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回答
天刚蒙蒙亮, 街道依然很冷清,但不似刚才, 一望整天街没个人影。
三三两两的人出动着,开始一天辛勤的工作。
连抢/劫都得赶早。
望着新上任的巡查积极地追击,杀手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我还是太懒惰了。
在这个似乎每行每业都人才辈出、积极向上的世界里,他竟然只满足于现实,止步top killer,从未想过要上进。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看不下去的先生才会安排诸多困难,迫使他不断往前吗?
那真是谢谢了。
如先生所愿, 他现在特别想上进——
从top killer到组织老大, 是不是很励志?
琴酒扫了一眼被抢劫的人, 一个微胖的中年女性、气喘吁吁的,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 证明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抢/劫/案。
好歹是公安部的精英卧底,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其他的人别去想了。
对于既定的结果, 琴酒没有兴趣,更不想在街上狂奔,只为抓一个小角色。
被有预谋的误会是别人的事,他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角色定位,绝对不会做出改变。
杀手去追劫/匪, 半个同行互相伤害,着实没有意义啊。
并不想做便宜警方的事。
他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双手环胸,开始思考该怎样向波本开口,才能够问出想知道的东西。
那家伙不太好对付, 看似柔弱好说话,实际上比谁都难搞,毕竟是把国家当成恋人的。
除非能找到一个刺激的点,让他失控,哪怕是一秒,只要抓住了,便有可能顺势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说起来,朗姆应该很快会回日本吧?
那么,波本呢?
要不要试探一下……
不一会儿——
勇敢而努力的巡查回来了,还押着垂头丧气的劫/匪。
警察押送罪犯的画面……被制服住的犯人、趾高气扬的警察……
琴酒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那瞬间的感觉并不是很美好。
小心做一个
联想——
将陌生劫/匪替换成自己,很难控制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啊!!
尤其是想象中押送他的人还是苏格兰!汰!那还不如跟赤井秀一同归于尽呢!
话说回来,最近遇到的小案件,次次胜利的都是红方……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超级不爽啊!
所谓的「正义」,是不可以战胜的吗?
不,绝无可能。
我一定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黑方绝对不会输!
我要战斗到最后一秒,让你们认清楚我的厉害!
黑才是万能的,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染黑。
内心激情宣誓,他瞄了眼长相不太友善的劫/匪,暗暗下了结论:会被抓住,说明你不够聪明。
如我这般聪明的人,绝对不会落入如此地步。
劫/匪注意到他的目光,下意识抬头看过来,凶狠还在脸上残留,结果被一个更狠的瞪眼给吓了回去。
可怕,可怕,似乎多看一眼就会被挖走眼珠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跟旁边超能跑的巡查举报:喂,你别抓我啊,快去查查他,说不定有很大的收获呢!
琴酒不屑地转开眼,一秒都不想多看。
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
反正,我绝对不会被抓住。
诸伏景光不是没看到琴酒,只是介于内心此时复杂的感受,他不自在。
先跟被抢/劫的人核对了数量,确认无误后,才按照规定,要求对方到警署录一份口供。
这事很简单,就是送回去有点麻烦,他需要直接将人扭送回警署。
那么,焦灼内心的疑问,还不能得到回答,他感觉有点累。
但仍然尝试着用平常的口吻对待,面向琴酒,轻声说:“我要押他回去……你跟我一起,还是先回家?”
明知故问,他知道琴酒不愿意出现在警署。
此时他非常矛盾,一方面是很想继续谈,一方面又懦弱想要继续逃避,所以将决定权交给琴酒。
那样的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咱俩也可
以缓缓。
不过,为了有一个了断,不会因此而导致惨烈的结果,逃避也不能太久。
只要一点点时间,让他独自一个人好好想想,或许才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地问出口吧。
真是……
喜欢的人喜欢我的好朋友,我不知道,还一直追求。
万一人家互相喜欢,那我岂不是……
太打击人了。
缓不过来。
不想面对。
好难过啊……
那么,一直以来,我算什么呢?
琴酒确实不想在警署出现,犹豫了下,选择先回家。
被激励了,该回东京努力干活了,有梦想的杀手不可懒惰啊。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空出一只手拿出钥匙递过去,下意识地关切询问,“路线你还记得吗?”
“……你把我当笨蛋吗?”
最讨厌别人怀疑我了!
什么路线我记不住啊,你别瞎说!
我从来没有失误过!
就算不依靠地图,我也可以回去!
“没有,只是关心你。”
“不需要。”
“……”啊,或许今天之后,我再没有立场去关心你了。
明知道对方有喜欢的人,还时刻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关心,那种疑似撬墙角的事,他做不出来。
(偏偏是零……要是莱伊,我就可以毫不犹豫……!)
