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买匕首的第34章
福真住持感受着身后悟心的逐渐慢下来的脚步，心中叹了口气声音低缓地对悟心说道“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走吧。”
悟心低声应了一声从包裹中掏出窝窝头递给福真住持说道“应该有些硬了，您慢点吃。”
福真住持接过悟心递给自己的窝窝头笑着打趣道“悟心现在知道关心住持我了？不是之前对我横眉冷目的时候了？”
悟心笑了笑低着头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窝窝头，福真住持看着低头不讲话的悟心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紧张了？”
悟心张了张嘴看了看手中的窝窝头叹了口气小声地说道“福真住持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做得不好或者我学得很差，根本跟不上您们的标准，您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会不会觉得…”
悟心嘴中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福真住持都没听到最后那几个字。
福真住持看了看快把头垂到胸口的悟心轻轻地拍了拍悟心的肩膀温声说道“怎么了这是？对自己一向自信满满的悟心怎得还没有信心了？那天晚上悟心可是信心满满的对住持我说就算没有人记住你也没关系，我会一直记住您到底付出了什么了。”
顿了顿看着还未把头抬起来的悟心接着说道“那个时候啊，我看着你站在月光下自信满满的样子就想着真好啊，不愧是住持我选中的人。哪怕是女子又如何？谁说少年意气风发只有男子可行，女子又有何不可？怎的现在变成了这般不自信的模样了？”
悟心听着福真住持的话只感觉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让自己无论如何都抬不起头来，也无论如何都讲不出那句辩驳的话语。
悟心不知道该怎么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
说自己害怕？
说自己胆怯？
说自己付出努力后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狂妄自大？
还是说自己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冲动就答应下来的这份冲劲又能维持多久？
又或者说怕自己熬不过这一次又一次的枯燥从而放弃？
还是说怕自己的努力等不到福真住持的赞许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还有什么？
还有害怕自己做不到让福真住持那么相信自己，从而后悔选择了自己。
从未被坚定选择的自己，在被坚定选择后真的可以做到福真住持希望的样子吗？
福真住持看着头越来越低越来越沉默的悟心，甚至不知因在想些什么手臂微微发抖的悟心轻声询问“悟心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若你还没准备好没事的，住持我这就带你下山。住持我别的不行，教导你还是可以的。”
等了等还是未等到悟心回复的福真住持，感受着手下微微抖动的身躯看着尚且年幼的悟心厉声说道“悟心，看着我！哪怕做不到做不好都没关系，忘记我曾经对你讲过的话了是不是！挺起你的胸膛！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听着福真住持疾声厉色的话语悟心陡然从自己的思绪跳脱出来，想起刚刚的样子不由得还是有些胆怯，可还是慢慢地抬起了头。
福真住持看到悟心总归不是被魇住了放缓了自己的语气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了吗？”
悟心抬起头就撞入了福真住持关心的眼中感觉眼睛酸涩得厉害。
咬着牙不想自己的情绪被福真住持察觉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怕我做不好、我怕我坚持不下去、我怕你会后悔、我怕你会后悔相信我…”
说着说着不由得哽咽出声，福真住持看着眼睛无声地掉着眼泪的悟心心中说不上的滋味。
好像是自己自从悟心答应以后着急了许多，也逼狠了悟心。
轻轻地拍着悟心的肩膀，看着因自己的安抚而更加崩溃的悟心。
一言不发地就这么拍着悟心的肩膀，就这么等着悟心的情绪逐渐稳定。
等到悟心情绪稳定有些尴尬于自己刚刚的情绪崩溃时，温声询问道“悟心，你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悟心虽情绪稳定可因刚刚痛哭的原因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地答道“这件事我曾和慧空师傅讨论过，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是非。大家会根据自己所站的位置不同，也会根据亲疏远近的不同来评判对错。若事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对错，那就都是错。”
说着说着语气不由得发虚，明明知道这个道理。
怎么就突然间好似转了牛角尖似的，听不去也想不通了呢。
福真住持察觉到悟心有些发虚的声音继续温声说道“对啊，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又怎么会有绝对的好坏，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句话不就是讲的这个道理吗？”
悟心点了点头，福真住持继续说道“所以啊，怎么去定义好呢？好的后面还有很好、很好的后面还有更好、更好的后面还有非常好，同样的坏也是一样的。那坏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
