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011章
坐在许亥车上，窗外景色不断自林自初眼前一闪而过。
上车之前，他当然也看到了沈期寒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他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怎么了，但他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切关于那个人的事，都不必理会，不准在脸上表露太多。
那些事情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那个人现在是圈里顶流，而自己还不过是个几乎查无此人的十八线，两个人早已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正如许亥所说的那样，走路十多分钟的路程，坐车连五分钟都不到，这无疑也就给林自初空出十分钟时间提前做准备。
今天要拍定妆照，主演们各自换好服装化好妆，就按照流程表直接去摄影棚拍照。
配角先去，因为也不需要拍多少组照片，几人进去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之后就回到组里准备接下来的拍摄。
林自初早已换上戏服做好造型等在休息室里，哪怕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忘翻看剧本，口中念念有词，明显是在背台词。
事实上他早已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现在更多还是在巩固记忆。
反正也没事做，有时间看手机倒不如看看剧本。
忽然有人在他身旁沙发上坐下，感觉到沙发垫凹陷下几分的同时，他余光也瞥见一道熟悉的玄色长袍。
心中涌起短暂几秒的小骚动，但他并没有转头去看那人在做什么，只继续看自己的剧本。
然而，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当那个人坐到自己身旁来之后，他再妄图专注看剧本，其实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心里痒丝丝，像是有类似于羽毛状的东西在挠，他呼吸急促了两下，又立刻强行压制，让自己看起来坦荡又镇定。
“他们说再等差不多十分钟就轮到我们了。”
这边的林自初还在暗自挣扎，那边沈期寒也在自我纠结，好在纠结过后，这句他憋回肚里数次的话终于还是被他说出了口。
没有称呼，只有一句简单的话，听起来只是在提醒，而沈期寒这话中最重要的那一层意思，其实林自初大概也能明白。
无非就是没话找话罢了。
“好，知道了。”淡淡回应一句，林自初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会儿有我们的合照要拍。”见林自初给自己的反应几乎等同于无，说这第二句时沈期寒特意抬高几分音调，声音也大了几分。
他像极了一只小狗，第一声的呜呜只是对林自初的试探，到第二声时全犬吠就响亮起来，人家以为他怎么了，但其实一切不过只为吸引林自初的注意力，让林自初将视线转向自己。
“哦，好。”
然而，他的心思终究还是落了空，打回来的回应依旧淡而无味，不掺任何情绪。
“听说拍的时候好像要勾肩搭背，做一些挚友间的亲密动作。”
二去二回并未让沈期寒就此死心，小狗第三次发出叫声，比前两次加在一起的攻势还要更加猛烈。
这次林自初终于也有了对于沈期寒而言比前两次更有意义的反应，至少他顿了一下，眉心也微微蹙起两秒，哪怕沈期寒只能看清他的侧脸，这也足够了。
一直在佯装看剧本的林自初转过头去，朝沈期寒挤出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好，那就勾肩搭背，拍定妆照而已，这有什么呢？”
他本想回一句“难道你不愿意跟我勾肩搭背吗”，想想还是算了，跟沈期寒还是少说话为妙，省得你一言我一语的找不着一个终止的点。
而且……这话问出去，他难以料定沈期寒究竟会如何作答。
若换作从前，他这样刺激沈期寒，沈期寒绝对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搂进怀中，再不由分说直接吻上他的唇。
以前……
怎么又是以前，以前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现在他跟沈期寒早就已经结束了，怎么就只有他仍旧停留在过去，止步不前？
对于林自初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沈期寒心中的不满越发强烈，他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却不曾想休息室外的敲门声竟恰好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这三声敲门声分明不轻不重，并不至于吵到人，却被沈期寒定义为“极度扎耳、令人痛恨”。