琴酒刚要接过钥匙,忽然觉得这举动有点奇怪,便遵从直觉收回手,高傲地表示,“不用钥匙,我能进去。”
对啊,哪里需要钥匙,谁还不是个撬锁高手了!
诸伏景光立刻想起了被琴酒撬掉门锁,受到感情的那种伤害刹那间被甩在很后面,一脸严肃,“不,听我的,拿着!”
并不想家里的锁被撬开啊!哪怕没有痕迹也不行!
何况,琴酒的技术不太好,他可不想多花出一笔意外的开支来。
“我有办法进去。”琴酒以为他不明白,便暗示:我有□□,相信我。
“……拜托了,请用正常的方式进去。”
劫
/匪忍不住插嘴,“你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
惊疑不定,看不太出来,金发男人是干什么的。
但不妨碍他聪明地下结论——
“警/匪同流合污吗?”
嘿——!
心中的小人狰狞一笑:我要举报你们!
“……谁是「匪」?”暴躁杀手不痛快了,顶级杀手和无名之匪放在一块比较,你是有多看不起我!
下意识用点力让劫/匪闭嘴,诸伏景光刚要说话,就被琴酒给惊(也没那么惊)了。
“我跟你可不是一路人。”
金发男人微微昂起脸,眼神轻蔑,这是一种来自地位上的高傲……他更愿意称之为「自信」。
听听,这话是不是特别耳熟,当初刚认识不久,琴酒也这么对他和莱伊说过!
来了、又来了,琴酒专用的、扰乱人心的模棱两可的话!
劫/匪很想说话,然而被压制住了,低下头,满眼阴郁。
真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的人会这么大的力气——难道这就是警察吗?
诸伏景光很想就着这话题继续聊下去,但场合不对,只能遗憾地放弃,说:“何必跟他计较。”
“你不是我,你当然可以不计较,这关乎着我的名誉!”
“……”我就不问「你的名誉」是指什么了。
看着很生气的琴酒,刚受过感情伤害的青年面色犹豫,还是遵从本心地安抚了下,“反正他都被抓起来了。”
并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更加不爽了。
杀手冷言冷语,“全靠你啊,一出门抓了个抢/劫/犯。”
恭喜,是不是可以升职了?
“……”为何忽然阴阳怪气?
诸伏景光叹了声,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上,“回头再说。”
琴酒眯了眯眼,忽然改变了主意,仍然不接钥匙,“我回去拿我的东西。”
直接买票回去吧!
大丈夫正经事要紧。
还要想办法从你发小的口中套取更多的「真相」呢。
“不用那么着急吧。”诸伏景光执拗地没有收回
去,眼神中带出了一丝不满,“我很快回来。”
顿了顿,想到自己或许没有资格将人留下,语气稍微缓了下来,“关于你要我做的,我还有不理解的地方,需要再核对。”
琴酒并不觉得他安排的任务、有哪里不好理解的,分明是托词,只为了把他留下来。
“讲完以后,我直接送你去车站。”
琴酒想想,觉得有道理,实际上已经浪费了一晚上,再多一点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
倒不是为了蹭车,而是担心真有遗漏的地方。
但他还是不接钥匙,手插口袋,冷酷地说:“动作快点。”
潜台词是:我跟你一块去,你别磨蹭。
诸伏景光面露诧异,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押着犯人上路。
地势高低不平,昨晚的大雨留下的痕迹没有散去,有的地方形成了较高的水洼。
前往警署的路途经过一条河流,上位上涨了许多,但没有大碍。
他们从桥上走过……
因为种种原因,各怀心思的两人并没有没话找话,都在尽力快点把事情办完。
过了桥不远就到警署的一个分部了,他们可以在那里完成移交,然后让其他的同事用车带回去。
劫/匪左顾右盼,目光阴狠,试图寻找机会。
两个人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反而给了他机会。
趁着巡查一个没看住,用强壮的身体进行撞击,然后纵身一跃。
“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巡查没想到会有如此突变,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可恶!他竟敢当着我的面!”
琴酒也是没想到,但他愿意赞赏劫/匪的勇气,反过来愉快地看着被耍了的警察,“怎么办?你会游泳吗?”
“当然!”好歹是警校毕业的精英,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等重要物品,“你帮我看着,我不容许有人从我手里逃脱!”
