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液氮
陆畅的猜想，对他自己来说，只不过是烂熟于心的世界规律。
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来说，的确是惊天动地的奇想。
对此，她们议论纷纷。
出于一直以来的思想定律，她们多少有种天方夜谭的荒谬感：
元素也能被拆分，那岂不是在开玩笑？
这几乎相当于是在说，几个纪元上万年来，所有超凡者们齐心协力修筑起来的元素理论，本身就是搭建于一块错误的基石上的。
而那些夸夸其谈的大贤者、先行者们，闹了半天，都是在一个错误的基础上、朝着错误的方向、进行着错误的努力？
这太荒谬了。
但是
如果不考虑这些感性因素，希娜等人，又确实觉得陆畅说得有几分道理。
最起码，他这种彼此之间严格对应、有缜密思考的推理，非常容易让人认同，错与对都一目了然。
远比那些探索前沿领域的半神们，动不动就把结论推给‘诸神的指引’、‘世界本源的感召’要让人舒服多了。
当然，她们还不知道，这就是自然科学所特有的，理性、客观、严谨的思维逻辑。
两只钟形玻璃罩，最大的一个被挑了出来。
陆畅也没做什么准备，把玻璃罩扣在一块玻璃板上，确认一遍无破损缺口之后，取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出来。
橡胶密封罩不好搞，这年头去新大陆发财的人们眼里都是金银，没人倒腾橡胶这种东西。
若是他也是个往古代穿的、没外挂的历史频穿越者，少不得还得搞一波美洲大开发。
但在这样一个奇幻异世界，即使他不动用金手指，也有的是平替材料。
最简单就是用凝胶怪身上的提取物，经过特殊方式处理后，干得非常快，往底部糊一圈就完事。
“空气中有大量水蒸气，这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考虑到水的熔点，理论上来说它会最先液化，不能算数，”
“当然，它不作数，我们以首先分离出水分之后的第二种液化物为准。”
陆畅补充道。
紧接着，他退了一步，从桌前的操作空间让了出来。
“以我的猜想来考虑，想让空气液化甚至凝固，需要的温度会非常非常低，甚至可能比冰点还要低上几十上百度。”
“我的魔力不够多，你们谁来？”
他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当然，其实并不是不足。
真要愿意做的话，他照样做得到。
同阶超凡者里，就没有魂力池和魔力池深度比陆畅更变态的施法者了。
陆老爷只是不稀得浪费这个精力罢了。
话说在场的哪一个不比他等级高啊？
姑娘们看见他这么摆烂的表现，都有些无语。
这时候你倒是想起来，自己只是个一阶而已了？
“我来吧。”
没等其他人说话，希娜就走了过来。
她娇小的俏脸上，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双眼里却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很显然也对这种别开生面的实验格外感兴趣。
陆畅没有再纳闷，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学女生似的女孩子，居然能坐到学生会长的位置上、领导整个欣嫩谷学院。
按理来说，她这副样子，光是原地站着什么也不干，就靠板起一张脸就足够秒杀整条街的萝莉控，丝毫没有威严，怎么镇得住校园里的各种小集体？
现在他知道了。
当希娜举起小手，不再掩饰自身气息的时候，他才惊愕地察觉到这白毛小姑娘的真实实力
——传奇！
又一个传奇，还是如此年轻的传奇。
难怪能当学生会长呢，合着是没人打得过她。
陆畅摇了摇头。
大佬，都是大佬。
惹不起，惹不起。
伴随着希娜的动作，玻璃罩里面的空气开始迅速降温。
蕴含的水汽甚至来不及流下，转眼间就已经变成了细碎的冰渣。
罩子外面也有雾凇一般的冰层浮现，扫去又长，接连不断。
希娜很随意地挥了挥手，某种力场一般的存在将之隔绝，省得干扰众人的视线。
而玻璃罩还在继续降温。
零下三十；
零下五十；
零下七十。
如同一个黑洞，疯狂吞噬着周围一切的热量，以至于围在桌边的众女，都清晰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就像是大夏天的时候，站在空调边上一般。
哪怕没有被冷风直吹，也能清晰感知到低温的存在。
不过
虽然降温很快，但罩子里面还是没多大动静。
除了落在底部玻璃板上的些许冰渣，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无动于衷一般。
希娜一言不发，将目光投向陆畅。
陆畅微微摇头：“别着急，马上就来。”
空气中的成分多种多样，通常来说氮气和氧气是占比最大且最常见的恒定成分，大致八二开。
此外还有氦氖氩氙氡等占比极低的稀有惰性气体，虽然占比只有百分之一不到，但同样是恒定成分。
除此之外，可变成分中，最多的则是二氧化碳和水蒸气。
水蒸气就不说了，他刚刚在这里烧过水的。
而这么多人围在这间屋子里，罩子里肯定也有二氧化碳存在。
作为最常见的气体之一，二氧化碳的沸点比其他气体都高，只有零下七十八点五摄氏度，远没有氧气氮气那么夸张，动不动就零下一百八十九十度。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几缕无色透明的液体，就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它像是，从刚拿出冰箱的可乐罐外面流下的水珠一样，沿着玻璃罐内壁，流到了最下面。
很少，非常少，量还没有那些碎冰渣多。
“别着急，继续往下降温。”
陆畅微笑道。
理论上来说，眼下已经液化或凝结的两种气体，都是杂质而已。
常态空气中主要就是氮和氧，而它们的沸点远比这个低得多，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希娜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面上依然平淡如水，但心中已经开始对他的古怪理论有了几分认可。
并非出于眼前所见的实验情况，而是出于对陆畅的观察。
她又不是瞎子，陆畅虽然一口一个猜测，但他那副本能的笃定模样，难道她还能看不出来？
正常人提出一个猜想，假如自己真的不能断定真伪，心中肯定没底。
而越是没底，当实验证明了猜想的时候，自然越是会情绪激动。
——看看吧，这撒谎都不够敬业的狗东西，现在有半分激动的样子？
你但凡欢呼一声，都还多少能有一两分可信度。
一副内心毫无波动的样子，不就相当于把胸有成竹四个字写到脸上了么？
还猜想呵呵！
此时的陆畅，并不知道连希娜都已经看出来他的问题了。
只觉得这个工具人很好用。
颜值高，战力强，讲义气，很好，是条上好的大腿。
就是细了点，不过他也不嫌弃。
他就那么悠哉悠哉地抱着膀子，站在一旁。
看着温度越来越低，透出刺骨寒意的玻璃罩之中，
在经历了漫长等待，降至零下一百八十多度之后，又是丝丝缕缕的无色液体缓缓凝聚。
希娜一怔。
由于陆畅没有喊停，她也就没有停止。
于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随着温度迅速划过零下一百九十度，某种淡蓝色的液体也浮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