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186:快订阅186章
这个时候, 快到午时,已经有考生开始离场了,俞阅感觉到同排号舍的人有人交卷离开了。
他也不急, 题都已经答完了, 离晚上还早着呢,他又不急着出去,赶不上午前放排他就等午后放排,慢慢誊抄才是正理。
做完之后, 等着墨干了,交了卷。
交完卷, 俞阅看了看太阳, 大概午正(中午12点)。
这个时候刚放过排, 就算到了门口也出不去, 还要饿着肚子干等着开门, 他干脆又开始做饭。
准备吃食的时候,他担心题不好答, 会在考场里待到晚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入场, 吃的东西带了整整八顿的量。现在才吃了五顿,还有一小半呢。
吃完了饭,收拾好,从明远楼前的通道去往门口。
龙门前已经聚集了好些等待放排的考生, 站着的很少,大多都坐在自己的家当上, 卷着袖子挽着裤腿,还有直接躺在地上的,不像平时斯文的书生, 倒像极了抢收抢种时集市上等着雇主雇佣的稻客。
俞阅担子一放,也直接坐在了自己的箱子上等放排。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天气闷热,浑身难受。考试的时候,全副心神都在试卷上,哪怕是汗顺着脸颊流下去也没太在意。
回去后一定先洗澡。
放排时间到了后,鼓声响起,俞阅挑着担子,跟着大家一起出了考场。
一出了贡院门,感觉心里都轻松了很多。
贡院门口等候的人极为的多,都在找寻着自己的亲朋,有寻到人的急忙凑近询问身体状况。
俞阅在四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也没看到栓子,就向着前天放置骡车的地方走去。
走了几步,就听到了栓子的叫声:“哥!哥!”
俞阅看过去,见栓子挥着手从人群里挤过来,拿过他的担子就向着自己肩上担,笑着问:“哥,累着了吧?我见你没平时精神,一时都没有认出来你。”
俞阅笑着跟着他走,打趣道:“怕不是心里话吧?你是不是想,这进去时一个个都是书生模样,出来时却都成了乡下的泥腿子,哪里还认得出来。”
栓子嘿嘿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会说好话:“哪里呀,别人变化大,你的变化却不大。哥你渴么,车上有水。你想吃什么,我驾车过去。”
俞阅说吃过了,要回去。
两人到了车前,放好东西,栓子就驾着车载着俞阅回去了。
回去以后,俞阅先是痛痛快快的洗了澡,而后就吩咐栓子别打扰他,躺在床上睡觉了。
考场里那环境,少有人能睡的好。
一觉睡醒了以后,天都黑了。
栓子带了姜汤过来,俞阅拿过喝了。这个时候基本不会受风寒,喝姜汤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而后出去吃晚饭,和同店的秀才们一起聊了聊试题,出去跑了两圈,出了一身汗,回来冲个凉,继续睡觉。
第二天照例是早早起床,去贡院,考第二场。
俞阅这次倒是在天快亮时遇到了桂英,两人一起聊过了试题聊家常,俞阅问起他孩子多大,桂英的眼睛像是在发光,整个人谈性都比刚才大了:“九个多月了,爬的可快了,桌子底下乱窜,一个不注意就能爬出门去,拉都拉不回来。”
俞阅想了一下孩子那个样子笑了起来。
桂英又说了很多孩子的趣事,俞阅笑着笑着,情绪突然低了下去。
安安……
桂英是个敏感的人,立刻察觉到了俞阅情绪的变化,不说了,不解的望着他。
天还黑着,又有云遮住了月亮,四周火把的光线照过来时很暗,桂英看不清俞阅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不高兴。
有些事情不能问出口,问出口了会让人更加的难受。
桂英安静着不出声,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就笑着说起了考试相关的事:“西门那里枷号了一个作弊的,好些人都跑过去看热闹了,听说是赣州府的。”
“考都考不过了,作弊能考过?这次考不过了下次再考啊,被逮住了名声全毁,以后做什么都没有现在方便,一辈子都不能考试还要被罚钱,得不偿失啊。”俞阅也跟着转移了闲聊的话题。
桂英感叹着:“听说六十多岁,考了一辈子呢,怕是觉得中举无望,冒险一搏。”
“考了一辈子也不能做这种事啊,诚信很重要。”俞阅说着又收了声。讲诚信是他行商时养成的习惯。
桂英点头:“有些人不这样想。这是咱们管的严,要是管的松了,作弊的人才多,我听说前朝的时候作弊成风了,有的人把书都能带进去。”
俞阅笑了:“没学下东西,书带进去也没有用。”考不考照样是考不过。
两人聊了一阵,天亮了,栓子买了饭过来,两人一起吃了。
桂英进场早,辰时初就进去了,俞阅进得晚。
他照例是在进场时仔细检查一遍自己的东西再上前让差役搜检。
第二场时记着号舍位置,就直奔号舍,也不用打扫,只擦一下桌子就行了。
情况和第一场考试差别不大,也是等考生进场完毕后锁院,睡觉,半夜被叫起发考题。
这一次俞阅情绪平静了下来,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吃了饭才开始答题。
这一次答的很顺利,一天下来就把论诏表诰和八条判词做完了。
第二天吃过饭以后,进行修改,反复检查有无犯讳的地方,再誊抄等墨干。
交卷后,都赶上了第一次放排。
这次门口等着放排的人没有他第一场考完等放排时的人多。
很多考生来不喜欢第二场考试,他倒是觉得第二场简单一点。
可惜最重要的还是第一场。
等时间到了一出贡院门,栓子先看到了俞阅,喊着他。
俞阅一看过去,竟然看到了他爹。
三人相聚,俞阅很意外的问:“爹,你怎么来了?”
