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谈心
季尧清下班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夏君漾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裹着一方深灰色的薄被子，呼吸清浅，碎发盖在额前，夕阳自窗外斜照进来，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看起来柔和又圣洁。
季尧清放轻了呼吸，小心地迈步慢慢靠近，蹲在夏君漾面前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厨房做饭。
他刚把所有食材都洗净切好，开火烧锅热油的时候，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躯体，夏君漾带着倦意的声音同时响起，“季尧清。”
“漾宝睡醒了？”季尧清见他只是靠着自己，没有把手伸到前面来抱他，才放心的把菜放锅里翻炒。
“没。”夏君漾额角抵着他的后背，一只手揪着他后面的衣服，一只手垫在脸颊和他的后背之间。
季尧清笑了，“没睡醒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想跟我亲近？”
夏君漾闭着双眸，没说话，看起来确实没有睡醒。
半晌，才听到夏君漾的声音，“我打扰你了？”
“怎么会是打扰呢？漾宝粘着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季尧清已经炒好一个菜了，他挪到另一边，看看锅里炖的汤，他身后的夏君漾也紧挨着他挪过去。
夏君漾伸手环抱着他紧实的腰腹，透过薄薄的一层衬衣，还能摸到他的腹肌，夏君漾虽然看见过了，还是忍不住数了数，手一直在上面摩挲着。
“漾宝在干什么？”季尧清低头看着他流连在自己腹肌上的手，忽然觉得夏君漾今日似乎有点反常，夏君漾从未如此黏人，一般都是自己粘着他，虽说他也很高兴夏君漾对他亲近，但要是夏君漾有什么事不告诉他而以这种方式寻求安慰的话，他好像也不是非问不可。
夏君漾的脸蹭了蹭他的后背，“帮你检查一下你的腹肌有没有少。”
“漾宝检查出什么结果来了？”季尧清好笑道。
“一切正常。”夏君漾说着就松开了双臂，后退一步，“你好好做饭，我出去了。”
一切正常。
季尧清回头瞥了一下他的背影，心底咂摸着这四个字，心道：漾宝是故意告诉我的？让我别多想？
想不通他就先不想了，季尧清决定先做饭，等吃完饭之后再跟他好好谈一下。
夏君漾从厨房里出来之后，又继续窝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用四个字来说就是“生无可恋”。
吃过晚饭之后，俩人到阳台上吹风，看远处的万家灯火，看眼前的玫瑰盛开，看身侧恋人的脸。
“漾宝，玫瑰花好看吗？”季尧清看着灯光照耀下的玫瑰花，红的艳丽，白的纯真，粉的甜美，都在晚风中摇晃。
夏君漾凝目而视朵朵娇花迎风舞蹈，馥郁的馨香被风吹入鼻息间，他道：“相比于玫瑰，我更喜欢月季。”
“为什么？”季尧清想着，之前送他玫瑰他也没说不喜欢。
“季医生，玫瑰更适合做食物，精油，药用。”夏君漾解释道，“玫瑰香气太浓郁，我受不住。”
季尧清看着前面的玫瑰花，又转头看向客厅花瓶里的蔷薇花，道：“其实蔷薇也很漂亮。”
只要是夏君漾送的，他都觉得好看。
“或许是玫瑰刺太多了，叶子太稀疏了，花瓣没有月季和蔷薇那么多，所以你觉得不是那么好看？”季尧清问他。
夏君漾转头看他，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得出自己觉得玫瑰不好看的观点，“我从未说过玫瑰不好看，很多花我都喜欢，只是一般喜欢和很喜欢的区别。”
“就像人一样，你不可能对所有人都一个态度，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也不可能会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给所有的人。”夏君漾看向远处的灯火，继续道。
“虽说月季，玫瑰和蔷薇有点像，毕竟它们同属蔷薇科，但是总会有人分得清。”夏君漾用最平淡的声音缓缓道，“就像一对双胞胎长得再像，也总有人不会混淆。”
季尧清并没有打断他的话，也知道他或许不只是在说花。
他第一次听到夏君漾对他说这么多的话，平日里相处夏君漾的话并不多，有时候就只说一两个字，那时候他都会逗一逗他，让他多说几个字。
“季医生，今天我去见了一个故人，他用怀念的目光说着我不爱听的话。”夏君漾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就有点烦躁，他喝了一口水，“你说你从前就见过我，那你会不会也觉得从前的我比现在的我更好？”
“我不否认，从前的我比较有人情味，除了独处的时候，我总是会跟一些同学好友参加各种活动，那时的我应该当得上‘耀眼’这个词，所以才会吸引你的目光吧？”夏君漾想着，好像自从离开b市之后，他就慢慢沉寂了，渐渐的不喜欢在那么多人注视的目光，不再想站在众人面前了。
夏君漾并不看季尧清，只是轻声说着：“现在的我，相比于以前，确实冷漠了许多，就连如今我们的关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因为我能感受到你的不安，你的患得患失，但是我并不知道要怎么去改变，才能让你对我有一点信心，对我们的关系有一点信心。”
“漾宝。”季尧清不知道他居然想了那么多，感动的同时又有点心疼，“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自己没信心，我年纪比你大，还只是个普通医生，我还没有浪漫细胞，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不能陪你做很多事情，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需要我。”
夏君漾听他说完，点了一下头，“客观来说，我确实不需要你。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是因为需要你才喜欢你，而是我喜欢你，所以我才会需要你。”
“比如今天，我看到院子里的蔷薇花架上开满了鲜花，我想送给你，我就来了，这也是一种需要。”夏君漾看着花盆里的玫瑰，“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不会想到要送花给谁，或许会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独自欣赏，再把那份美丽定格在相机里，框在画纸上。”
“我认为，我想把这份美丽分享给你，这也是一种需要。”夏君漾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