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生日礼物由后援会安排筹备, 然后统一寄到公司,担心有黑粉浑水摸鱼,经过确认后再交给路采本人。
因为路采强调过量力而行, 所以这些东西并不浮夸铺张, 但处处透露了用心。
往常他透露过好感的用品、颜色和风格,全都一一记下, 精挑细选非常贴近喜好。
路采喜欢大海,生日支出的规划里有一半投入了海洋公益,基金会为此送来一只美人鱼玩偶。
他收到时与玩偶对视半晌, 诧异:“美人鱼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搞笑?”
玩偶的形象设计堪忧, 看上去憨憨的, 不过他珍惜地摆在了床边。
回到京市处理礼物花了很多功夫, 圈内朋友也送了东西,杂七杂八的需要归类保存。
但萧远叙的礼物不需要再挪动。
那是一间音乐室。
从细致程度来看, 从路采出发去山城那天,或者说更早, 就开始计划了。
别墅有好几间空房,其中一间被清空, 做了声学装修设计, 再摆进音乐设备。
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费心费力费钱, 要想那么快凑齐全套,还得有点人脉。
路采最开始被惊得说不出话, 表示自己不是制作人,用不着那么专业。
这两天他开始往那里蹿,在椅子上一坐就坐到深夜。
本来他以为会很棘手,之后慢慢察觉,萧远叙买的时候应该考虑到了这点。
这些东西好用但不复杂, 基础又齐全,够满足寻常需求,还能让路采玩个痛快。
路采好奇心很重,摸索了一阵便熟练起来,有不懂的还能问问左邱和老师。
今晚也是同样。
只是他全程心不在焉,打开了电脑只录了半句话。
要去睡觉的时候,他都忘了那半句话的内容,点开来播放了一遍。
“萧远叙居然亲我……”
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恍惚,教路采不禁摸了摸脸。
这动作反反复复做过几十遍,今晚别的没干,光在犯迷糊了。
上下级之间该做这个吗?炮友之间该做这个吗?!
好像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
该亲我呀?!
路采脚步虚浮地走进浴室,浑浑噩噩泡了个澡。
很久之前亲友们爱抱起他亲他的脸,他哥不允许,于是没有美人鱼再亲过他。
哥哥那段说教还尤有印象:“口水沾在脸上脏死了,全是细菌,这群鱼怎么这么野蛮?以后别人要亲你,你直接推开知不知道?”
当时路采在换牙齿,说话漏风:“为什么不要亲亲?”
哥哥恐吓道:“亲嘴是会怀孕的,你看上他们中的哪一个了,是想和谁好?”
正好路采也不是那么想被亲吻,这事就这么顺了哥哥的意。
可是现在不一样。
他以前从不会脸红心跳,也不会有情绪波动,更不会留恋。
然而萧远叙亲他,他觉得亲吻的滋味还挺好。
尽管吻完后他落荒而逃。
“路采,不要在浴缸里泡太久。”萧远叙道,“小心着凉。”
路采支支吾吾:“知道啦。”
萧远叙总是得体有分寸,他不说为什么脸红,对方也不逼问。
他不解释为什么爱泡在水里,萧远叙似乎毫无探究欲,从没问过相关话题。
自己就做不到克制,他想要知道萧远叙的一切。
洗完澡躺到床上,路采假装背剧本,时不时瞄萧远叙几下。
萧远叙问:“有事?”
路采道:“你刚才亲我。”
萧远叙望向他:“你刚才脸红。”
路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你再亲几下,看看我脸红不红。”
可是萧远叙没有亲,伸手过去轻轻地掐了把:“脸皮很厚。”
路采“哼”了声,再琢磨了会,思考怎么样才能得逞。
萧远叙接了通电话,打算去外面听,被路采从身后环着腰拉了回来。
他跌到床边,想要扭头问路采在闹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肩上一沉。
路采把下巴搁到了他的肩头,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阿远,你怎么了?”对面的男人问。
萧远叙淡淡道:“没事。”
“感觉你身边好像有人?”
“我走路绊了下。”萧远叙撒谎时眼睛都不眨,“洗完
澡正要睡觉,你呢?”
男人道:“我也快了。不知道你什么有空,我们改天见一面?”
