸣庚不可置信地愣了半晌,道:“我是想让你解约。”
“我解约?最该辞掉工作的人是你啊……”路采难以启齿道,“你、你的jill姐还在里面。”
周鸣庚百口莫辩,恨不得当场甩出财产证明……然后形象因此轰然倒塌。
他忍了忍,捏着空杯道:“要不点杯牛奶让人送来吧?”
“我不喝了,不花你的钱。”路采抢回杯子。
好家伙,周鸣庚心说,造的什么孽啊?
他警惕地瞥向了萧远叙,看这人正儿八经的,貌似真的有要紧事要谈,也没嬉皮笑脸诱惑自己弟弟。
“聊完了就回来,哥哥也有话要和你谈谈。”周鸣庚道。
路采板着脸:“你动作快一点,jill坐在沙发上发愁呢。”
周鸣庚按了按太阳穴,转头对萧远叙说:“这是我亲弟弟,你别搞什么花样,不然我整死你。”
路采听见他一边吃着软饭一边口气这么狂,对萧远叙这么没礼貌,不由分说地把他塞回了房间。
顺道被周鸣庚夺走了水杯。
“他叫路澄,就是我哥哥。”路采道,“刚才突然遇到了。”
萧远叙道:“路澄?”
虽然疑惑周鸣庚怎么另有名字,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财富榜上的家族大多会互相来往,可是周鸣庚和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出现得非常神秘。
大家完全不清楚他的过往经历,学校和亲友统统是空白,大概他曾经真叫这个名字。
“唔,他没吓到你吧?”路采问。
萧远叙摇头:“没有,但你们好像在吵架?”
路采支支吾吾道:“也不算吧,只是他做了很不好的事。”
家丑不可外扬,他不太愿意直说,可是闷着又难受,于是蔫巴巴垂下了脑袋。
萧远叙没有逼问,转而道:“你的腿不疼了?”
“不知道哥哥给我吃了什么药,好神奇,睡了一觉感觉痊愈了。”路采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萧远叙承认:“我来带你回去。”
相遇以来的共处消磨完了路采的防备,比起几年没见浑身是谜的哥哥,他和萧远叙更熟一点。
只是现在既然找到了家人,他没理由和萧远叙走。
萧远叙显然也想到了这样不合适,又怕路采在周鸣庚身边过得不好,问:“你这里方不方便?”
说完他就对自己无奈了,周鸣庚有钱有势,要精心照料少年再方便不过,自己真的考虑过多。
但他控制不住,不捧在自己手心里就不放心。
路采道:“还真的有件事……”
萧远叙道:“怎么了?”
路采瞄了身后一眼,看大门紧闭,再拉了拉萧远叙的衣袖。
“我们去远点的地方讲。”他道。
萧远叙带他去附近一处很清净的安全通道,路采在途中再三纠结,那股分享的勇气散得大半。
哥哥被富婆包养的事说不出口,他抓重点道:“你能不能借我六百万呀?”
萧远叙:?
找到周鸣庚应该一下子财富自由要解约了才对,怎么反而要借钱?
“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路采蹙了下眉头,半晌没有回答。
萧远叙道:“这不是一笔小钱,你遇到什么事了?要是我能知道理由,说不定能一起解决问题。”
路采果然有些动摇了,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萧远叙一副包容他不愿意袒露私事、可是自己为此很为难的样子,温和地继续说话。
“银行有大额取款的时候,都会问一下原因,以防客户被诈骗。”他道,“而我只能说自己无条件相信小路,但他没告诉我理由……”
被兜着圈子煽动,路采上钩道:“因为我哥背着家里做了很奇怪的事,这么多年不
回来看我,应该是被困住了。”
他提起这件事便伤心,解释着:“他好像赌博输了很多钱,在给场子里的女人当小白脸……”
听他这么描述,萧远叙险些没绷住表情。
他一瞬间冒出了许多猜测,嘴上同情地感叹:“这样啊?”
路采揉了揉眼睛:“他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你不要生气,我会提醒他改正的。”
萧远叙抿了下嘴角,道:“没有关系,我能理解的。”
“帮他垫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干活,多接几部戏。”路采保证道,“这部的片酬还没有下来,到时候我直接还给你。”
萧远叙道:“万一你哥哥赖账怎么办?我和路澄只能选一个,你要和他回去么?”
路采瞪圆了眼睛:“我当然不回去,那不就是卷钱跑路了嘛?再说了,我跟他回到jill的酒店里吗?”
尽管哥哥的事情疑点重重,当务之急始终是把债填上,否则哪天被父母知道,一家四口秒变一家三口。
萧远叙道:“我的意思是,你哥哥要带你回到他家里,只有你们兄弟两个没有外人,那你会不会离开我?”
路采随即怔了怔,嘀咕:“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定不会的。”
六百万的债务少说要还四五年,他和萧远叙共处的日子还很久。
自己只不过十九岁,这时长其实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感觉漫长得一眼望不到头。
要不是亲哥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一定不会借这么多钱,买房买车都不足以教他动心。
他对自己的毅力的没有自信,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写那种欠条,或者保证书,把我圈起来。”
萧远叙笑道:“不,有你这句一定不会就够了。”
两人聊了没多久,套房的门被不耐烦地从里面打开。
周鸣庚一眼就发现了他们,道:“干嘛呢在?那个谁,你离我弟弟远点。”
萧远叙撩起眼帘,漫不经心地说:“该离他远点的人不是我吧?身为兄长要以身作则才对,走上歧途的
人可不是什么好榜样。”
周鸣庚抓狂道:“你他妈的在挑拨离间?”
紧接着,他反应了过来,路采这是向萧远叙求助了。
不知道路采交代得有多具体,他竟下意识地有些紧张和忧虑。
萧远叙还没开口,路采抢先道:“和你吵架是我不对,可是哥哥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对他的语气好点呀?”
周鸣庚匪夷所思地问:“我凭什么对他语气好?”
路采哼哼道:“他答应要借你钱了,现在你的债主从jill变成了他,但是你放心,他不会对你做……做jill对你干的那种事情。”
周鸣庚心态崩了:“……”
看着“解救”自己的亲弟弟,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绝望。
不过,针对趁火打劫的萧远叙,自己恨得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总:大舅子你惊喜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