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7
「伯母/母亲！」两个小团子手牵着手，一同向幸村神代子奔来。而幸村妈妈则是蹲下身子，张开双手，迎接孩子们，眼中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正如同她所设想，女孩儿在还离她几步的时候便甩开了男孩的手，直直地扑进她的怀抱中，亲暱地蹭了蹭她的颈窝。而被冷落在一旁的男孩儿也不恼怒，而是乖乖地站在一边，只要忽略他那一隻抓着她衣袖的手。
还真是一如往常的不坦率啊。
「啊，幸村妈妈，今天小霓和精市都表现的很好喔。」从后方跟上的绘画老师笑着说道，「两个人都很有想像力呢！」
「老师也辛苦了。」安抚性地摸了摸两人的头，才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的幸村妈妈向绘画老师鞠了个躬，「多亏有老师的教导，他们两个每一次上完画画课都非常开心。」
「哪会哪会！能够教到他们两个是我的荣幸。」
「那个幸村妈妈，恕我直言，不知道您是否有让两个孩子走上艺术这条路的意愿？」绘画老师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到。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因两个孩子的容貌被吸引目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看向他们的目光也更加炙热，其中甚至夹杂了一些嫉妒。
要知道，眼前这位绘画老师可是代表新生代的画家啊！
而他所开设的绘画班，便是为了栽培、启迪孩子们的艺术细胞，致力于推动日本艺术的未来。
近来甚至有传言，他将在绘画班之中挑选中意的学生当作重点栽培对象，甚至有意收为弟子。
可想而知，他所抛出的橄榄枝，是多麽的令人眼红。
「不好意思，老师。其实我刚刚就想跟您说的今天是小霓和精市最后一天来上课了。」幸村妈妈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展开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麽？！」
明明那两人的天赋那麽好！
而且他们才四岁！四岁！
四岁就展露出这样的天赋，若是加以培养，多麽光亮的前途在等待着他们？
兴许是老师的口气太过激动，幸村妈妈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两个孩子都曾经表示绘画只是他们的兴趣，并不是有天赋就一定必须走下去。何况，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从未看过早熟的幸村精市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渴望的、嚮往的
绘画对他来说，只是一项消遣。虽不讨厌，但是也没有极大的热情。
网球却不一样。
她能够清楚感受到网球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
而在前几天，她从不任性的孩子第一次向她提出了请求。
「母亲，我想要学网球。」男孩的眼中發散出炙热的光芒，就如同他看着电视上面那位震撼世界的武士一般。
网球，是不一样的。
「老师，我们先告辞了。」幸村妈妈不再理会面前绘画老师铁青的脸色，一手牵一个，转头而去。
「我的孩子，还轮不到别人来左右。」
「小霓不能和我一起去学网球吗？」无法理解为什麽的幸村精市再次和母亲确认道。
神代子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回答道：「精市，这件事情你已经问了第三遍了。而我所得到的消息，答案还是不行。」
「为什麽？为什麽小霓不能和我一起去学网球？」幸村抓住母亲的袖子，大力拉扯，难得有些失态，彷彿母亲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便不放开。
当然，他所想要的答案，只有一个。
真是的每次只要一提到那孩子
幸村妈妈放下手边的事情，「精市就那麽想要和小霓一起？」
「嗯！」幸村重重地点点头，向母亲昭示他的决心。「为什麽小霓不能和我一起去学网球？」他又重複了一次已经问了好几次的问题。
「这个因为风先生说不行。」幸村妈妈回想了一下，还真的發现她没办法给他儿子一个理由。
记得那个时候，她向小婴儿提出了邀请，而一向如沐春风的那位笑着婉拒了她的邀请，她便没再多做纠缠。
幸村眼睛一亮，听出了症结点，「我去拜託风先生！」
刚好，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伯母！小市！」夏霓从玄关探出头来，怀中抱着风，而在风的手上，正是一副亮晶晶的钥匙。
婴儿一如往常地带着淡淡的微笑，「今天也叨扰了。」
「不会不会，我和精市都很欢迎你们来玩呢！」幸村妈妈一直都很喜欢风那温和亲切的态度，虽然亲近，却仍然不失礼节。
你们当然欢迎我们来！早就察觉到幸村妈妈那不怀好意的企图的风在心中腹诽道。
不，我只是顺带的。确切来说，你们应该是欢迎我那傻傻的徒儿！
「今天也是一样吗？」
「啊，是的，谢谢。」即使在心中腹诽，风依旧面不改色。
应该说，即使他极度不悦，但是也做不出什麽改变。
谁让他有了个胳膊向外弯的徒弟呢？
「呐！小市！快点快点，今天的比赛开始囉！」夏霓打开电视，兴奋地向幸村喊道。
「知道了！马上来！」罕见地，幸村并没有向以往一般直接冲到电视机前面，反而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不决。
若是其他人，风或许还会好心地开口询问，关心一下。
但幸村精市，没门。
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为什麽就是看幸村不顺眼，而且，幸村一脸就是有事情要找他的样子。
还记得上一次幸村露出这样的表情时，他的乖徒弟就有两个下午被拐去了绘画班，和这小子在一起上他觉得完全没有用处的画画。