历来温和的形象有一种撕裂感,被冒犯了以后,会露出可怖的一面。
琴酒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肩膀上痊愈的
伤口忽然隐隐作痛,眼前闪过的片段,是那天苏格兰精彩的表现。
让他控制不住兴奋,手掌下意识地按在肩膀上,似乎在触摸那一段无意间被忆起的过往。
总是温吞吞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还是更喜欢激烈的。
哦,莱伊那家伙倒说了句正确的话,不限于任何地方、任何时刻。
河水很急,一下子冲出去很远,但还在视线范围内。
琴酒刚要去掏随身携带的伸缩望远镜,一低头才发现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手机、钱包、伸缩警/棍、外套和……帽子。
他瞬间冷下脸,生气地看着后面几样,几个深呼吸才压下了直接丢进河里的冲动。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来个精致的塑料袋,粗暴地把这些「垃圾」全部塞了进去。
啧!手脏了!
算了,仅此一次。
嫌弃地提着袋子,琴酒没忘记拿出望远镜观察。
勇敢的巡查此时已经追上了犯人——
平时总挂在脸上的笑意已消失不见,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将人制服后,拖向了岸边。
再厉害的精英也不是铁打的,把不安分的罪犯一拳击倒,此时半蹲着、一副喘不上气来的可怜样。
看来要回到这边有点困难呢。
似乎察觉到他的窥探,原本撑着膝盖的手举起来,用力朝这边摇晃,像是在求他过去。
琴酒本着近距离欣赏的原则,决定去看看,寻找捷径:过桥亲切地拦下一辆车,送到了相近的方位。
几乎没费什么劲——比起在河里努力奋斗半天的巡查,他可真是轻松太多了——便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双眸不带丝毫感情的扫过被揍晕的劫/匪,再转回来时,多了几分笑意。
“真难看。”先来一发嘲讽。
失去支撑的力气,已经不顾形象地坐下了。
浑身湿/透,水珠从发尾滑落,好像被欺负了的样子。
诸伏景光无力地说:“拜托了,我已经足够惨了,能不能给我个安慰。”
而不是打击啊——
真的有那么难看吗?
“哼。”琴酒无情地说:“谁让你不小心把人放跑了呢。”你没带手/铐是因为自信吗?
诸伏景光与他对视——
河水中走了一圈,似乎连双眼都湿润了,“这不是我最惨的时刻。”
我认为的凄惨,不是现在,甚至不是被拒绝的过去,而是在意识到你不喜欢我的瞬间。
任何语言不足以形容,我像失去了语言一般,无法告诉你……
琴酒蹲下来与他视线持平,盯了两秒,更开心了,“那你可够倒霉的。”
“……”自闭了,不想说话。
琴酒看他垂头不语,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样子,满足了内心恶劣的一面,突然说道:“你可以…把你的问题再问一遍。”
诸伏景光抬起头,无奈极了,“现在是最惨了。”
为什么还要强迫我面对?
“机会难得。”
“……”
但是勇气只有一次,用完就没有了。
特别是在河里生死之间转了一圈,本就不坚定的想法更容易更改。
他看着琴酒,再次直面内心的质疑——就算对手是零…我真的可以做到沉默退出、再也不心动吗?
那是无法控制的……
只要还会见面,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就会卑微的、可耻的,想要……
从来没有如此执着地想过一个人。
“你当初以身在黑暗拒绝我……”他声音沙哑、嗓子干涩,每一个都似用尽了全力,“那么我可以等到阳光出现吗?”
琴酒纳闷:“你之前可不是这么问的。”
突然矜持?
“……”因为不想知道了。
有光追上来,从眼前晃了晃,又飞速远离。
像不经意地撩/拨。
琴酒抬起头望向远处——
乌云散去,清晨的第一束光径直洒落,河面上镀上了一层暖色。
“你想错了。”他垂下视线,盯着眼前的人不放开,“我从来不在意黑暗。会拒绝你,只是不想答应。”
“……”
诸伏景光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很想一
笑而过,却只是眨了眨眼睛。
想要别开脸,结束这场失败的暗恋,却动不了。
并非心理上的做不到,而是……
修长的手指捏住了下巴,迫使他抬头,于是他再一次撞进了那双看不透的眼眸里。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
金发男人唇边的笑容转瞬即逝,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忽然靠近……
在温柔的风中,轻轻夺走为他准备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喜不喜欢?重要吗?
这一刻,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似乎总是闪着光的你,让我非常、非常……
他在无限的、说不清的思绪里,缓缓加深了交流。
朝着黑不见底的方向深入,跟我一同沉沦。
别再妄想有一天能出来了。
诸伏景光尚且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骤然来到唇上的冰凉感、在下一秒被温暖覆盖……
流淌的水声和远处的汽笛声,让他五感慢慢归位,终于弄明白了眼下正在做的事。
他闭上眼,试图牢牢抓住这一切。
不管你做了什么改变,想要得到什么…
永远别想离开我。
——以我为饵,诱/你上/钩。亲爱的,别害怕,别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