路采支起耳朵,抱住萧远叙的那双手四处作乱,被萧远叙空着的手紧紧攥住。
尽管萧远叙貌似沉静,但路采感觉得出来,他有点紧张。
碍着通话没有结束,路采不好直接出声,就坏心眼地往萧远叙耳畔吹了一口气。
萧远叙匆匆道:“嗯,我现在有点困了……”
字里行间有些咬牙切齿,路采难得看他这样,趴在他身后忍笑。
萧远叙挂了电话就捞过路采,路采道:“你不是困了嘛?”
萧远叙道:“再不困,某人就要笑出声音来了。”
“谁啊?那么藏着捂着,不敢让他知道你身边有人?”路采道,“初恋对象吗?”
萧远叙听他胡说八道:“哪来的初恋?”
路采借题发挥:“我不管,反正你态度那么小心,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萧远叙道:“要不然你拨回去直接问他。”
路采道:“拨就拨,他手机号多少?”
萧远叙真的把手机号报给他了,他道:“我待会就装作是你爸,严肃地探一下他是什么身份。”
路采不靠谱,萧远叙跟着他不着调。
“行,你就说是我家长。”萧远叙道,“问他怎么深夜打我电话。”
路采一拍大腿:“对啊,这都几点了!这人怎么还来打扰你?他还叫你阿远,说得这么亲密!”
萧远叙神色微妙,看着颇为无奈,而路采越说越来劲,真的打了过去。
屏幕对面很快接通,问:“您好?”
路采故意压低嗓音:“请问您是萧远叙的朋友么?”
那人失笑:“不是啊。”
路采正要说“我是他爸”,那人抢先一步道:“我是阿远的父亲。”
路采:“……”
这次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换成了萧远叙。
没想到会撞爹,路采一下子懵了。
他求助似的盯着萧远叙,萧远叙恶劣地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束手无策。
“那什么,呃,叔叔您好,我是送外卖的,萧先生在备用
联系人里填了您的号码。”路采硬着头皮瞎扯,“我打不通他的号码。”
想到对面是大名鼎鼎的影帝、一代人的偶像,他没办法不慌张,声线抖得很厉害。
瞧他这么害怕,萧远叙安抚般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声地笑弯了眼睫。
萧父道:“他可能睡了,你把外卖放在门口吧。”
“好的好的,打扰您了。”路采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祝您儿子用餐愉快。”
焦虑地结束了通话,他惊魂未定,道:“你爸听上去怎么那么年轻?!”
萧远叙道:“他一直不用配音,自己念台词,习惯了保护嗓子。”
“你坑我。”路采委屈道,“你不亲我,还故意让我打电话给你爸。”
萧远叙问:“为什么还要我亲你,炮友该这么做?”
路采哼哼唧唧道:“我只是感觉很新奇啊,不肯就不肯,别人都愿意亲我的。”
放完话,他想裹着被子睡觉了,然而萧远叙不让他清净。
萧远叙垂下眼,问:“谁亲过你?”
路采道:“你、你猜……”
他直愣愣地与萧远叙对视,忽地感觉到,面前的人类眼神与往常不同。
看似温柔,看似平静,实际深潭之下暗含着巨大的旋涡。
强势地、危险地吞并着目标。
路采被盯得不自在,老实交代:“叔叔阿姨啊,小时候来看望我,都要亲亲抱抱的。”
萧远叙意味深长道:“喔,小路真受欢迎。”
路采道:“难道你没有吗?”
