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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休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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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梦都是严帝说的“地窑”,又心心念念着要看关于“临州”的几本书,阿橙一大早就进了宫,刚好碰上要参加朝会的官员,三三两两侯在宫门口。

    “万兄!”才下了马车,还没站稳,就听到孟云祥略带惊喜的声音。

    “万兄,我给父亲写了书信,他若得知你进了御书房,也可为国报效,肯定也很欣喜。”

    “我见到孟贤弟的帖子了,改日定会去拜访。”

    “那,那太好了!我每旬五和十休沐,我所住地址已详细写在帖子里,也,也画了图。不过和《凌云志》里的相比,自然只是小儿涂鸦……我就住在胡同口第一家,很是好找的,我家门房叫福伯……若是敲门他未开,你只管推门进来就行。若是休沐,我寻常都在家……”

    阿橙并未真的想去,不过她不太想别人到南净巷去拜访她,就随口敷衍下而已,却没想到孟云祥竟是当了真,絮絮说了一番,只怕难以找到他家。这倒让阿橙生出些歉意,改了心意,诚恳说了声“好的”。

    只是心里更记挂的是严帝说的那几本书,也就匆匆告别,一路疾走,冲去小书房。

    严帝所说的那个位置,果然是关于临州的书,忙拿了下来,走至案前阅读。这么一读,就再也撂不下手,午饭都是宁喜催着吃的,晚上回去也几乎错过皇宫关门时间。回到家里,又拿起纸笔写写画画,全是关于临州的。

    这般一边看一边整理,几乎忘记了别的事情。

    “字还是这般丑。”

    正在小书房写字整理的时候,耳畔突然一声,吓得阿橙毛笔一抖,在纸上抹了一个大大的墨疙瘩。

    “这个墨疙瘩倒比你的字还好看些。”

    阿橙最讨厌别人打扰,皱紧眉头,气不打一处来,轻声恼怒斥道:“你不是说,朕甚喜之吗?”

    她专注的时候,就有些忘乎所以,只顾着重新握好笔,在墨点后继续写字,全然没在意,来的是严帝,她斥的也是严帝。

    严帝又站近了一点,几乎是贴近了阿橙,看着她用右手写着不太像话的字体,目光挪移,是靠近脖颈处,几丝刚长出的乌黑青丝逃逸在外面,落在雪颈上,黑白分明,发卷肤润。

    记得前些日子见,这脖颈后也涂了厚厚的灰粉,今日里倒是忘记了不成?视线偷偷往前才发现,今日里脸上也涂得薄了些。

    这傻丫头,是开始大意了不成?

    幸而,不是个真状元,不用去翰林院。不然,还真是不放心。

    只是她竟就这般专心,专心到连皇帝也敢斥责和无视了。严帝忍住嘴角的轻笑,收敛了脸色,把手轻轻从她身后伸了过去。

    “我对你说武威的地窑,不过是说着玩而已,你何必如此当真!”

    阿橙正在专心写字,突然,握笔的右手,一把被人连手带笔攥住,身后同时传来一股子温热。她这下可真的是头皮发麻,汗毛都倒竖了,狠狠咬住唇,才没惊叫出声,声音里却已经带了颤意。

    “陛,陛下!”想要脱身离开,却因着方才写字紧贴着书案,如今严帝站在她身后略左侧的位置,又揽臂在她背后,紧紧攥住了她的右手。她要如何逃脱?挣扎,或者从严帝陛下钻出去?似乎都有些不太合适……

    而且,严帝这是要做什么,阿橙心跳如鼓擂。

    “爱卿什么都好,只是这字,确实差些。就如这風字,该当这么写……”

    严帝的语气却毫无波澜,绝对听不出别的情绪,倒似一个教孩子写字的师长,很有些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一边说,一边握着阿橙的手,写下一个“風”字。

    写完仍未松手,问:“你可会了?”

    “会,会了!我会了!”阿橙连敬语和谦语都慌得记不得了。

    “不过写字,别人能识得也就算了。”严帝这般说着,轻轻松开手,阿橙手里的毛笔几乎没握住,又在纸上染了个墨疙瘩。

    “爱卿坐下说话吧。”严帝半推半扶,阿橙僵坐在了凳子上,头也不敢抬。还是严帝又从她手里拽出那只毛笔,放在了桌案上。

    他倒仍站着,转身往书架走了两步,漫不经心地说:“听说爱卿这两日一直早出晚归,茶饭不思在整理临州的地理志,朕心大慰,特意来看看爱卿。”

    阿橙仍低着头,脑子里乱作一团。方才严帝的动作,也太亲密和冒犯了一些。可是如今听严帝口气,却又完全波澜不惊,并不似故意调戏于自己。

    难道真的只是教“万江澄”写个“風”字,全无其他缘由。

    若阿橙是女儿装,严帝这般,她肯定觉得严帝觊觎于她,可是她以男装示人,便总是会可以忽略一些别人无意的小小“冒犯”,毕竟男人之间,并无授受不亲之说。

    “爱卿也莫要太焦急此事。”

    严帝走过来坐到阿橙对面,“爱卿今年年方几岁?”

