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情绪
工藤新一明白他的意思, 有点失落,但分得清轻重,“嗯。”
迟疑着, 却说不出关心的话。对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以为自己是被同样关心着的, 便展颜尽量放松, 保持着最佳的状态, “结束后,我会自己回去, 而且警察也在, 我不会有事的。”
琴酒本来想笑「我根本不关心你」, 可脚步声正在临近,他只能遗憾地给个眼神, 转身迅速离开。
工藤新一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 几秒后等看不见了才转身走进房间。
心里藏了很多疑问,现在问不出口, 甚至不知道这么做对还是错。
他愿意相信他所看见的,所感受到的。比如在最危险的时候, 是这个男人在保护他不受伤害。
答案迟早有一天会公布,只要我们还能再见面。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老师。
琴酒下了楼, 中途看见特警,立刻避开。如他所料,被解救的人越来越多,正在有秩序地往下走。
通电已经恢复,有的人选择等待电梯, 有的则等不及从楼梯下来。
十一、十二层、十三层是空的,极有可能在他和工藤新一下来之前,就被警察安排好了。
解决了狙击手,外面的工具可以大方的使用起来,还留在高层楼的人大多是走的消防梯。
十层及以下的人全集中在一层和二层,门口有个人绑着炸/药守着,碍于幕后人的威胁,警察没有在一开始采取行动,现在威胁没有了,几个特警一上便把人控制。为了不造成拥堵,同时解除了炸/药的威胁,受到了惊吓的人们不好控制,争先恐吓拥挤着谁都想要第一个冲出去,大部分警力在安抚和疏散民众上。
琴酒运气不算太差,下来的时候,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而且正好与十三层餐厅的人遇上了。
双方见面,大家对他的印象不浅,尤其是负责招待他的服务生。
“先生,您一个人吗?”毕竟在同一层,即使没有共同经历过,也会有一种与他人不同的情感在里面。
特
别是,他们之所以能迅速冷静下来,主要是因为工藤新一最初的举动。
出于感激,哪怕琴酒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服务生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问道:“请问跟您在一起的那位少年呢?”
琴酒淡淡地扫了一眼,可有可无地回答:“他很好。”
多管闲事的侦探倒是没白费功夫,起码有人能记住。
虽然这种记住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哦,那就好。”服务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松了口气,“还没有感谢他的帮忙呢。”
“……”这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琴酒不再说话,别人见状也不再继续凑上去,毕竟他看起来挺不好相处的。
琴酒思考了一下,刚好混在这里,站得偏一点,若是遇到盘问,估计餐厅的人会把他算在一块。
这样一来,他就是一个被卷入了是非的无辜食客了。
啊,本来就是啊。
要不是工藤新一……!
人往门口涌去,琴酒无意间发现前方被撞偏的货架上有卖衣帽饰品的,路过时,顺手拿了一顶帽子扣在头上。
经过反复的思考与斟酌,他此时已经不再担心组织(皮斯科)会继续搞他了。
适合狙击此处的地点,那栋楼已经被警察搜查过一边,原来的狙击手被抓起来,早不成气候。
而别的狙击点,除非来的是赤井秀一,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击中。
被狙击的危险解除,剩下的就是被更多熟悉的人看见,这点现在也不会让他为难了。
之前说过了,组织里有点本事的人恐怕都已经收到了他在日本出现的消息,这件事早晚被发现影响不大。
而且他现在是一个人,有心想要找茬的人不能以此为由怀疑他的立场。
至于在十一层发生的事,除了那两个警察和工藤新一外,不会再有人知道。
今天安全出去以后,将在学校的档案全部删除,以后不再跟工藤新一见面,基本上可以解决后续的麻烦。
离门口越来越近,琴酒却愈发地谨慎,警惕着四周。
压低了鸭舌帽,低下头
,顺着人群不紧不慢地朝外面走。
工藤新一与伊达航见面后,对于拆炸/药的工作并没有接手,而是帮忙解救人质。
不一会儿,警察上来了,接手两人的工作。
跟别层的人不同,十一层事发中心,警察没有立刻让人质离开,而是一个个做好登记,简单的盘问。
“你的老师呢?”闲下来一身汗,伊达航见工藤新一站在一旁似乎在思考什么,便问了下琴酒的下落。
工藤新一听到后,说:“他…有事先离开了。”
面对的是与他一样,见过了黑泽不同寻常的一面的警察,他可以感情用事,却无法要求对方也是。
「拜托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他最终的行为是帮助了我们,这就够了不是吗?」
这句话怎么能说过口?
