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一线
天庆十年二月。
凛冬已去，春意萌动，杨柳浮绿，喜气翔风，与春天相遇的时光里，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人们享受着自然的宁静，静待新希望的降临。
“啊——啊——”长秋宫内传来女人声声痛苦的哀嚎。
哀嚎声穿透层层纱帐，在滂沱的雨天里显得越发刺耳。
忧心如捣的皇帝楚昊天在长廊里来回踱步。而大太监青海则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正坐在门外椅座上，由于握的用力，指关节微微泛白的是当今慈裕太后，皇帝生母。
宫里的下人来来往往，每一个人都神色紧张，因为当今皇后已经难产一夜了。
寝殿内，苏烟躺在榻上，满身虚汗。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撑下去了。
阵阵痛感再次传来，只听原本难忍的痛号，渐渐微弱。
“朕要进去——”
皇后苏烟没有声音了！
“陛下，您不能进去——”大太监青海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楚昊天的双腿，“产房血腥气太重！”
“滚开——”他不管不顾的冲撞，他只知道烟儿需要他，他的烟儿需要他。
“站住！哀家去！”太后正了正衣襟，缓缓从椅座上站了起来，“你是南楚的皇帝，天下的皇帝！”
如果不是看见太后那双微颤的手，真会以为她毫不担心。
楚昊天愣住了，也清醒了，眼神凝固在门的方向。
太后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产婆正围着苏烟焦急的唤着：“娘娘——娘娘您可千万不能睡过去——想想您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您再使把劲儿啊——快拿参片！快！”
“都让开！！！”太后站到苏烟身旁，看着眼前的景象，苏烟面无血色的躺在榻上，双眼紧闭，肤色白的透明。
太后心里禁不住的心疼，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只见太后一把扯下随身的香囊，颤颤巍巍的打开，囊中的宝绿色的药丸慢慢显露出来。
“主子，不可啊——”太后身旁的桂嬷嬷急切的出声，“有何不可，烟儿这丫头也是哀家的命啊——”
“给皇后服下吧！”太后饱经沧桑的双眸隐隐划过泪光。
“是”
片刻。
“母——母后——”苏烟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低喃了一声。
见人醒了，太后神色微顿，说了一句“会好的”，便转身走了出去。
“主子——”桂嬷嬷看着太后的神态满脸担心。
“放心，无碍，想来一命换三命，他也会高兴的”，太后轻轻的拍了拍桂嬷嬷的手，转眼间又是一副端庄持重的模样。
桂嬷嬷顿了顿，欲言又止。
见太后出来，楚昊天急忙走了上去。
“母后，烟儿还好吧——”语气中夹杂着难掩的紧张。
“放心吧，皇帝！”
“太好了！太好了！”此时的他高兴的像个吃到糖的孩子，满脸喜悦。
须臾，楚昊天眼神滑过，像是想起了什么。
“母后，香囊——”
“无意间刮掉的，不必担心——”太后面上混不在意的说着。
昔日顶天立地的帝王深深地行了一礼。
这个香囊他是知道的，善元寺的广济大师羽化后有小僧专程送来的。
那时他刚登帝位，只听人说母后见这香囊的当夜便发了烧，他赶去侍候时母后迷糊间在说些什么，可惜他听得并不真切。
母后醒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这香囊一直戴着，积劳的身体也渐渐转好。
如今——
“都当皇帝了，怎的还是爱胡思乱想。”
“青海，还不扶你家主子起来！”
眼眶微红的太后，面露悲伤的桂嬷嬷，这又怎会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囊呢？
“哎呀！孩子的头要出来了！”
产婆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恰好皇后的陪侍夏嬷嬷端着参汤过来了，太后赶紧令她送进去。
青海也趁机匆匆扶起皇上。
苏烟喝了一口参汤，瞥见生了一半的孩子心里再次扬起了斗志。
“娘娘，再加把劲儿，马上就要好了，再加把劲儿！”产婆惊喜的提高了声音。
“啊——啊——”苏烟调动全身的力气，发出生命的嘶吼。
宽阔巨大的水帘打在石头上，发出阵阵轰鸣，守在外面的人惶惶不安。
“哇——哇——”
洪亮的男婴啼哭声响彻云霄。
“太好了！”屋外的人也随之激动了起来。
“娘娘——还有一个——娘娘再加把劲儿！”屋内产婆急切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众人耳朵里，激动的一颗心再次被揪了起来。
随着一阵阵痛号传来，刚刚还阴沉的天，突然雨消云散，阵阵光亮透了进来。
“皇上，外面——外面有好多飞鸟”，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结结巴巴的说着。
下一刻，众人便见一到紫光直冲产房，随后，产房便光芒大绽，紧接着便是女婴响亮的啼哭声！
兴奋的鸟儿们也在一声长鸣中振翅离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皇后可还好？”楚昊天忙问出声。
“娘娘一切都好，受了些罪，现下睡着了。”
“好——好啊——”
“赏——都赏——通通有赏”，此时的皇帝哪还有一丝老成，活像刚成亲的少年郎，欢喜竟都溢了出来。
寝殿内，产婆丫鬟们急急忙忙的帮刚睡过去的苏烟擦拭身子、更换被褥，连带着焚香去除屋内的血腥气。
最先抱出来的是六皇子，产婆见皇上还在一转不转的盯着屋内忍不住出声：“陛下，这是六皇子，您看——”
“抱来给哀家瞧瞧！”见皇上依旧没有动作，太后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呦，快看看，我们小六长的这个水灵儿。”
太后接过明黄色的襁褓，声音充满欣喜，眼眸中闪过一丝怀恋。
“是啊，六皇子生的顶顶好！”
“六皇子真是英俊呀！”
“……”
身边传来一道道附和的声音。
“哼！都是小子，刚出生能看出来啥，不还是丑了吧唧的一个样儿”尊贵非凡的皇帝陛下在心里默默想着“朕的公主肯定比这好看百倍！”于是，又定定的盯着那两扇紧闭的门。
“嘎吱——”
只见夏嬷嬷抱着个亮红色的襁褓，缓缓从屋内走出来。
没人注意到的是，婴孩儿手腕处有抹凤凰虚影，一闪而过。
“快给朕抱抱，朕的小娇娇呦！”
夏嬷嬷还没反过磨来，就被抢了娃娃，还好是孩子亲爹，不然那速度真叫人以为是个经验丰富的牙人。
她的头圆圆的，像个小皮球，脸蛋红红的，眼睛眯成了一条比棉线还细的缝儿，不知美美的做着什么香甜的梦呢。
楚昊天越看越心里越美，这才像是他的孩子呢，之前几个和他长的一点儿都不像，还是公主贴心，长的真好看，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