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一言而为天下法
安氏寝宫，紫玉泽竟然是在亲自煮茶，茶香四溢，周围窗门大开，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院中假山流水，花香四溢！
季平安的身影出现在寝宫之外，他走了进来，朝紫玉泽拱手行礼道：“臣季平安，拜见陛下！”
紫玉泽淡笑道：“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多礼了，坐吧，朕今天也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没有别的！”
季平安坐了下来，安氏这时候走了过来，开始给紫玉泽和季平安倒茶，季平安刚要开口，紫玉泽笑道：“让她来吧！”
季平安目光一闪，他也感觉到了紫玉泽的变化，这是一种从心理上的变化，也是一种性格和气质上的变化！
“她为人母，担心的自然更多一些，或许多做一些，会让并肩王多一分怜悯，这是他的私心！”
“真说起来，你还是朕的九妹夫，朕可以算是你的大哥！”紫玉泽看着季平安：“可你我二人，却从未把酒言欢过！”
“朕一直都很羡慕先皇和虎魄大将军之间的情谊，但却又同样惧怕这样的情谊，因为先皇的前车之鉴！”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有可能最让你致命！”紫玉泽低声叹道：“朕的心，终究是比先皇狭隘了太多！”
“朕的手段，也比先皇嫩稚了许多，但你不同，你谋划老辣，心性沉静，谋定而后动，你才是天生的帝王！”
季平安看着手中这杯茶：“陛下手中有一杯茶，臣的手中也有一杯茶，两杯茶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看向紫玉泽：“在臣和陛下都将要渴死的时候，若陛下恩赐，臣可饮一口，也可饮一杯，皆可活命！”
紫玉泽点头叹道：“是啊，是朕贪心了，在活命面前，却连一口茶都舍不得赏赐给你，或者说，是给你季家！”
季平安轻声道：“人心皆如此，若先皇和陛下没有这样的心思，为臣者，自然也是希望流芳百世，为千古忠臣！”
“就如陛下所言，臣是陛下的九妹夫，可以算是陛下的半个亲人，可是，天家无情，这也造成了陛下跟臣眼前这个局面！”
“那你呢？”紫玉泽看向季平安：“若你处于朕的位置，或者说，若有朝一日，你为大宇帝王的时候！”
“你会如何对待季平生和季平川？他们是你的手足兄弟，又有远超常人的本事，你对他们就没有担忧和疑虑吗？”
季平安抿了一口茶，而后笑了起来：“陛下所言有理，兄弟之情，一旦有了权利的参杂，就会变得不够纯粹！”
他低声叹道：“大哥收复南关，却要把李儒留下，美名其曰留他下来做军师，可实际呢？他是让我在南关有自己的眼睛！”
“二哥的国界也是如此，文和之策，二哥几乎都没有拒绝过，哪怕他心存善念，不忍大宇百姓遭到西陵之辱！”
“但他依旧还是这样做了！”季平安看着紫玉泽：“我很庆幸有这样的两个哥哥，他们为我而改变了太多！”
“他们跟我是一条心的，既然如此，将心比心，臣又怎么会对他们有别的心思？帝王家无情，往往都是相对的！”
“他们对臣情深意重，若臣不顾手足之情，岂非禽兽不如？反之，如陛下一般，兄弟之间为争夺帝位而自相残杀！”
“一个个都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情况之下，又怎会有真正的兄弟情谊呢？”
紫玉泽眼眸复杂，不禁感叹道：“朕有时候在想，若你登临帝位的话，季平生和季平川，是否还会跟现在一样？”
季平安摇了摇头：“臣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也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因为臣觉得，这样的问题，应该不会存在！”
紫玉泽笑了起来：“真羡慕你们这样的兄弟情谊，或者说，你们四兄弟之间的情谊，也或者说，你们都是聪明人！”
“因为我们都知道，谁最合适什么位置！”季平安摇了摇头：“不合适的，我们不会去争，不会去抢！”
“大哥性情潇洒，但实则霸道，重情义，他要的不是权力，不是荣华，而是大宇繁华，陪着妻儿潇洒策马，纵横天下！”
“二哥仁厚，为将为帅大忌，自古慈不掌兵，所以二哥不适合执掌兵权，但他却适合为政一方！”
“二哥从政，必定会造福一方，而我三哥，我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想要的，好像，只是为了战斗而战斗！”
他看着紫玉泽：“所以陛下那个位置，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一种诱惑，而是一种责任，敬而远之的责任！”
紫玉泽看着季平安：“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对这样的责任敬而远之？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季平安叹道：“或许在一开始，臣想要的，只是一个逍遥而已，臣想活着，逍遥的活着，没有想过去争什么！”
“只是先皇不让臣活，所以臣才想反抗，反抗之中臣才明白，要想活着，那就不能让别人主宰臣的性命！”
“臣自己的性命，要抓在臣自己的手中！”季平安眼中霸气浮现：“臣要成为主宰别人性命的人！”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紫玉泽缓缓一笑，低声叹道：“你的内心，从来是这样的志向，不是因为什么去改变的！”
“西陵傅颖升，或许跟南离傅家有些关系，可他初到西陵之时，不过只是乡间匹夫，而如今呢？他在西陵是何地位？”
他站起身来，看着窗外：“他现在是西陵的文坛大家，座下门生弟子无数，各个领域都对他推崇备至！”
紫玉泽一怔，季平安眼眸璀璨：“匹夫可为百世师，那臣身为虎魄大将军之子，可以说是出生名门！”
他转过身来，看着紫玉泽：“傅颖升都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那臣为什么不能做的比他更好，走的比他更远？”
他一字一句道：“臣和陛下不同，臣要的是，一言而为天下法，天下，不是大宇的天下，臣说的是，四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