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风之陨落（九）
虽然不太明白聂冰允刚才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聂冰允脸色越来越难看。
凌风担心地问道：“允，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不好”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聂冰允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没事，早上吃多了，胃有些不舒服，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那你快去吧，别憋着，憋坏了我可不负责”
“放心，用不着你负责”或许连凌风也没有察觉到，聂冰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聂冰允去洗手间了，凌风点了一些吃的，便掏出手机开始耍。
不过看着凌风点开一个软件，接着又关闭，以此往复，任谁都可以看出凌风此时心不在焉。
阮玉清没有跟着去看聂冰允，而是一直陪着凌风，喃喃自语“风，我本该看透生死，我们可能不会相遇，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死去”
“你也把聂冰允当成朋友，就和他一起去国外，不好吗？离开这一个伤心地”
“我不会逃避的！”
“诶？”阮玉清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忽然抬头盯着她说出这句话的凌风，激动万分“风，你听得到我说话，看得到我了吗？”
阮玉清去抓凌风双手的手，再次透过凌风的身体。
阮玉清接着看到凌风露出了笑容，顺着凌风的目光看去，是迎面走来的聂冰允。
眼中的激动渐渐冷却，阮玉清又恢复到平时的冷静从容。
她听着凌风问道：“好一点了吗？要是实在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或者送你回家休息也可以”
坐在椅子上，聂冰允笑得像只狐狸一样，至少阮玉清是这样认为的“不用，我好多了”
说着，聂冰允就开始夹桌上已经上好的菜，可是手还没抬起，便被凌风截住了“你干什么！不是才说因为吃多了胃不舒服吗？还不长记性！”
“那你还点这么多！”
“你管我！又不是点给你吃的，而且又不用我付账”凌风理直气壮地回道。
阮玉清看着聂冰允的脸色由白变黑，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风绝对是故意的，不过，赞！”
面对着大快朵颐的凌风，聂冰允总算是尝试了一回骗人的后果。
要知道他因为纠结凌风会不会跟他走，可什么都没有吃，本来还不觉得饿，但是看着凌风吃得这么香，感觉还真有点饿了，可是看着这样的凌风，似乎饿一下也值了。
等凌风将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后，聂冰允才开口问道：“风，出国的事，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
“我爸决定的事，基本上不会更改”
“那如果他改变主意了呢？风，其实你爸的意思一点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跟我出国”
“你就这么想我和你一起走”
“是”聂冰允的眼中是一片不做虚假的真挚，但阮玉清从凌风眼中看不到一丝动摇。
“为什么？你也是还要回国的，期间就算不见面，也可以联系的，我为什么非要出国不可？还是说，你认为我们现在各走一方，我们的友谊也就结束了”
“不是”聂冰允虽然否认了，但是阮玉清看得出来，他很想说‘是’。
不止是阮玉清感受得到，聂冰允同样感受得到，就算凌风接受聂冰允，和他成为朋友。
但是若是长久不见的话，对于现在的凌风来说，这份情谊绝对会淡，接受并不代表放在心间。
这份友情太淡，聂冰允无法就这样放任它变得淡而无味，自然继续劝道：“风，我不放心你”
沉默了片刻，凌风回道：“我应该还没堕落到需要你担心的地步，再说了，你也可以不走啊”
“可是风并不想留在这里”
这一次凌风沉默了很久，聂冰允亦不放弃地继续道：“风，我们在一起相处了三年，我感受得到，你很少是开心的”
“还记得我和你相识的第一天吗，那个时候你睡着了，我不知道你梦见了什么？但是你那个时候哭了，你的眼泪让我想要交你这个朋友，但相对的，我不想你再流泪”
“风，就算你再怎么不去在意，这个地方始终是你的伤心地，你一直都想离开，永远地离开”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凌风执着地凝视着聂冰允“我想要离开这里，在这里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又怎想不离开”
“风，跟我走”聂冰允似是怕凌风反悔一般急道。
“但是那些记忆，那些一起活过的记忆只有这里有啊”凌风的眼中在不知不觉间蓄满了泪水“我不想离开有着她气息的地方，允，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离她太远，远到没有一丝痕迹”
“风！”聂冰允第一次激动加严肃地看着凌风“你的母亲已经死去很久了！你当时还小，你并没有多大的过错，你该走出来了，你再这样原地踏步，是要让你的母亲死不瞑目吗！？”
紧紧抿着唇，凌风睁大一双水润的眸，直勾勾地盯着聂冰允。