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要求一个警察,去为了某个人做违规的事。
“哦,这样啊,那下次再感谢他,真是帮大忙了呀。”伊达航笑道。
工藤新一张大了双眼,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忍不住激动地说:“谢谢你,伊达警官!”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
黑泽老师,你果然是……!
这一刻,积累在心头的压力一扫而空,少年面上绽放出笑容,欢喜一并涌上心头。
终于不用再害怕有一天会因为立场不同,眼睁睁地看着你一错再错、越走越远,走到我无法触碰的地方了。
伊达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该谢你,第二次帮忙了哦,年轻的侦探先生。”
“嘿嘿!”几次的夸奖之后,工藤新一能够坦然面对了,在不知不觉间培养了自信。
“不过,真难办啊,还有个人没有抓到。”伊达航站起来,叹了口气,“看来,我要下去看看。”
工藤新一楞了下,随即焦急地问:“还有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原本是应该有两个人守着的,但我们进来时,只抓到那一个,据说还有个人下楼去了。”伊达航见他焦急,安慰道:“不要紧的,我的同事在楼下,松田也下去了
。”
工藤新一有些混乱,“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心慌,不行,我要下去。”
“啊?诶……?”伊达航看他转身往外跑,无奈地跟了上去。
有时候预感很玄妙,由不得人不相信。
眼看快到门口了,忽然一阵惊呼,警方费力维持住的秩序一瞬间被打乱。
人群惊恐着四处乱躲,因为慌乱而不得章法,导致的是越来越急、越来越乱,却没有一个人跑掉。
被拥挤着,前后左右的人都在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琴酒,他眼里只有距离不到五米的大门。
身后的骚乱与他无关,甚至不用回头看就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那个在楼上没有找到的人,原来躲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要蠢到关键时刻发疯呢,出去以后再闹不行吗?
反正面具一摘,把炸/药随便一扔,像他一样混入人群中,谁知道你是谁。
再不济,还可以趁机打晕某个人栽赃啊。
安全逃跑的方法那么多种,选一条很困难吗?
失控的人群很难控制,此时无论他是黑着脸、还是散发着冰冷的气场都无法起到作用了。
被挤来挤去的琴酒面无表情,这点程度尚在接受范围内,只要攒足了力气往前挤,一定可以成功。
“呜哇哇……”
人一乱就容易出错,越着急越是如此,有人不小心被挤倒大声哭救,小孩子被吓得止不住泪水。
好巧不巧的,哭泣的小孩子就在琴酒的身边,更不巧的是,孩子抬头看见他阴沉的脸色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在这奇妙的氛围里,琴酒竟然有些怀念:没错,就该这样,我可是杀手啊!
不过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不似当年,还能一吓哭别的小孩为乐沾沾自喜。
他已经成长了,根本不在乎吓不吓的,只想拳打fbi,脚踢公安,秒杀所有卧底。
在里面的警察到底发挥了作用,奋力将人群分开,让出了一块空地,将歹/徒团团包围。
这次,歹/徒手里抓着人质,手中拿着枪,枪口对准了人质的太阳穴,激动地喊:“
都别动,不然我开枪了!”
人质吓得不敢动,警察试图劝解。
杀手将帽子压得更低了,对于这样的戏份毫无兴趣,反正再来一次不过是重复听一遍那几句台词。
趁着没人注意……啧!堵住了!
早知道我就该从楼上直接跳下去!
歹/徒突然发疯是有诉求的,最大的目的当然的要安全的走出这里,一路威胁着警察,还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让原本心存侥幸的人们立刻安静、一动不敢动。
“后退,别过来!”人群让开,由着他带着人质朝着门口走去。
在走近时,看到了琴酒——虽然偏过头,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可那头长长的银发实在太好辨认——本准备回去、却听到了里面的异常响动,悄悄地探出头,正好看到过琴酒的侧脸,还有那个叛徒叫出来的那声“警官”,他印象非常深刻。好好的计划被破坏,将来还面临着被通缉或牢狱之灾,对于当时的警察自然恨得要死。
心胸狭窄、怨恨深重的歹/徒早就将琴酒当成了敌人,不见面还好,只在心里怒骂着,一旦见上了……
而且又是在自己占据优势的情形下,如果不把握住机会的话,必定会在日后悔恨不已。
歹/徒露出阴险的笑容,不动声色地靠近,将人质面向警察,蒙蔽对方的同时,猛然一举枪……
“砰——!”