“没有,他们认为口水弄在脸上不卫生。”萧远叙道。
路采抓狂:“那你还往我脸上盖戳?不聊了,我去倒杯水。”
他感觉自己要冷静一下,然而脚一踩到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
路采吃痛地闷哼,刚要去摸膝盖,便被萧远叙横抱起来。
“你不舒服?”萧远叙道。
他半跪着,路采被放到床边坐着,赤脚踩在他的膝盖上,被他揉了揉小腿。
路采痛得双腿痉挛,一时答不上话。
美人鱼第一次求偶期到来时,身体反应会格外大。
没有年长美人鱼的解惑和帮助,路采孤零零地藏身在人类堆里,尾巴愈发酸软之余,必须维持双腿的形态,过得特别辛苦。
最近他走多了就会腿疼难耐,泡在浴缸里的时间不得不延长。
然而如此远远不够,美人鱼最佳的生长环境是海里,再不济也该在泳池舒展尾巴。
去泳池的话太容易露馅,路采还不想吓到萧远叙。
“腿疼。”他嘀咕。
抽筋的腿被萧远叙力道适宜地按了一会,渐渐地好转了。
路采有点不好意思,想要抽回脚,却被萧远叙固执地摁住,直到彻底缓过劲来了才松开。
萧远叙道:“我帮你去倒水,你躺一会。”
经过这场折腾,他俩不争不闹了,喝完水关灯睡觉。
萧远叙有点睡不着,想着前几天保姆清扫过浴室,交过来的东西。
那是一片材质很特殊的鳞片。
表面光滑莹润,看上去没有人工打磨的痕迹,在光下是淡雅高贵的纯色。
保姆猜测是首饰挂坠,洗澡时不慎冲到了地漏里,所以捡了起来。
而萧远叙对这东西毫无印象。
……家里是有某类带鳞片的非人类么?
他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接着感觉到身边的人挪了挪。
介于路采的睡相实在一言难尽,半夜满床打滚滚到自己怀里是常事,萧远叙没有多想。
但是这次路采凑到近处就停下了,感觉清醒得很。
过了会,萧远叙的额头被啄了一口。
萧远叙:“……”
这一下没够,路采又亲了亲他的脸颊,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角。
路采笨拙青涩地蹭了两下,终于得逞,满意地睡觉了。
萧远叙想,不,家里只是有个小偷。
偷了心还会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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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城位于郊外,听起来似乎不远,但京市面积非常大,从别墅到那边需要横跨四个区,路程有两个多小时。
进组后以拍摄进度为主,路采打消了中途回来的念头,整理了很大一个行李箱。
拍戏与录综艺相比要难多了,他要尽快入戏,熟背大量的台词,磨一
整天甚至好几天,只为一段几秒的镜头达到要求。
刘导比想象中的严格,虽然最开始是看脸挑出的人,但正式拍摄时,没有因此放宽演技要求。
这很锻炼人,在压力和劳累双重压在身上,路采养回来的几斤肉又减了回去。
副导道:“小路你要注意多吃点,太瘦了和别人在画面里不平衡。”
外卖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没到半个月便吃不出花样了,专注拍戏也没空出去觅食。
路采生无可恋,麻木地往胃里填米饭。
这边的饭馆其实不少,附近还有五星级酒店,吃的是香,但开销太大,路采就没打算迈进去过。
不过他说过请叶灯吃饭,挑了最好的地方招待。
叶灯难得有空,在五星级酒店吃饭对他来说,相当于下楼吃饭,很爽快地答应了。
路采、罗南洲和他,彼此都算熟,聚餐不用拘束。
“你和池承宣关系很好么?”叶灯打听,“我这几天趁着休息在看选秀,感觉他跳得还行,说话也不假惺惺,给他投了几票。”
路采道:“还行,说起来好久没收到他消息了,可能借的手机被没收了吧。”
罗南洲道:“我刷到过好多他和小路的拉郎视频,剪得和真的似的哈哈哈哈。”
路采没见过,问:“哪里?”
罗南洲搜了给他看,他转念一想,查了和萧远叙相关的产出。
好家伙,人不在圈内,胜似在圈内,被拿来各种搞cp。
但凡在娱乐圈有点姓名的明星,好像都有和萧远叙的双人剪辑,在座的罗南洲和叶灯也不例外。
尤其是叶灯,他俩实际没多少交集,凭着颜值高,符合所谓的攻帅受美,热度非常高。
路采抿起了嘴,悄悄查了萧远叙和自己的。
[抱歉,搜索不到您要找的内容呢。]
路采在心里啧了一声。
明明自己的视频产出也很多,愣是没人把他和萧远叙凑到一起。
吃饭的中途,罗南洲突然收到了导演的消息,说要临时加拍一场戏,急匆匆先走了。
路采和叶灯两个人吃完,晃悠着去楼下。
一楼在举办宴会,规模不大不小,厅内场地布置得很奢华。
叶灯道:“有个富二代生日,他们圈子里聚会,我有几个朋友特意赶过来吃这顿饭。”
路灯问:“那也邀请你了吧?”
