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变局揭开炼妖情
一念贯通顾虑清，三心透彻争氛停。
明志专一人恒敬，任东任西皆畅行。
——
另：最大的点，即将收缩。
某：又是一次无趣的结局。
……
废墟城，残墙地。
“老弟，你的武器呢？”
临近迎敌，胖汉才发觉林笑常背的大剑不在。
“我就是武器。”
林笑冷傲以回。
胖汉顿时心里打鼓。
上次与对方搭档除妖，对方全凭一柄大剑逞威。
没了大妖器，拿什么与凶级妖物斗？
眼珠一转，胖汉嘿笑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你们先行，我去去就回。”
一摆手，反向一溜烟没了影。
林笑浑不在意，悠然前行，余怜心紧随。
至废墟中心，见一悍妖，三身六臂，下半马身，高十余丈，大如城楼。
中身一手持戈，一手提盾；
左身一手握刀，一手拎链锤。
右身双持双剑，交叉摆架。
然左右两身却断颈无头，仅中身有头，铁盔罩脸。
林笑一走近，铁盔下登时双点红曜。
“犯城者，统统去死！”
一声仰天怒吼，马身人立而起，气势如洪爆发。
铁蹄一踏，地动石抖，凶妖举戈怒奔。
林笑应时停步。
怜心挺身直上，就要去挡。
林笑横臂拦下，独顶在前，悠然伸出右手，自左往右一划，一线划界。
正凶猛奔袭的悍妖，倏然气衰，来势大颓，奔速大降。
及至林笑身前，油然止步。
凶妖怒吼道：“入侵者，快滚出去！要不是我懒得过去，必撕碎你们！”
明明对它而言，仅一步之遥，却只示怒扬威，就不上前。
懒惰界线。
林笑方才的一划，对此妖设下了一条懒惰之线。
凡界线以外，都懒得提起任何动力
它恨不得立即撕碎林笑二人，但心头就是无法提起越过那条线的力气。
“滚！滚出这座城！”
“这里是我保卫的地方，任何人不得进犯！”
三身凶妖状若怒急，隔着线，盯着林笑二人，急躁的左右踱步。
明明很想，就是无法越线。
林笑冷眼漠视，淡然道：“保卫是目的，不是过程。你早已本末倒置，舍弃了这座城。”
身后，怜心茫然愕目，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更远处，躲在断墙后偷望的胖汉，更是不解。
连连揉眼，极力怀疑自己是否漏看了什么。
“没有人能舍弃这座城，统统都得留下！”
那妖物隔线咆哮。
“这么想保卫这座城，我就成全你。”
林笑妖气一腾，徐徐浮空。
妖气一出，那头妖物下意识往后一退，随即愤怒咆哮，连连敲盾遭响。
林笑当空悬停，并指三划，与前一划成一“井”字，隔凶妖于井中口内。
凶妖毫无所觉，只朝他仰天怒吼。
林笑往左一移，穿过初始线。
凶妖立时挺身奔踏去追，然才几步，便气竭停下。
林笑又试了另两面，此妖果无法越线分毫，只于线内耀武狂怒。
“你就在此保卫到你时间的尽头吧。”
淡言一句，林笑落回地面，朝怜心道：“走吧。”
怜心一怔，道：“我们，不炼化它吗？”
林笑已动身往外走去，淡漠道：“不必，由他们自己炼吧。”
怜心看了那头凶妖一眼，若有所思，亦转身离去。
回到废墟边缘，胖汉自墙角跳出，问道：“怎了？为何中途收手了？”
林笑冷然道：“我已出手。”
胖汉哑然，哪里信他，踌躇了下，纵身往废墟中心疾去。
林笑走出废墟，见废墟外那老者正等在原地，翘首以待。
一见他出来，顿时面露期待。
林笑走过去朝他道：“他仍在里面，但已不会妨碍你们收敛尸骨。”
“至于城中瘟疫，就得你们自己解决。”
他并未停步，越过老人，头也不回道：“若想让他解脱，可集人设祭祷劝，或可有用。”
老者呆愣原地，茫然无措。
片刻后，胖汉亦从废墟走出，朝老者笑道：“那头凶妖已被圈地封禁，只要不靠近就没事，它已出不来。”
“你们小心些便可。”
随即也扔下老者走了。
口中嘀咕道：“这或许会是门不错的生意。”
……
数月后，风铃酒馆。
林笑如常推门而入。
那熟悉的笑声立即响起。
“哎呦，回来了！快快请进，正给你留了个好位置。”
胖汉一如既往，热情迎来。
不同的是，他的酒馆不再冷清，四下酒桌顾客满座。
林笑的出现，立招来无数目光，齐暗色变。
他淡然扫了眼，随口道：“你这里的生意，变好了不少。”
在前领路的胖汉立即道：“还是多亏了老弟！老弟一手禁妖术，惊艳天下。”
“如今妖风之名，举世皆知。三心传念，万民在用。”
“大家都知妖风的委托，只有这里能出。三心分件，只有这里能领。”
“自然引得许多人到此。”
说话间，也带到了位置。