林自初的视线自沈期寒神色浮躁的脸上轻轻滑过，以极快速度落在了那扇浅棕色房门上，“请进。”
在得到他的应允后，门很快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许亥，他一脸轻柔笑意地跟林自初与沈期寒打了声招呼，“小沈、小林，要开始拍摄了，走吗？”
“好，来了。”在将摆于自己腿上平摊着的剧本合拢放到茶几上后，林自初当即起身，因距门最近的这侧被沈期寒修长的双腿占据，他只好从沙发另一侧沿着茶几绕了出去。
目光似是黏力极强的502胶水般一路追寻着林自初，在看到对方跟着许亥离去的背影时，沈期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也立刻跟上去。
他觉得很不得劲，明明说好的十分钟，怎么现在提早了这么长时间，害得他都没机会再与林自初说会儿话。
-
林自初跟着许亥与沈期寒一同走进摄影棚内，恰好最后一位演员也拍摄完了定妆照，在与他们打过一声招呼后便与他们擦身而过。
此时已是上午九点多，满打满算等这三位主角拍摄完单人照与合照后，差不多也就能到剧组放饭时间。
演员定妆照拍摄期间，李认导演就在棚内，始终抱胸面无表情地看他们进行拍摄，只偶尔给出一点自己的想法，更多还是交由眼前这支专业团队来安排。
这一组组照片拍下来，整体他都非常满意，到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组人员的拍摄，而这无疑也是目前最重要的一组照片，尤其是第一男主角沈期寒的单人照。
“来了，补个妆就上去吧。”看到迎面而来的“寻宝三人组”，李认板起许久的严肃面容终于缓和了些。
在造型师的安排下，三人各自坐到凳子上，由化妆师开始补妆，与此同时摄影师也借机与他们聊了聊他的一些拍摄想法。
在他们当中，无论拍什么照，最有经验的当属沈期寒与许亥，会与摄影师有所交流，剩下一个林自初只是不断颔首，全都听从摄影老师的安排。
拍摄正式开始，按照顺序从沈期寒开始先拍单人照。
当其中一人站在台子上摆造型拍照时，另外两人就站在一旁查看效果。
林自初站在那里静静观望着沈期寒拍摄，恍惚间总以为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们都还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还未从电影学院毕业，却有幸共同参演了一部同性网剧。
在拍摄那部网剧时期，他与沈期寒也拍摄了他们人生第一组定妆照。
与现在不同的是，因为当时那部是现代校园剧，剧组也穷，并没有给他们提供戏服，于是两个人从开拍到杀青这两个月来所有的服装都是自己带来剧组的，就连定妆照也同样如此。
不过那时的他与沈期寒都没有在意那么多，穿着自己的衣服就去简陋的棚子里拍照，好在最后效果也都还算不错。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定妆照拍摄，给了他们一次很好的体验。
时空穿梭，一转眼就来到三年之后，他与沈期寒在这三年里各自也都拍了不少戏与定妆照，而现在是他们再次相遇后的又一次拍摄。
加上这一次，其实不过也就两次。
此时此刻，看着沈期寒站在聚光灯下，摆出一个个动作等待摄影师按下快门，林自初忽然生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感觉，认为对方本就该立于万众瞩目之下。
他身上有着太多闪光点，遇上光就只会更加耀眼。
沈期寒很配合这场拍摄，与摄影师也早已达成共识，于是这场拍摄完成得很快，随即他明目张胆地走到林自初身旁，与他一同旁观许亥的拍摄。
从沈期寒径自走到自己身旁来时，林自初心中就飘荡着各种不自在，他只盼望着身旁的人不要跟自己说话，免得让彼此双方都尴尬不适。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无法如人所盼，林自初越是期待着某些事情的不要到来，老天却偏偏不遂他愿，就是硬要发生在他的身上。
没过多久，沈期寒忽然转过头来望向他，视线顺着他浓密的长睫缓缓向下，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低声开口：“我刚才表现得应该还不错吧？”
沈期寒期待的目光让林自初心乱如麻，不过他还是依照心里话说出了口：“嗯，挺好的，表现力比以前……”
在意识到自己不慎有些失言的那一瞬间，林自初心脏猛地收缩一下，半张着唇话语戛然而止。
俗话都讲“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林自初现在就是这样，有些话不慎说出去了，就势必会被有心人捉住，并且刨根问底。
而现在沈期寒就化身成这所谓的“有心人”，一捕捉到那个关键词，当即着急追问：“比以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