“懒得去,都是逢场作戏。”叶灯道,“每天在这里演戏已经演够了。”
提前推脱是一码事,路过正好被认出来、被喊过去喝两杯又是另一码事了,再拒绝的话人情面上过不去。
叶灯被叫住的时候,嘴角抽了下,再瞥向路采。
那人道:“您身边这位是?”
叶灯向他介绍了路采,然后两个人被一起邀请去坐坐。
路采一进去就看到了齐思星,心想,这确实是富二代圈的宴会。
齐思星不是独自来的,端庄优雅的母亲挽着他的胳膊,领着他与一位年迈的导演聊天。
叶灯很快被别人拉走了,嘱咐路采在这里等一会,自己尽快抽身回来带他走。
全场的宾客要么出身优越,手握丰厚资源,要么自身成绩可圈可点,有结交的好处。
说是生日会,更像社交应酬。
路采尽管正当红,多数人见了他能叫得出名字,但在这里算不上角色,也没人过来主动说话。
他无聊地坐在角落,发现萧远叙竟也在这里。
萧远叙正被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着,大家有说有笑地与他攀谈,他应对得游刃有余,姿态风度翩翩。
过了会,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好像说了句时间不早该走了。
其他人想劝他留步,又不敢强硬阻止,笑着让开了一条路。
路采就在这个时候朝他招了招手,萧远叙愣了下,径直走了过来。
“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了。”路采在这里格格不入,“我误打误撞地进来,溜走好像不礼貌,坐这里快要闷死啦。”
萧远叙看着他,道:“你瘦了点。”
路采惊讶,这很明显吗?叶灯都没看出来呀?
他解释:“已经努力在吃了,可每天都很累,饭菜也不好吃。”
话音落下,有女人朝这边道:“萧总,好久不见。”
他俩一转头
,看到齐思星和他的母亲也坐到了这桌。
齐母道:“思星之前给您添麻烦了,不知道这孩子想干嘛,非要到另一家公司去。”
萧远叙疏离地说:“阿姨不用客气,算不上麻烦。”
齐母道:“上次和你妈妈见面,我还说呢,你比我家这小孩懂事多了,她顶多愁一下你结婚的事。”
她保养得当,脸上没有一丝鱼尾纹,珍珠耳坠随着讲话而轻颤。
齐思星问:“伯母还担心这些事?”
“毕竟是人生大事,还是早些准备比较好,再说二十七岁真的不算早,远叙你平时要上点心了,有合适的就多相处多聊聊。”
齐母说完,看向了路采:“这位是?”
路采道:“我是他签的艺人,正好在这里拍戏。”
齐母笑道:“这样啊,我刚奇怪呢,怎么来了一张生面孔。”
路采笑了笑,瞟向萧远叙。
萧远叙默契地说:“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齐母八面玲珑,道:“哎,还真有事想拜托一下你。”
“您说?”
“小齐最近也在这里拍戏,但导演说他入不了戏,他也苦恼着找不着感觉,麻烦你带一带?”
萧远叙嗤笑了声,刚想开口,就感觉脚背上一重。
桌底下,路采暗示般地踩了踩他的脚。
路采的意思是让他赶紧回绝,但萧远叙干脆不说话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沿。
只让你拒绝,没让你静音啊?
路采纳闷地想,之前心照不宣默契十足,现在怎么这点心思都猜不着?
齐思星看萧远叙沉默,道:“算了妈,你别麻烦他了,他没找我麻烦就不错了。”
齐母道:“你怎么这么想呢?我们两家关系近,公司里你要叫他老板,私底下喊一声哥哥也可以。”
路采屈起胳膊单手撑着头,侧脸看向萧远叙。
萧远叙也瞄着他,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到了一处。
路采看似疑问实为捣蛋,笑道:“哥哥?倒是没听过别人这么称呼你。”
萧远叙温和有礼地回:“没人这么喊过我,你算第一个。”
“被叫哥哥的感觉怎么样啊?”路采装作认真地讨教。
萧远叙道:“就喊这么一次,能有什么感觉?”
同时,路采笑不出来了。
没人留意的桌下,自己去踩萧远叙的那只脚,正要收回来却被夹住了腿。
萧远叙恶劣地晃了晃,面上一派正经地提议:“要不然多喊几次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