卡座上，已坐有一道妙曼身影。
林笑目光微凝，认出座上之人。
胖汉道：“这位女士说是你的熟友，便让她在此等候。”
林笑坐下道：“只是债主罢了。”
胖汉目光微讶，一同坐下。
座上之人娇笑道：“你还知道有债没讨啊，还道你忘了呢。”
“我若不来寻你，你几时才来找我？”
林笑淡然道：“需要之时，自会出现。”
酒馆少女适时端来一杯清水，其肩上立着一只白鹦鹉。
林笑轻声道谢，端杯饮水。
对座之人目光微奇，道：“似乎从未见你吃过清水以外之物。”
胖汉笑道：“在下有幸见过，不过就吃了一口，就弃之不食。”
酒馆少女道：“先生这么大人了，还挑食，可不行喔！”
林笑悠然道：“沉溺味觉，只会让妖魂多一种陷害的手段。”
“饥饿，也只是身体的蒙骗。”
“炼妖师之躯，早已不需过多进食。”
他身体驱动靠妖气化力支撑，而妖气来自妖魂。
至于妖魂如何产生的妖气，便不是他需要操心的。
而妖魂妖化肉身的方式，正是通过妖气。
对座问道：“那你何故还要喝水？”
林笑淡淡道：“呼吸会消耗水，我尚不能不呼吸。”
“你来寻我何事？”
对座女子左顾右盼道：“怜心呢，怎未同你一起。”
胖汉道：“她去做任务了。”
对座讶然道：“你放心让她一个人？”
胖汉忙替解释道：“她并非去做除妖任务，而是一些普通人的任务。”
“对亏了她，我这酒馆在民众中形象极好。”
林笑却朝胖汉道：“她信不过你，先说你这边的事吧。”
胖汉微一怔，才明白对座女子岔开话题的原因。
他也不介意，嘿然道：“如今野外的妖怪，基本已被你尽数封禁。”
“你凭一己之力，几乎揽断了炼妖府的所有除妖悬赏。”
“往后已没什么人会再来下除妖委托，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可要拓展一下你的业务范围？”
林笑道：“下一步我自有打算，已不必你出手。”
胖汉顿露哭容道：“用完人就弃，老弟也太无情了。”
对座女子立道：“再赞成不过！”
林笑道：“既如此，你就把你的血瓶给他，他会去找合适的人选。”
女子立即沉默。
她不会让人轻易知道己身的秘密。
胖汉看出不妥，立即岔开道：“其实是这样，有几个人呢，想去掉身上的惰性。”
“上次曾见你做过类似之事，不知你愿不愿接下他们的委托？”
林笑道：“去掉惰性，可不是什么好事。如同油灯没有开关，会一直燃到油尽灯枯。”
“上次那些痞汉，死不足惜，我才抽掉他们的惰性。”
胖汉道：“你可是给了他们好大一场机缘，如今他们配合三心，恶习尽去，无比勤奋，致力专精，短短时间，各造成就。”
“可把其他人羡慕得不行，不然岂会有人前来询问？”
林笑道：“不过是一群被名利冲昏头脑的人。”
“你找个时间，聚集他们，我一并成全他们。”
胖汉顿时大喜道：“老弟果然够意思，我这就召集他们过来。”
他仰天微作停顿，便道：“我让他们半刻钟内赶到，老弟在此稍息片刻。”
说着便起身，准备留二人独谈。
临末，他还提醒道：“对了老弟，小心炼妖府的人。我收到风声，有人正计划着来找你麻烦。”
林笑只轻作点头。
胖汉走后，对座女子挪揄道：“半年不到，你就搅得炼妖界天翻地覆，还没人奈何得了你。”
“你可真不简单，不禁让我怀疑，你是否为哪头大妖，伪装成的人。”
林笑淡然道：“世上本无妖，唯人自妖而妖之。”
女子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她从腰间摸出一把水晶瓶，置于桌上道：“你的血，已给你备齐。”
“我猜你的下一步，当要用上。”
对座女子，正是苏迷。
林笑目光微扫了眼瓶中紫色的液体，道：“你想狩猎其他炼妖师？”
他已听出女子的意思。
苏迷轻轻娇笑道：“你这么一搅，世人没了妖怪危机，炼妖师们的处境，可是大不如前。”
“以前他们到哪都可以横着走，如今他们走到哪，都没几个人高看他们一眼，甚至还要遭人白眼。”
她压低身子，窃声道：“更有坊间流言称，世间妖怪，全是炼妖府圈养的。”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抵制炼妖师。”
“甚至有些地方，明令不让炼妖师入内。”
“世人最讨厌的炼妖师，也许不明确，但炼妖师们最讨厌的人，却非你莫属。”
说到后面，她不再压低嗓音。
“无论你愿不愿意，以后都会有成批炼妖师，来找你麻烦。”
那些来找麻烦的人，正好可以成为新的菜碟。
林笑微摇头道：“在我之前，炼妖师从不被世人喜欢。”