“在家里不放心,睡不着觉,就过来了。”俞父笑呵呵的,问俞阅,“考试题难不难?”
栓子急的直拉俞父的袖子。
俞父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般的拍了一下头,有些懊恼。
俞阅笑着说:“不难,答的很顺利,出来的早,不过能不能中就不知道了。”
俞父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你看我这脑子,栓子都说了,听别人说,考完时不能问你们考试的事,怕你负担太重,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俞阅就跟父亲聊了起来,知道他是昨天照着信上的地方找去店里,今天和栓子一起来考场的,两人都还没有吃过。
三人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回去照例洗澡睡觉。两场考下来,他已经很累了。
第二天早起来去贡院门口点名入场。
第三场考策论五道,俞阅答的很顺利,傍晚时就答完了,文章都没有多少要修改的地方。
俞阅想着要不要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再看能不能发现一些问题,有时候文章当时读起来没有什么问题,过段时间再看就会发现不对了。
不过,只要不犯讳,其实改出来差别并不大,而且第三场也不重要。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会放排,答完的话可以出考场。
俞阅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文章再改也不会更出彩了,再检查两遍,点着蜡烛誊抄完了以后就就交卷了。
龙门前等放排的人并不多,像他一样这个时候等出去的,不是答的很好很顺利就是没学好没考好觉得没希望干脆也不浪费时间回家跟家里人过节去了。
今天的月色很好,在龙门前赏着月,是人生里独特的体验。
等到终于放了排,俞阅还想着回去以后给他爹一个惊喜呢,没想到竟然在外边看到了俞父。
俞阅鼻子一下子有些酸,转过头去平复自己的情绪。
等父亲到了面前,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笑问:“你怎么在外边啊?”
俞父呵呵笑了:“我就想着看你今天能不能出来,要是能出来我就能接到你。”
“我前两场都是考试第二天才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不会出来?要是等不到了怎么办?”
“等不到了再回去呗,又不费什么事。”俞父应着,在月色里伸手拍了拍俞阅的肩膀。
栓子拿过了俞阅手上的担子,在一旁笑道:“我们就想着今天过节呢,要是哥你出来的早我们还能一起回去过个节,我们都把月饼瓜果香烛买好了。”
俞阅笑开来。每一个沉默体贴的关怀里,都藏着爱。
“我背着你吧。”俞父伸出胳膊来,要背俞阅。
“不用,我还好,没那么严重。”俞阅回绝了,听说有些人年龄大的人和底子差的人受不住累,第三场出来时会累的连走路都费劲。
“真的?”俞父不信的问。
“真的。”
三人在月色里走向了骡车,栓子给俞阅讲着今天的见闻:“西门那个枷号的今天转到了中门这里,还多了一个枷号的人呢,听说是犯了忌讳,我们来得时候刚好见到他,痛哭流涕的,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记错了字,可怜的很。”
俞父跟着说:“就是,你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带回去了。你是没看到啊,他哭的满脸泪,鼻涕都流出来了,看着比我还大,说不得孙子都有了。”
他说完了以后,有些紧张的问俞阅:“你没写错字吧?”
俞阅笑了:“真要写错了现在也来不及了啊,卷子都交了。”这错字犯了皇帝名讳等这种情况,一般人也不会发生。毕竟是牵扯到命运的一件大事,谁不是仔细仔细再仔细,检查检查再检查?该背过的早都背过了。
真记错字的少,也有。
俞阅觉得,这个考生有可能是得了病。有些人年龄大了,慢慢的就会变傻,记忆就会变的很差。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哎呀,你好好说话!”俞父急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大事,可马虎不得。
俞阅认真保证:“我检查了好多遍,没发现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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