看着悟心认真听得模样福真住持顿了顿接着说“那好坏怎么去区分呢？满足了他人的需求而自己不喜欢是好还是坏？满足了自己的私心而带给他人负担那是好还是坏？为了自己的快乐而去伤害别人那是好还是坏？”
悟心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福真住持继续说道“那我们继续想，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杀了一个人却救了十个人是善是恶？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却挽留了大部分的意义是善是恶？救了一个人却牺牲了另一个人是善是恶？”
福真住持看着沉默的悟心继续说道“所以我的认可重要吗？当然很重要，因为你跟着我学习你希望得到我的认可。那你希望我认可的是什么？”
悟心喃喃道“我有所付出，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肯定。因为你是我的老师，你带领我认识到这些，所以我的思想里你就是对的。”
福真住持听到悟心的话温和地笑道“没错，因为我是你的老师所以你希望我可以看到你的努力从而认可你，你也希望我在你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时肯定你。可我认为的对就是对，我认为的错就是错吗？同样的，我认为的善恶是非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悟心想了想还是说道“可福真住持您见过的世面比我广，见过的人比我多。同样的你见过的对错善恶是非比我更多，所以您可能不一定是正确的，可一定比我想的要全面。”
福真住持温和的继续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可悟心你从异世而来。你的所见所看所想肯定要比我更加特别，比如你会感觉只有国家强大百姓才能好好生活。”
“当然这点我也很认同且感觉很有道理，那我所想的大约是我们需要怎么样才能让国家强大或者我们有没有钱支撑着我们去做这些事，如果花费了大量的时间金钱还有人力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们又能怎么办？”
“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会计划一个得失，也会去算计我们当下的国家能不能承受付出后极大地代价后却失败的这个结果。所以悟心你看，无论我们想到什么或许可以改变当下困境的事情时一旦它付出的代价太大时，我们就不敢去做了。”
“你不一样，你之所以可以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必然是因为你真的经历并且见过，你知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个结果一定是你我想要的。”
“就像我希望百姓人人都能吃饱饭，所以国家一定要有钱。怎么有钱，与他国建立商品互通或者是增加赋税。那你呢？你会怎么想？”
悟心认真想了想说“我或许会想要改变收成不好的原因，比如试着去杂交。这样可以提高食物的产量，这是我曾经在书本上看过的。之前我们也都吃不饱饭，后来试着杂交成功后，粮食产量提高了非常多！大家也就都吃得起饭了！还有增加土地肥沃，多鼓励百姓开荒。”
福真住持不由得看向远方说道“所以啊，悟心你看我虽然知道要提升收成不好的原因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你不一样，你从书本上看到并且你们那里有人曾经成功过。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福真住持不等悟心回答便继续说道“这代表你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并且有可以把这件事情变成现实的能力。因为你学习过，因为你经历过所以你知道结果什么样子，你也知道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所以为什么要得到我的认可呢？悟心你很优秀。至少你比你想象的要优秀，比我们这些人要优秀。因为你是站在我们的肩膀上去看这个世界。所以你比我们看得要远、要好，那我为什么还要你学习我们的书本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悟心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的像福真住持您所说的这样，不是应该你们要跟着我学习。甚至跟着我去了解，让我的思想影响你们从而让你们也可以看得更远、更好吗？”
福真住持笑着摸了摸悟心的头说道“你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悟心点了点头说道“我曾经学习过，意思是百姓本没有罪，因身藏璧玉而获罪。”
福真住持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个稚子抱着一块金砖招摇过市怎么会不被人争抢。那如果不是稚子呢？是一个身体很是壮实的还带着刀的青年呢？”
悟心理所当然地说道“那自然不会有人敢去抢，毕竟一块金子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福真点了点头认同道“所以你感觉你与那怀抱金砖的稚子有何区别？你有足够的权势保护自己吗？你又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吗？”
“你没有，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学习更多的东西来保护自己。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佛学院上的第一堂课是什么还记得吗？”
悟心点了点头说道“知晓的，学习本朝和之前存在过的国家的历史。”
福真住持反问道“那你可知为何要学习本朝的历史也就算了，同时为何还要学习已经消亡的国家的历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