“去死吧!哈哈哈!”
“小心——!”
“……”
一切发生得太快,饶是经历过太多的杀手也有点懵逼。
琴酒全程没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他正在计算着该怎么离开,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守在外面的有警察还有媒体工作者,拿着相机拍来拍去,这一点令他十分不爽。暗暗地将人脸记住,打算之后再处理。
虽然心不在焉,可对于恶意的感觉却是非常灵敏的,紧绷的身体提醒着他正有人要算计他。
这会儿,心中又升起了急躁感,控制住表面的平静,早在心里骂开了。
蠢货!自己想死,干嘛拖累我,你知道我有多无辜吗!?
琴酒有点进退两难,他当然可以立刻拔/枪回击,但是这样一来,在楼上所做的事就失去了意义。
总不能接过对方的活,点燃炸/药干掉在场所有人吧?
何况,就那技术,那点儿炸/药能造成多大的威力还难说呢。
最后他决定随机应变,只要在被击中之前躲开……
所以,他按兵不动,静静听着子/弹射出的声响,判断着基本的轨道,策划着如何假装无意的躲开。
计划很完美,如果中途没有人冲出来的话……
他双眼微睁,看着近在咫尺绽放的如珠血花,仓皇倒下的人着急的脸在眼中回放。
跟不上状况的大脑迟钝着,此时转不出任何答案,甚至体会不出来是怎样一种感受,茫然地伸出手,却刚刚好错过。眨眼的瞬间,眼前的面孔已消失,倒在地上身上的物品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低下头……
“松田——!”持遁的警察中有人失态地喊出声音。
凝固的空气在一瞬间回暖,像过去的放映机里的黑白画面忽然停止,然后被染上了斑斓的色彩。
松田警官抱着胳膊,疼得脸都变形了,但还有力气自我嘲笑,“这下真中了。”
没想到啊,给防/爆/衣的时候,他可真没想那么多。
不是被炸,而是被子/弹打中。
琴酒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冷静得让人莫名心底发慌。
完全没有被救之后的感激,但说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他也没有心情仔细去体会。
直到同僚过来将查看松田警官的伤势,对方原本想说什么,可对上他的目光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琴酒抬起头,仿佛所有的人一切都与他无关,无形之中多了一道屏障,将他与世人隔开。
墨绿色的眼眸仿佛失去了颜色,麻木冰冷的脸色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当然,大部分人的视线在开枪的歹/徒身上,看原本打算冲上去的警察被人质的惊叫退后,近距离的看见枪/击的现场,想到自己的命运,任何人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吧。失控的人质胡乱挣扎,让想要击毙歹
/徒的警察瞄不准,哭着喊着“救命”的无辜之人,在人们的注视下,警察的压力非常大。
嚣张的歹/徒对于没有打中琴酒的事很不爽,却知道失去了机会,只能按耐住不让人质逃脱。
反手勒住人质的脖子,枪口再次顶着,怒声恐吓。
“喂……”
松田警官时刻注意琴酒的动作,见他一直没说话,还考虑过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呆了。
正打算说点耍酷的话,让这点小事尽快翻篇。
没有必要在意,作为警察,这是我的责任。
不管你是谁,平民、罪犯、亦或是自己人。
可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场,就见对方不管不顾地向歹/徒那边走去。
他惊讶着,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因为坐在地上的缘故,没能拉住,瞬间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顾及着会被察觉,又很小声,只有蹲在他面前的同伴看见了。
随着琴酒越走越近,注意到的人多了,他无视了所有,目的明确。
终于歹/徒也注意到了,可已晚了,视野里看见银发的男人,还未开口,就被遏住了手腕,紧接着“咔嚓”一声,撕心裂肺般的痛感让他惨叫出声,手/枪被夺走,另一只环在人质脖子上的手也被拧得弯曲。
将呆滞的人质推出去,毫无怜惜之意的杀手,此刻宛如死神降临,简单的每一个动作仿佛是一场优雅的表演。
如果背景里的声音不是充斥着惊惧的哀嚎的话。
一拳直冲鼻梁,第二拳直中眼睛,第三下直接卸掉了下巴,让凄惨的哀嚎变成干嚎。
这时,反应过来的松田已经到了身边,正好接住了被使用巧劲解下来的炸/药/包,让他大脑猛然清醒。
要先把这东西给处理掉。
具有震慑力的东西摘掉了,琴酒行动更不需要受到控制,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将炸/药放在眼里。
腿一弯,膝盖顶了一下,把人放倒。倒在地上后,却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狠辣的拳头直直地落下,为了达到折磨的目的,只给与恰
到好处的疼痛,却绝不会让人晕过去。
要清醒得承受着我的愤怒啊。
很久没有人让我这么生气了。
你应该感到荣幸。
场面彻底安静,静得只有拳头碰撞以及含糊不清的悲鸣,心头微颤,无人敢上前。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疯狂,而是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就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只有一个指令。
折磨着,折磨着,磨灭了人的斗志和对生存的渴望。
松田警官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快速地处理好了以后,也伸手试图阻止,然而却失败了。
叫不醒,拉不动,好像只有面前的人呼出最后一口气才能停下来。
“停下,别忘了……”我们是警察!