让冷静下来的聂冰允浑身不自在，扯出一丝笑容不安地唤道：“风？”
没有说什么，凌风微仰头闭上眼睛，将下一刻便会滑落的泪水压回后，看了聂冰允一眼，起身转身便走。
慌乱地起身，聂冰允急声喊道：“风！”
脚步微顿，凌风不再停留，很快离开了店内，速度快到等聂冰允追出去时，凌风已经不见踪影了。
阮玉清不知道聂冰允找了多久？没有数聂冰允打了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
能看到的，是凌风冲回家中，埋头哽咽的呜咽声，能感受到的，是那一直都能察觉的窒息般的痛楚。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抱着凌风，和他一起痛哭出声。
凌风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让阮玉清知道，凌风并不是因为那些话生聂冰允的气，他只是气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夏芸是他心头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稍微一点点的刺激，便会再次鲜血淋漓。
等心情平复了，凌风才拿起手机，将聂冰允发过来的短信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无外乎全是道歉和关心的话语。
看完过后，凌风将短信全部删除，接着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倒回床上，捂在被子里，不知还在哭，还是在睡。
半夜时分，凌风醒了过来，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又多了很多未接电话和短信。
看着聂冰允越来越低声下气的言语，凌风沉郁了很长时间，才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阮玉清凑过去看着凌风打出的一句句心中所思所想：允，我不知道离开是逃避，还是留下才是逃避，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妈妈的事没有你所想像的那么简单，而我也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事，就算是如你所说的走不出来，就这样原地踏步，我也不会忘怀。
你和爸爸对我有怎样的期待，我都知道，但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会按照我想要走的路走下去，就算这样会让你和爸爸受伤、失望，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允，在这三年，我谢谢你。
只有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我谢谢你在我的拒绝后，依然没有放弃靠近我。
我现在也可以说得出口，即使我们的未来不再是朋友，不会有交集，我也会记住你一辈子，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会是最后一个朋友。
最后，对不起，今天让你担心了！
将心中的话说出，凌风似乎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但是下一刻，聂冰允便打了电话过来。
凌风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但是却没有说话。
聂冰允也不在乎，率先开口道：“风，你能这样对我坦白，我真的很高兴”
如聂冰允所说的话那样，阮玉清虽然看不到聂冰允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中，阮玉清听得出来，他真的很高兴，只是这样的高兴中还带着忧伤。
“当初的第一眼，你的率真，还有缠绕在周身忧郁便深深地将我吸引，你也说得对，真正的友情并不是离别便会消失的”
“我执着，我想要和你一起出国，我想要一直看着你，我想要你一直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朋友间都会这样想，但是在你说了这么多之后，我很清楚，我需要冷静，冷静地思考，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这一次聂冰允沉默了很久，但是凌风没有挂断电话，静静等待着。
电话那边，聂冰允亦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风，这一次，我会独自离开，但是等我想清楚回来的时候，如果到时我不想仅仅当你是朋友，请你不要讨厌我，好吗？”
“好”凌风回答得很快，快到阮玉清和聂冰允都愣了一下“不管你怀着怎样的想法回来，我凌风可以发誓，我都不会讨厌你！允，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永远的朋友！”
聂冰允说完这句话，凌风和阮玉清都听到了电话挂断的提示音。
盯着电话呆呆地看了很久，凌风终于喃喃出声“永远的朋友！”
苦笑出声，阮玉清叹息着“风，或许聂冰允真的希望你是一个女孩子，不只是聂冰允，还有狄刹云和展演都希望你是一个女孩子”
“那样你就不会把月瑶放在心间，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