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比试
一群坐在后排的小辈们，立刻变成了场中的焦点。一些性急的少年已经摩拳擦掌了，要知道来参加宴席的人，有不少可是带着自己的诗集文章来的，若在这宴会上宣扬开来，被那些名流大佬们称赞几句，这名声可不就宣扬出去了？
说是要给小辈们展示的机会，但这展示究竟如何展示？如何排名？
既可以一个一个的上来展示，又可以同堂竞技，这方式太多了，便需要拿出一个统一的章程来。
坐在前排的几位大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便有人提议道：“不如给他们出几道题，让他们同台作答，水平高低岂不一目了然。”
也有人反对：“这不太好吧？个人所擅长的不一样，若是出题，岂不是限制了有些人的发挥。”
“这有什么难的，大不了比试完了，再让有其他才艺者主动展示一下不就好了。”
一番议论之后，很快定下了规章，数了数这次来参与文会的小辈们大约有三十九人，宋家便让人拿来了三十九套笔墨，一众参与的年轻人纷纷落座。
第一道题考的是诗赋，宋三爷含笑说道：“难得大家齐聚此地，共赴盛宴，不如便以此宴为题，写诗一首。”
他这个题就出的很巧了，一旦真的有写的特别好的诗，那么此次的宴会岂不就和这首诗一起流传出去了吗？
顾九天一边琢磨着宋三爷的心思，一边执笔蘸墨，他自己文章是做的极好的，然而与诗词上便差了几分。
所以并没有多费工夫推敲，很快便写就了一首。一抬头间，顾九天看到了站在宋三爷身边的宋濂。宋濂按理说和他们年龄是相仿的，本也应该参加此次文比。
然而宋濂他本身已经已经取得了举人功名，在这一群秀才甚至童生和白丁中，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所以被直接剔除了比试的队伍。
顾九天看那少年懒洋洋的站在那里，颇有些羡慕，成绩好就是了不得啊，还可以直接免考的，咱就说两个字，羡慕。
扫完了宋濂，顾九天便看向了其他参试者。这次诗词的比试时间，定在了一炷香之间，顾九天因为没有仔细推敲，所以写的非常快，便有了大把的时间，看别人苦思冥想，抓耳挠腮。
不得不说，这还是很有意思的。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一群下人来一一收走了众人的宣纸。
接下来便是第二场了，第二场是论述题。让顾九天诧异的是，第二场的出题人居然是张公庭。
看众人对张老头毕恭毕敬的态度，顾九天才发现自己刚来的时候，没能准确的预判这位老先生的地位。想来也是这位的脾气那样的臭，却还能挤身这样的文人雅会，那必然是极有本事的，才能让众人肯忍受他的坏脾气。
不过，说起论述题，这可是顾九天的拿手好戏了。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很快确定了论点和详述，便落笔直书，连草稿都没有打。
等一气呵成之后，顾九天通读了一遍，字句通顺并没有错字，虽然有个别瑕疵，但是为了不再腾录一遍，顾九天索性也不再细修了。
他看完抬头扫了一遍，意外发现，宋家的那位宋濂居然正在远远的看着他，顾九天眨了眨眼，这位，几个意思？
不等他想太多，很快到了第三场，结果第三场居然是帖经题，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一点？顾九天从周围好几个参与比试的人脸上都看到了惊讶。
他一边琢磨着这几位大佬为什么在最后一场安排了帖经题，一边接过了下人递过来的卷子。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卷子上面的题量是不是太大了？
他又迅速的扫了一遍，出的题倒不难，都是大家贯背的四书五经，然而题量极大，限时仍然是一炷香时间，这考验的便是众人的记忆力和书写速度了。
顾九天忍不住抬头看了那位出题的人一眼，那花白了头发的大佬正得意的捋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底下一众苦瓜脸。
顾九天忽然就明悟了，大佬们出题的乐趣，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享受一下这种乐趣呀？
顾九天摇了摇头，迅速的书写了起来，将将在香还有一小节的时候写完了。
然后收卷的时候，他明显的看到好多人才写了一半或者一大半，纷纷在扼腕叹息，甚至有人出声说道让我再写一会儿。
可是此时纵然是会默写，也没有用了，速度跟不上，便照样是被比下去了。
三场比试的纸张都被收了上去，一群比试完了的年轻人便三五聚作一群的聊天，顺便等待结果。
吴唐心有余悸的说道：“我本来还以为最后一场最容易呢，结果好家伙，我差点没写完。”
