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陈琦:肖明山,你个混球……
“侯爷, 前面那条路往西走十里路,我们就到喽!”一个包着头巾的男子站在高处朝远方探视了一会儿,转头向车队的领头者喊道——他的口音很奇怪, 与大昱人不太一样, 边境的人们一听就知道这是个西狄人的口音。
而领头的那个高大汉子被他喊得一激灵, 下意识把手里正在把玩着的某个物件儿藏入怀里,抬起头看向那人, 回道:“知道了撒, 弟娃儿们走起!搞快点儿哈——”
那高大汉子脸上有道标志『性』的刀疤, 再加上那一口西狄口音, 赫然是之前从陈琦手里逃脱的西狄密探头子, 也是西狄皇室成员之一、现在西狄小国主的五叔——肖明山。
这一群伪装成大昱百姓的西狄暗探护送着一辆简朴的马车一路翻山涉水、日夜不敢停歇,此时已经走到了啸岭郡的范围, 再有十里路,他们就能进入啸岭郡,与早已在那等候多时的自家人‘交接货物’,完成他们的使命。
而他们要交接的‘货物’, 就是那辆深青『色』简朴马车里锁着的……
……
“……殿下,殿下醒醒啊、、”在被锁入这马车之前他们几人都被搜了身,小屠大夫找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能把他随身带着的一些应急『药』物找出来, 在『摸』过每个人的脉象后,大皇子闻君恩的严重致敏反应也被确诊了。
屠长清身上的冷汗已经快把背脊的衣服打湿了,他试了好几种办法、包括从窗户上掰下来一小片尖利的木片去刺大皇子的手指等刺激『性』方法, 却还是无法把大皇子从昏『迷』中唤醒……
不、不行,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时辰,大皇子就会没命的!
屠长清虽是从小跟着父亲学医,但到底是在天诏府被各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呵护着长大的,这会儿忽遭绑架、又遇上这般危急的状况,让这个也不过才16岁的少年医师慌『乱』不已,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
“怎、怎么办……大皇子殿下、殿下——”因为害怕绑匪发现他醒的太早再给他补一口『迷』『药』,屠长清即使已经急的快落泪了也还是死死压着嗓音,用他那还在变声器的嘶哑声音轻声呼唤着那个危在旦夕的少年皇子,脸『色』惨白,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了……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殿下啊!!
“……呜、”
而就在他濒临崩溃之时,昏睡在车厢另一头的老宦官忽然一抽搐,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呜咽声。
“!!!”屠长清一激灵,连忙拖着疲软的身子转身往他那边爬了两步,仔细看了看老宦官的反应,确定他是要清醒过来的前兆,连忙伸手扶起他,以拇指用力按压他的人中『穴』,帮助他清醒。
没花多少时间,洪成便用力喘息一声,悠悠转醒——
还没能完全清醒的洪成下意识呢喃:“这、这里……”
“嘘!!”屠长清连忙捂住他的嘴让他噤声,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洪成的眼神彻底清明,他才缓缓放开手,轻声道:“公公,我们遭了贼人暗算,被绑走了。”
“……唉——”洪成按了按一直抽疼不已的太阳『穴』,头疼欲裂地叹口气,哑声道:“老奴这把年纪了,还得走这么一遭,也是活得越久就越涨见识啊……先不说这个了,两位殿下现在如何?”
一说到这个,小屠大夫立马一绷,僵硬道:“回公公,芳华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只是会多睡一些时辰,但……大殿下不好了。”
洪成眼神一沉,立马抓住了屠长清的手,沉声道:“此话怎讲,小屠大夫你与老奴仔细分说分说——”
屠长清被他抓得生疼,却也不敢动弹,洪成一醒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立马条理清晰地把现在的情况讲了一遍,包括自己被搜走的『药』包里有能缓和大皇子此时状况的应急『药』丸和害怕歹徒再给他来上一口『迷』『药』让他无法照顾大皇子的担忧,全都仔细地与这个看似衰老实则手劲儿大的很的内侍总管说了。
洪成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
整个车厢因为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而异常颠簸,响亮嘈杂的车轱辘声遮掩了他们轻声说话的动静,洪成谨慎地朝两位依旧昏『迷』不醒的皇嗣爬了两步,伸手去『摸』了『摸』他们的脉门,终是确认了屠长清说言非虚,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公公懂医术?”屠长清看着洪成精准熟练的动作,有些意外。
“略通皮『毛』罢了。”洪成并未否认,他收回手,想了一会儿,重新抬头看向神『色』慌『乱』不堪的屠长清时,已经换回了那副平日里和蔼慈祥的模样,开口安慰道:“不愧是天诏府的准医官啊,小屠大夫你的诊断非常准确,莫慌,让老奴想想,大皇子不会有事的。”
“……谢谢公公。”在这种情况下,洪成这一句安慰简直救了焦虑得就要崩溃的屠长清一命……小屠大夫用力抹了抹脸,强迫自己打气精神来,算是暂时稳住了情绪。
洪成见他这般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是片刻思索后,便开口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大殿下的情况不容耽搁,而你也不能被再『迷』晕过去,你必须得醒着,好好照顾大殿下……嗯,也只得如此了。”
洪成抓住了屠长清的胳膊,沉声交待道:“小屠大夫,你必须再‘昏『迷』’一次——”
屠长清:“?!!”