    阿橙努力平息心里的惊惶,尽量稳定了声音。

    “臣已虚长一十八岁。”

    “那爱卿应当已有家眷了吧?”

    “尚无。臣为了写《凌云志》,四处漂泊,一直未曾安定,因此才尚未成家。”

    “既如此,爱卿以后看中京中哪家小姐,就告诉朕,朕与爱卿赐婚!”

    严帝骨骼分明的手指在书案上轻敲几下,语气里带了殷切和欢喜。

    “身为男儿,立业重要,成家亦很重要。朕倒怕拘爱卿在这里整理地理志,误了婚姻大事。”

    “臣谢恩。家里确已在为臣挑选妻室,等定了,就求陛下一个恩典。”

    “好好好!”严帝连说几个好,面色坦然。倒让阿橙觉得自己心怀叵测,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曾经有三个人教阿橙写字。一个是母亲,那时阿橙尚幼,笔也握不稳,就是娘抱她在怀,一笔一划教的。后来,小和尚教她临摹,也是揽她在怀,一笔一划纠正于她。

    不过后来,她已入豆蔻之年,和隔壁先生学写字时,就不会再这样了。即便她那时已经换了右手,写的歪歪扭扭,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也只是骂骂她。倒是教学堂里那些男学生们,才会手把手纠正下。

    阿橙低头闷想,这严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该如何对待?

    严帝坐在对面,看着对面的人,似是面色平淡,连爱噘起来的小嘴也略略抿着,不懂声色。只是眼睫下垂,微微颤动,泄露出心里的犹疑和抗拒。不免也有些后悔。

    原本只是想一下子抢去她手里的毛笔,吓唬她一下,却鬼使神差,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怕是受了惊吓,可不要出了宫门,就收拾包袱逃了去。虽然可以追回来说清楚,只是……总没有逗她这般有趣。

    自从回了京,坐上龙辇宝座,每日里殚精竭虑,何曾敢有松懈。却没想到,这好玩的小丫头,如一只活泼的云雀儿一般,又撞入他这个寂静沉闷的林子。

    看到阿橙轻轻转头,投来探寻的目光,严帝忙又收敛眼里的笑意,望着书案上的纸张,声音里含了忧虑和无奈:“爱卿的字……罢了,翰林院里写字好的人多的是,到时候让人帮爱卿誊抄一遍就是。”

    阿橙着实觉得严帝有些喜怒莫测,轻咳一声,直接问:“陛下觉得我的字不好,那日琼林宴为何……为何说……”

    “说什么?”

    “陛下说:我的字……陛下很喜欢。”

    “哦,那次啊。那是因为朕已知你是半青道人。半青道人只是一个跟着戏班子东奔西跑的混子,又不是书房里苦读的书生,字写成那样,已属难得。且我曾听人说过,人无完人,若是才华横溢的,上天总会让他少点什么,以免了连天地也嫉妒,反对他不好。”

    这话听起来总有点熟悉,不过阿橙现在无暇细想,只追着严帝又问:“即是如此,陛下为何现在又满脸嫌弃?”

    “朕作为天子,放在面前的,即便不是颜筋柳骨,也没有差的。看着你的字,难免有些难受……爱卿莫要担心,朕不会因此降罪于你的!”

    严帝信誓旦旦,倒似为了忍耐阿橙的一手烂字,付出良多。

    “爱卿近日这般辛苦,朕准你休沐三日。”

    这句话让阿橙瞬间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嘴角微翘着问:“那臣可能带书回家去读?”

    本以为这个要求完全不在话下,严帝却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可知这些书,看似杂乱,其实都是珍藏的绝品。宫内皆有登记,怎能容你随意带走。若是丢了损了,只怕别说你的脑袋,就是你全家全族的脑袋,也难赔得起。”

    一番话说得阿橙因为休沐雀跃的心,瞬间都低落了下来。严帝却已甩袖离开。

    昏君!我带走也只是为了阅读,定会好好保管,怎地就连家族性命都担上了!

    阿橙看着明黄身影阔步走远,暗暗咒骂,倒是不再纠结严帝握着她的手写字的事。昏君行事任性妄为,一时兴起,好为人师罢了,若是真的存了别的心思,哪里会这般放过她不说,还休沐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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