“他们也不在意世人是否喜欢，因为他们知道，世人需要他们。”
“不得不需要他们。”
“只因世上有着更令世人痛苦的妖怪。”
“为了缓解急痛，世人从不吝啬忍受长久的小痛。”
“当急痛没有之后，原本可以忍受的小痛，也开始变得无法容忍。”
他望向卡座外其他位置，那些人立时低头收回窥觑。
这里的酒客，没有哪个不是炼妖师。
其中与他是敌是友，并不难料。
他收回目光，道：“我仅用了几个月，就解决了炼妖府成立至今都未解决的妖怪威胁。”
“是炼妖府做不到吗？”
“我看未必。”
苏迷笑道：“是他们不愿一次解决，因为他们清除解决之后的后果，必是炼妖府的崩解。”
“世上最不希望妖怪灭绝的，大抵就是炼妖府了。”
“我突然明白，他们设下入府试炼自相残杀的规则，大抵也是嫌炼妖师太多了。”
林笑轻叹道：“保卫是目的，不该对过程的追逐。”
“就如同人进食，饱腹是目的，而不是对五味爽口的追逐。”
“炼妖师能力强普通人许多，却偏偏活出了世人憎恶的模样。”
“他们若不需要世人，大可离群索居，那样活成什么样子，也无所谓，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但他们即离不开世人，又不愿怜悯世人，最终把自己，活成了世间之妖。”
“又何怪世人避而远之？”
对座女子眸光微泛，轻柔道：“今天的你，好似有些不一样。”
林笑目色一敛，复归冷淡。
他伸出左手道：“带上它，它会指引你找到冷心，然后将这些血交给她。”
“她知道那些人，适合用这些血。”
苏迷目光微奇，她也早就听说过此物，可隔空传念，亦在来的路上，见人使用过，略知用法，便也伸出左手。
然，林笑却道：“一心，过去吧。”
手背上，蒲公英植株微微摇晃。
苏迷眨了眨眼，略感莫名。
林笑道：“你也总需要成长，原地踏步，你便明悟何为成长。”
那棵植株这才轻轻往上一松，悠然飘起，落入苏迷手背。
苏迷霎时一怔，道：“你把它都给了我？”
林笑淡然道：“不是我给了你，而是它肯跟你走。”
苏迷目光微迷。
正这时，胖汉猛然冲来道：“老弟，出事了！”
林笑淡定起身道：“那就走吧。”
胖汉顿时一愣。
还没说什么事呢。
但见林笑已往门外走去，他忙追上去道：“诞生了一头新妖怪，急需去平息。”
林笑问道：“在哪？”
胖汉道：“就在我们小镇南边的邻村。”
“初步评估，在厉级以上。”
林笑轻声微叹，道：“明白了，你留下等消息吧。”
妖气一腾，破空而去。
人一走，酒馆内众客纷纷夺门而出，步伐迅敏，追影而去。
转眼间，便已所剩无几。
胖汉顿目失神。
苏迷走到他身边，轻笑道：“看来有好戏看了。”
胖汉扭头看去，立时目光微凝，留意到她手背植株。
他蓦然看向林笑离去的方向道：“那家伙没留三心分体，怎么等得到他的消息？”
苏迷嫣然一笑，道：“等我消息吧。”
妖气一放，亦腾空追云而去。
胖汉顿显惊异。
酒馆少女走到他身旁，望着远空道：“好羡慕。”
胖汉立即回神，挥手道：“没什么好羡慕的，快回去。”
少女肩膀的鹦鹉立即叫道：“他说谎，他说谎！”
胖汉不由一僵。
少女登时幽怨嘟嘴看去。
……
镇南十数里，一小渔村。
林笑凌空俯瞰，远远望见一头妖物肆虐村中。
房屋倒塌大片，村民慌张出逃，妖物并未去追。
盖因妖物身前，正有一人与它缠斗。
林笑飞身疾去，迅然插入战场，猛一脚踹出，立将妖物踹出村外，跌落海边沙滩。
紧接着追身而上，凌空横划四方，圈禁妖物于片土之地。
才悠然降落。
这时，一道人影闪身于侧，显出一名青年男子。
其一身深黑碎袍，半脸焦灰狰狞，头发微白。
“你就是那位封禁炼妖师？”
男子看向林笑道。
林笑淡漠看了他一眼，并不回应。
男子又道：“此妖，我要炼化了。”
林笑袖手不语。
男子也不等他同意，对妖物施展猛烈攻击。
不片刻，即将妖形打散，变回人形。
正当男子要对其用出炼化时，林笑一闪身，插臂拦下。
“慢！”
男子眉头微皱，却还是停下了。
林笑走到那散去妖形的人身前，抬手摘下那人的面具。
拿着面具，他微叹道：“为了引我出来，不惜将无辜之人化为妖怪。”
一甩手，将那面具扔向男子。
男子顺势接住，低头略一过目，立察觉是件妖器。
林笑高喝道：“不必藏了，都出来吧！”
一阵窸窣风动，大群兜袍人现身沙滩，隐隐形成合围。
林笑道：“这样的事，你们没少做吧。”
“也好，今天便在此做个了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