——
追踪皇嗣的队伍出了鹿城不久路上就没了风雪的痕迹,进过一天一夜的赶路,陈琦和阮秋娘领着数十名骁骑军精英快马加鞭赶到了茫山郡的边界,与那一小队负责追踪被绑皇嗣的苍翼军探子碰上了头。
“情况如何,对家是什么来头,他们已经走到哪儿了,说。”苍翼军的主将陈琦一改平日里故作病弱的姿态、动作利落地勒停马匹在自己麾下的暗探面前不过两步距离停了下来,整个人犹如一把即将开弓的利剑般,紧紧绷在弦上,蓄势待发。
化装成逃亡百姓的暗探们立马上前向他拱手行礼,朗声报道:“回禀将军!现已确认,绑匪乃是西狄探子,为首的正是‘千里侯’肖明山!他们一行共十五人,行事当天被当场斩杀三人,俘获一人,现如今那十一人正带着大皇子、芳华公主、内侍总管洪公公和咱们医官营的屠大夫独子屠长清小大夫四人走小路赶往啸岭郡,按脚程算,该是在有个半日就能入城了!”
“肖明山……”上次从自己手中逃脱的那个名字再度出现,而这一次,陈琦却早已没了上次那般镇定自若的闲情逸致去琢磨一些不可诉诸于口的事情,那个名字在他唇齿间流转了一圈,再次被吐『露』而出时,已经是一种冰冷得毫无一丝情面的决绝了:“派出飞翼传令兵,下令啸岭郡封城,在我们截住肖明山一伙儿之前不允许啸岭郡内任何一人出城,整个啸岭郡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开始,只进不出。”
暗探:“是!属下立刻去办——”
“喂!等等!”那暗探刚要离去,一旁沉默已久的阮秋娘开口喊住了他,道:“我代陛下问一句,‘两位皇嗣如何?在被劫走时可有受伤?’,你只如实说便可。”
那暗探听闻连忙在阮秋娘面前跪下,以面圣的礼节来回复她带来的口谕:“回禀将军!两位殿下是被『迷』晕了带走的,据在场同僚的说辞,应该是没受什么皮肉伤,但现在如何,却也说不好。”
“……”阮秋娘得到答案,虽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呼……没受伤就好……
“『迷』『药』……”陈琦略微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追问道:“是什么『迷』『药』?可查出来了?”
暗探道:“是含春散,用量约为三日左右。”
“!!糟了!”陈琦猛一激灵,神『色』大变:“怎么会是含春散?!那不是烟花柳巷之中常……啊、、”话还没说完,似乎想起来什么般,陈琦脸上的神『色』瞬间一滞,两抹仿佛气急般的艳『色』立马窜上了他的眼角,让他原本难看至极的脸『色』立马变得又红又黑,复杂至极——
肖明山!!你个混球!!!
陈琦暗自咬牙,气得浑身冰凉,压抑着怒火的嗓音沙哑无比,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心惊肉跳:“我们没有时间等啸岭郡封城来瓮中捉鳖了……大皇子自幼身子孱弱,并常年患有肺疾,含春散这方子里有一味『药』材,会对原本就有肺疾的人产生极大损伤,轻则昏睡不醒,重则……一命呜呼!”
“!!!”在场的几人猛地一惊,当场脸『色』都变了。
“肖明山那群莽夫可不懂这个……”陈琦一张秀丽的俊脸已经开始往狰狞发展了,他沉『吟』片刻,重新抬起头时,也拍板定下了新的行动计划:“老四,你带一队人走大路,直奔啸岭郡,组织啸岭的守军们封城,并在城郊设圈形埋伏,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沿他们的踪迹急行追踪,他们带着昏『迷』不醒的四个大活人走不快,按照我们的脚程,应该能在一个时辰后追上他们。”
陈琦:“兵分两路,连追带埋伏,务必要在他们把皇嗣送出国境前把他们截住!”
“得令!”作为骁骑军主将的阮秋娘虽与陈琦平级,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却很明白应该以服从配合为上,再加上陈琦在天诏府忠勇牌面上排行第二比她排行高,按照惯例,各军团合作作战却没有主帅领导时,就以忠勇牌面的排序为准,低者服从高者。团结一致、上下一心,这也是天诏府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保持战无不胜强者状态的重要原因之一。
两人最后商量好了一些细节,便不再浪费时间,各自点好人,分两个方向迅速上路了!
宝马良驹疾奔时带起阵阵尘土,陈琦带一队人、阮秋娘带一队人,朝着各自的方向,很快便在原地消失了踪迹。
而他们没有察觉到的是,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尘埃堪堪落定时,一只健壮的花鸽子带着一张小纸条,从旁边的树丛中飞出,展翅冲向暗沉的天空,和陈琦的队伍一同消失在了同一个方向——还是比他们的速度快上好几倍的那种。
……
阴沉沉的天空之中,逐渐响起了阵阵闷雷声。
大雨,将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