同窗的赵鸣冷笑了一声，“差点没写完，还不是写完了。你这分明就是炫耀。”
吴唐嚷嚷道：“我哪里敢炫耀，有顾九天在这里，我会傻乎乎的去炫耀吗？”
顾九天觉得自己真冤，无奈的笑道：“我可是无辜的。”
几人正说笑着热闹，却见一位青衫年轻人走了过来，客气的施了一礼，说道：“冒昧打搅一下，不知可否请顾公子移步一叙？”
顾九天望过去，正是宋濂，他点点头，跟着宋濂往前走了几步，二人来到了座小亭子里坐下。
宋濂直接开门见山，“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
顾九天点点头，然后见宋濂不再开口，不由诧异的问道：“难道你是想让我给你签一个名字吗？”
宋濂愣了愣，摇摇头：“不是。”
想了想，他又问道：“不知道你可听说过我？”
顾九天点点头，“听说过。”
宋濂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他刚才说很早就听说过顾九天是确有其事，他的夫子和顾九天的夫子乃是好友，常有书信往来。
但是宋濂很少说这样的话，一般这句话他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比如，宋兄久仰大名，或宋濂，我知道你，我可佩服你了。
所以宋濂自己转了角色来说这句话，就总觉得怪怪的，感觉发音也不对了，语气也不对了。
尤其是，这个顾九天显然就没有这种见到名人的意识和自觉，面对宋濂仍然不惊不讶，如同会见一个普通人一样，这便让宋濂有些不舒服了。
好在言语又问了几句之后，宋濂觉得，这顾九天大约是生性内向，所以不善于表达仰慕。
有了结论，他直接开口问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一个问题，“刚才比试的时候，我见你总是早早就写完了，是不是这次的题目对你而言都太简单了？”
顾九天一惊，这问题不怀好意呀，这难道是想让自己得罪出题人和众学子吗？
他连忙摇摇头，“宋兄谬矣，此次的出题十分之妙，让我受益匪浅。”
宋濂不相信，“那为什么你每场都早早停笔？”
顾九天做出一副惭愧的样子，说道：“因为我肚中缺乏墨水。”
宋濂的脸黑了，这家伙！他压了压脾气，说道：“我听你夫子说过，你素来善于记忆，堪称博闻强识。”
顾九天谦虚道：“妙赞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宋濂冷笑：“大家都传说，你曾经替贺记的老板默写过一本账本，一字不差，而在此之前你也不过是在闲谈的时候，无意看过一遍而已。这样的记性，难道还不能称为博闻强识？”
顾九天倒是没想到他连这样的小事情都知道，只温和的笑道：“不过是因为我家中经商，向来对账本比较熟悉而已。”
宋濂已经越发的认定了，顾九天是在故作谦虚了。他直言道：“有没有的，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顾九天刚经过三场比试，对于接着比试可没什么兴趣，立刻说道：“宋兄说笑了，我那点水准比你可差远了。”
“读书人当有求学上进之心，你既然自觉不如我，那岂不是更应该比一比，知道知道自己的差距，好奋发图强。”宋濂立刻抓住机会说道。
顾九天张嘴反驳道：“此言差矣。宋兄，既然你知道自己远胜于我，却非要和我比试，岂不是以大欺小？莫非，你想要踩着我，扬名搏利？”
宋濂没想到他这样想自己，简直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冷声道：“我怎么以大欺欺小了？我年龄应该比你小吧，你看着明明比我大。”
顾九天没想到话题能突然歪到这上面，他缓缓的说道：“不知宋兄生辰何时？”
宋濂立刻说道：“壬寅年丁未月戊辰日癸亥时。”
顾九天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壬寅年戊申月戊辰日癸亥时。”
宋濂愣住，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刚好比自己小一个月，这未免也太巧了，他怀疑的问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顾九天诚恳的说道：“生辰八字岂有作假的道理。”
宋濂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开始明明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啊，话题是怎么歪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