正因为是警察才要对生命心怀敬畏,哪怕知道对方是罪人,即使刚才差一点死在了枪下也绝对不能在发泄私欲。
尤其是在危机解除了的情况下。
在危机时做出严格的判断后才可以,面对没有了威胁力的犯人只能进行抓捕,再让法官去判罪。
工藤新一和伊达航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那瞬间两人心中愕然。
从楼上奔跑下来,工藤新一气喘心急,他担心了很多,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感慨未来得及,看清楚了情形,察觉到了某种失控,他心里一紧,没有犹豫地冲过去。
先看到的是琴酒与往常不同的神情,再然后看到了地下血/肉模糊的一片,脑子里嗡了一声,竟站立不动。
直到听见事情的原委,才终于咽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无视所有的一切,他的眼中只有琴酒,如果知道会如此,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
或许不会分开。
他慢慢地蹲下来,双手截住了砸过来的拳头,黑色的手套上有暗色的痕迹。
滴滴答答,黏黏糊糊。
“可以了……”喉咙里像被堵住了,声音干涩。
少年情绪难言,“他会受到惩罚的。”
戛然而止。
脑子里模糊的画面,难以形容的心情,过去与现在交错,疯狂的
临界点……合奏发出的无声狂笑支离破碎。
逐渐清明的视线,先被一双专注的蓝色眼眸占据,似有千言万语。
极其危险的……
琴酒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的手,僵硬的仿佛没有知觉。
本该继续的,却偏偏停了下来,并且是心甘情愿的,没有半分挣扎。
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的,命定的游戏该结束了,不能再留下。
黑暗中一旦心生了渴望,就会被替代,强烈的阳光会把它吞噬的一干二净。
“……”无言地挣脱,琴酒站起了起来,无视自己给别人带来的震撼。
转身看见松田警官,目光也没有半秒的停留。
该结束了。
很快。
几个呼吸间,所有的复杂情绪全部消失,他是杀手琴酒,也只能是。
“我受到了恐吓,情绪失控。”陌生疏离的态度,手插在口袋里,“下手重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
“没事的话,我可以离开了吧?我也是受害者。”
“……是可以的,但是按照规定希望您能留下联系方式。”一个警察先反应过来。
琴酒点了点头,没有迟疑地接过笔,在本子上留了个假的号码。
然后快步走向门口,不跟任何人道别。
门开了,此时只剩下几个警察,因为有炸/药的威胁,强制让媒体和围观的人离开了。
这倒是省事了。
星星点缀着夜空,月亮害羞地藏了一半在云层里面。
工藤新一低着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追出去。
倒是伊达航追出去了,在门口喊着了琴酒,说了些感谢的话。
可惜没有得到回应,银发男人走得很快,就像背后有什么在追一样。
伊达航摸了摸头,不解地走了回去。
等两人都离开,从侧面的巷子里出来一个戴着兜帽的人,望着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下枷锁”投雷+1、“独孤孤独咕噜葫芦独”投雷+1,感谢“小小天使的翅膀”,灌溉营养液,感谢订阅和评论支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