要不是那个老师擅长水墨画，以及夏霓确实在这方面有天赋，并且他也确实不想限制孩子的發展理性终究战胜了感性。
然而他依旧会在那两个下午加大自己的训练量，以训练麻痹自己的不快，避免他真的某天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向幸村。
现在，那小子又露出了相同的神情。
风不用多想就能够猜到幸村想要和他讲什麽，但是他按兵不动，只是接过幸村妈妈递过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嗯，好茶。
深深吸了一口气，幸村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风先生」
不等他将话说完，「没门。」
「您还没有听我将话说完」
「不用听了。不可能。」面对这个心怀鬼胎的小狐狸精，风一向不愿意和他多说。
天知道什麽时候又被他满嘴歪理给带跑了思路。
「绘画班能够修身养性，并且学习水墨画，这些理由我接受。但是网球呢？我实在是不明白，追着一颗黄绿色的小球跑有什麽意义？」风抢先将幸村即将说出口的理由给堵了回去。
运动？
夏霓已经有了风每天的武术指导，并不需要再添加更多的训练。
热爱？
并没有，从头到尾被越前南次郎精湛的球技给吸引的，只有幸村精市一人。
陪伴？
虽然这才是最为主要的理由，但是幸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对方的家庭教师面前说出口。
即使知晓幸村对夏霓有着莫名的依赖，但是目前他们年纪尚小，而且夏霓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风便姑且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以年纪轻的理由说服自己幸村只是捨不得自己的小伙伴。
毕竟，夏霓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而幸村呢？
两个人心中各有所思。薄薄一层窗户纸，谁也不肯戳破。
一时之间，幸村也说不出更好的理由。这场交锋，显然是幸村落了下风。
看着苦恼的幸村，风却也没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小小的双手紧紧摀住手中的瓷杯，希望能够藉着温暖来驱散心中不安的预感。
就差一点点，他已经把幸村逼上了断崖只要半路不杀出个
「小市！怎麽了？怎麽不过来？越前南次郎的比赛已经开始了耶，这可是你最期待的封神之战呢！」夏霓从客厅走了过来，一进饭厅便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人。
半路不杀出个程咬金。
「嘛，真是的！风你又在为难小市！」夏霓鼓起脸颊，一手抓住幸村的手，将他拉靠近自己。「不是说过了！不要欺负小市！」
风咬牙切齿地看着躲在夏霓身后冲着他微笑的幸村，小手用力捏紧了手中装着热茶的瓷杯。
难怪人家都说女儿长大了就想一桶洒出去的水，女大不中留啊。
原本幸村还为扳回一城而暗自庆幸着，但是夏霓的下一句却狠狠的刺痛了他，「小市年纪还小，他是弟弟，你要多让着点！」
弟弟，又是弟弟！幸村每次都想要回到两年前，给当初的才两岁的自己扇无数个巴掌。
「抱歉，小霓。你说的对，幸村君是『弟弟』，我应该多多『照顾』他一点才对。」看着彷彿吃到黄莲一般瞬间愁眉苦脸的幸村，风的心情似乎也没那麽糟糕了。
幸村妈妈和幸村有没有那个意思他是不清楚，但是他一直都知道，夏霓对幸村一直以来都是亲情。
但是看到自己养大的孩子这麽直接的去袒护一个讨人厌的小鬼头，风表示自己还是非常不爽。
无视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夏霓迳自将幸村拉到了电视机前面，「呐呐，小市你有看到越前南次郎身边那个绿色的光芒吗？」
幸村眯起那双蓝紫色的眼眸，凑到夏霓旁边，靠近电视，仔细的看着上面重播的比赛，「嗯妳是说围绕在他身边那一圈闪闪發光的亮点吗？」
因为时间的久远，所以画质不太清晰，幸村观察了一阵子，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越前南次郎的周身确实有着一圈光辉。
好漂亮
「嗯？」没有得到预料中回应，幸村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夏霓放大版的脸蛋，以及那过分专注的目光。
吓！
幸村倒抽一口气，慌张地向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夏霓也偏过头去，显然是發现了刚才的不对劲。
两人的脸同时红了起来，幸村是因为他心中的那点小心思，而夏霓则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当，心中的害躁骤然升起。
不过，真的好漂亮
然而这些看在风的眼裡，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霓？你们在做什麽？」风的脚尖轻轻一踮，小小的身形便闪过空中，而夏霓也从善如流地将他搂进了怀中。
「也没什麽，就在讨论电视上的网球选手。」夏霓不经意地开始把玩风的小辫子，也只有她能够获得风的允许了。
兴许是不想被知晓刚才的窘境，夏霓的一番话避重就轻，而幸村也不是傻子，自然从善如流地顺着夏霓搭好的阶梯下来，「对，我们在讨论越前南次郎。」
听你们在放屁！风的嘴角抽蓄着，如果真的是讨论网球选手，需要脸红吗？幸村精市你说谎也不打草稿的！
看着幸村那还發红的耳朵，风深深感受到无力。
没办法，谁叫他不忍心拆自家徒儿的台呢？
夏霓自然也注意到了幸村那發红的耳朵，她在心中窃笑，却不点破。「呐，风有看到吗？他身边一圈的绿色光芒。」
「嗯。」对于这种超出科学范围，甚至有些偏向精神係的现象，风一向都不太上心。「所以，妳决定好了吗？」
就算再怎麽不情愿，但是他永远都最尊重她的意见。
「嗯。」在幸村欣喜的目光之下，夏霓点点头，「去试试看吧，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