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
看着身前渐渐死去的敌方超凡者。
小艾咬了咬下唇。
努力让自己从补刀一个敌人、亲手终结了对方的生命的不适感之中走出。
曾经锦衣玉食的皇女殿下，连只鸡都没亲手杀过。
就算被迫流亡、遇到陆畅之后，后者也将她保护得很好。
亲手杀人，这还是第一次。
但
陆畅为了掩盖她的存在痕迹，花了那么多冤枉功夫。
现在还被一群强敌围追堵截，生死未卜。
她总不能让这一切，都因为自己的一时恻隐，而统统白费。
不得不说，这一刀挥下去之后。
艾琉诺拉真的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
并不是说‘第一次杀人’这种不值得夸耀的‘成就’。
而是心境又一次得到了蜕变。
就像是在昨夜，
一夜之间，自己就变成了孤家寡人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她也成长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快快乐乐过了十六年，是因为在身边，有人在默默地扮演着守护者的角色。
曾经一直让她觉得有些古板、讨嫌的父皇和母后，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为她做了那么多。
是他们筑起的那道无形的高墙，挡住了外面的阴暗与恶意。
当昨天，那道高墙一夜之间垮塌的时候，她才惊醒。
察觉到自己身边，居然一直围绕着那么多的豺狼野兽。
哪怕是曾经觉得值得信赖的二哥，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而这一次
这一次是暂时的分别，让她察觉到，
陆畅，这个才认识不到两天的异界来客，同样在她身边筑了一道无形的高墙。
诚然。
表面上看，他们似乎是相互扶持，相互需要的关系。
但是。
艾琉诺拉扪心自问：
真就这么简单吗？
那些肮脏的事情，令人不齿的活计，都是谁在做？
他们一路过来，经历了很多，很多换做以前她绝对会视作耻辱的事情。
偷盗、抢劫、杀戮、欺骗，一个也不少。
说句实话，哪怕就在片刻之前，她还在心中对陆畅这些‘不择手段’的行为有过些许微词。
甚至是些许鄙视。
只不过，从理智的角度，她同样很清楚。
如果不是这样‘不择手段’，他们根本走不到这里。
可以说在之前，艾琉诺拉心中就是出于这么一种‘无可奈何’，
才对陆畅不择手段的行径选择性无视，仿佛默许一般：
反正，他不也做得很开心吗？
他乐意做就让他来做，不关我的事。
然而在这一刀挥下之后，小艾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很离谱。
不择手段的行事，并不能让人愉悦。
相反，只会让人心里染上阴霾，积累沉重的心理负担。
那种难以言喻的惶恐、后悔，时刻让她如坐针毡。
若不是这一次分开，她甚至不知道陆畅默默地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他和父皇一样，在身边为她筑起了一道高墙。
区别只在于父皇挡下的是那些明刀暗箭；
而陆畅挡下的是这些无声无息染入心中的阴霾。
那些肮脏的、邪恶的、受人唾弃的、令人不齿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如此一来，她大可以心安理得，逍遥自在。
就这么充当一个清白的局外人。
不会因死者惊恐的目光而如芒在背，更不会因为那一张张苍白的面孔而从梦中惊醒。
但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吗？
艾琉诺拉意识到这个问题，默然伫立。
“殿下，其实您大可不必有太多顾虑，”
“在这种地方、为这种邪恶之地的主人服务的超凡者，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对于这样的恶棍人渣来说，您让他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死去，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慈悲了。”
爱莉倒是比她更明白得多。
毕竟她是实打实吃了一顿酷刑、差点因伤口感染而死去的。
倘若不是自家殿下很神奇地带着陌生的援手深入了监牢，只怕她还要遭到比死更可怕的境况。
注意到主人停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很敏锐地意识到了艾琉诺拉殿下的沉默从何而来，立刻上前开口劝解。
小艾紧紧攥住女仆的手，叹了一口气。
并没有向她解释，自己是因为更深层次上的某些亏欠而糟心。
“真庆幸，都是他在帮我做这种事。”
“希望以后，我们也能一直如此”
“好了，现在走吧。”
在女仆的劝解中排开了那一丝不适，她重新打起精神。
两人保持着轻快的脚步，跨过废墟中的障碍物。
避免暴露隐身状态，但也不敢过多拖沓。
现在她身上携带着的空间手镯里，可是带着一笔数额巨大的财富：
不说那一枚品相绝佳、售价至少五万挂零的异界源晶。
光是金库里其他金银珠宝，零零散散加起来就是不小的数目。
比如说陆畅之前就馋得哈喇子直流的那一箱金银币。
单它一箱可能就得有五位数。
怀揣如此重要的资源，小艾只好尽快赶路。
必须赶在隐身小子剩下的那十来分钟时效消失之前，抵达和陆畅约定好的那间无人商铺。
藏好，并等待他前来汇合。
必须尽快。
如若不然，隐身小子一失效，她们这个组合走在街上，必然招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万一暴露的话，她们的处境可就极为不妙了
另一边。
陆畅并不知道，自家养着的公主殿下莫名其妙就开始了自我攻略。
他还维持着灵巫的形态，在玩着你追我逃的把戏。
只不过现在，身后追着的就不再是那些怪形怪状的人首肉蛇了。
后者的确恨他恨得牙痒痒。
本以为是一个容易到手的活祭品，谁曾想隐藏了实力，让他成功逃走。
逃走也就算了。
偏偏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还各种亵渎它们心目中的神灵，给它们真是气得够呛。
可哪怕气急败坏，追出棚户区地下赌场、来到黑街大街上之后，它们就没了再将小贼绳之以法的机会。
——虽然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它们还是输在了一手造型上。
两害相遇取其轻。
一边是不明身份的亡灵法师，一边是一群明显出于某位邪神影响下的异变怪物，
哪怕在黑街里混的，都是些和陆畅一样、拍拍头顶脚底流脓的坏包，
坏包们终究也清楚谁更危险。
在人首怪蛇们肆无忌惮地闯入长街、撞翻一地倒霉蛋之后，
黑街里隐藏着的不少大佬们就对其发起了攻击。
无数五花八门的超凡能力齐飞，就像是什么弹幕游戏一样，看得陆畅大开眼界：
尤其是有两条人首肉蛇，倒霉催地直接撞进了大舅哥他们的队伍里。
几十个壮汉一块搓着手围了上去，场面老惨了！
他也趁着这个机会，逃之夭夭。
倒是有个似乎能将身躯化作阴影的、不知道什么职业的家伙，一直死追着他不放。
可惜，
后者终究棋差一招，
在脑洞上输了陆老爷一大截：
当陆畅一伸手，从黑斗篷下抓出一支扫帚，并骑着它直接贴着海面冲入汪洋的时候。
既不会水上行走也不会飞行能力的消瘦男子，终于忍不住从阴影里跳出来。
站在海边。
望着海面上骑着‘超凡物品’远去的身影、还有那人手里竖起的中指，
他当场就没绷住，破口大骂。
潇洒远去的陆畅哪听得见这些污言秽语，很惬意地挥手告别。
瘦男骂得更厉害了。
直到实在看不见这货的背影，他才吸了一口气，开始磨牙。
“好，好得很！”
“龙巫教的杂碎，老子记住你了！”
转身离去，
消瘦男子打算立刻前往男爵阁下的府邸，转达这件重要消息。
龙巫教的人背信弃义在先，主动破坏了他们的监牢，搅黄了后续的仪式。
以男爵阁下睚眦必报的脾气。
可想而知，
当得知此事之后，这些狗东西必然会面临他老人家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
想到这里，消瘦男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