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教徒必修课：舔狗的自我修养
梅姬自己则是浑然不觉，早已习惯了生活里莫名其妙的那些磕磕绊绊。
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了拍胸前沾上的雪花，很显然这对厚实的前置装甲带刚刚承受了一些它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冲击。
因此虽然摔了个五体投地，但装甲厚实的少女自己也没什么感觉。
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花，她举着纸包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损坏，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欢脱。
“老师，快看快看！”
纸包拿在手里的时候就温热，打开后蒸腾出一缕热气，里面是两个刚烤好的马铃薯。
一个大一点，长得歪歪扭扭，另一个小一点，同样是坑坑洼洼。
“”
贝尔林达深深地看了这两个土豆一眼，觉得自己的表情也歪歪扭扭起来了：
你大晚上不睡觉就在外面烤马铃薯玩儿？
觉得自己很乖很听话是吗？
“啊啊哈哈”
梅姬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了，干笑着把油纸包了回去。
“现在不是吃夜宵的时候，”
老太太对她的没溜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抗性了，再加上现在不是尬聊的时候，只不轻不重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就当先往外走去，
“准备去三号塔，记得搬一块备用的晶片过来。”
“哦哦！”
见习占星术士得了老师的指示，把纸包往兜里一揣，屁颠屁颠地跑进了一楼的备品室。
片刻后她双手环抱着一块直径大约一米的透明镜片走出。
镜片用品质最上乘的水晶磨制，边缘镶嵌了某种魔力金属，丝丝缕缕的原素在其上凝聚。
这东西明显材质不一般，重量更不可能少到哪里去，但梅姬抱着它就跟没事人似的，脚步依然轻盈。
师徒二人走过一座又一座在黑暗中沉默的无人殿宇，在积雪的街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贝尔林达女士的面色凝重，仿佛背负着沉重的使命。
而梅姬
依然欢脱得就像跟爹妈去姥姥姥爷家里拜年的傻孩子似的。
片刻后。
“‘受注视者’？在所罗门的海边？到底指的是谁？”
三号塔，顶层仪式大厅。
观天镜再度垂下，水占盘重新清澈，水晶球也恢复沉寂。
一连串复杂的仪式魔法都已经完成，并在对某个伟大存在的窥视之中，给出了它们窥探到的预兆。
贝尔林达分析着自己得到的预兆，只觉事情越来越大条，自己这身老胳膊老腿指不定是要交代进去了：
“一个人类，引起了古神的注意？”
“这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没有给她的老脸半分面子，非常笃定地接连三次重复确认了这个预兆。
“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由于水瓶不到位，没完全看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梅姬一脸懵逼地跪坐在一旁，满眼都是没经过知识污染的纯净。
“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捋一捋。”
一脑门子官司的老太太哪还有功夫搭理傻夫夫的弟子，开动起小老脑瓜，拼命从片面的信息中梳理着事情的脉络：
首先，在所罗门地区的某个海岸边，有一个人，这里姑且将其称之为神秘人a。
其次，这个神秘人a做了某件事情，引来了一位伟大存在的注视
到这一步，她立刻就梳不下去了。
一位古神跑来窥屏一个凡人，还特地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仿佛真神标记选民一般它图什么，吃饱了撑的？
真是见鬼了，没溜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被以‘蓝宝石雕琢成的眼球’作为指代物的这一位，在已被万族探明的古神之中，并不算多么出名。
一是因为它态度冷淡，从不关注地上的世界；
二是因为它的权能相对‘无害’。
不像某些大佬，光是存在本身，就对文明社会具备极强的危害。
然而尽管如此，它终究是威能可怖的古神，依然在米德兰拥有大量崇拜者。
其中光是做大做强、超过‘小型结社’、‘一般宗团’的范畴，能称得上‘大型教派’的组织，就有足足三个。
活动于南大陆北部、由柏柏尔沙民组成的【图阿雷格苦修会】，称其为‘原初之眼’，坚信‘原初之眼’在创世之初花了七天七夜塑造了原始海神‘阿南-图姆’，后者身化七海，孕育万物；
但随后‘阿南-图姆’又因某种原因触怒了‘原初之眼’，后者收回了祂的赐福，于是‘阿南-图姆’化作泥塑死去，曾经富饶的祖母大陆（即南大陆）也因海神的陨落而干渴枯竭，最终变成现在的荒凉沙漠。
而位于西海岸、潜藏在人类诸国之间的【至高真慧学社】则称其为‘全知全视者’、‘通晓万法者’。
声称祂‘知晓世间一切的奥秘’、‘畅通世界一切的门关’，是最初创世者的一部分。
学社成员坚信‘窥视秘密’这种行为可以取悦于祂，而于有流水的地下密室中将这份秘密秘而不宣，则能强化这种取悦的效果，最终让自己离那些被‘全知者’看守着的禁忌知识更近一步。
活动于伯罗奔尼撒一带的【极渊教团】则将巨眼尊为‘极渊之主’，他们声称万物的终途就是坠落，
坠落而不是堕落，意指下降：
——叶死落于地，人死腐于土，鲸死落于海，‘上升’是生命对命运的抗争，但一切终究会因死亡而重新‘下降’。
极渊教团极其排斥天空和高山，崇拜海洋，尤其是幽深的海渊。
因为生命来于水又重归于水，一切生命都应在海中往至深邃、至纯净的海渊中沉降，而那里便是‘极渊之主’的圣地，它把守着通往世界之底的门关，进入其中，便能重归祂的母胎，得到纯净的救赎
总之。
‘原初之眼’也好，‘万晓者’、‘极渊之主’也罢，都是凡世信徒对它的尊号，巨眼从来没有搭理过这些所谓的信徒，后者也自顾自地崇拜得乐此不疲。
考虑到这些崇拜巨眼的邪教徒，归根结底都是事实上的单方面舔狗，因此凡世诸国和各大教会倒也没太当回事。
——喜欢拜就拜呗，你还能把大佬拜出来是怎么着？
对各大势力来说，这些信古神的组织比信邪神的还容易对付得多，毕竟前者崇拜的主根本鸟都不鸟他们，后者反倒麻烦。
邪神虽然阵营不同，但也是米德兰本土神，他们是真有能力也有心思教唆手下干坏事的，跟世外古神那种纯粹局外人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结果现在
一位被判定为古神的伟大存在真就有实际动作了，疑似选定了某个家伙作为它的选民，并且开始对主世界持续地投注目光。
剧情太没谱，贝尔林达女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想静静。
她不好说这是不是被那帮信古神的给拜出来的，
如果不是的话，那勉强还能理解。
如果是的话
那他们是贞德牛批！
以前还真是小瞧这帮舔狗了。
以后就不会了——她要立刻通知各方大佬，最好发布通缉令，满大陆追捕这帮舔狗，把他们全抓起来削土豆皮削到死为止。
毕竟一位世界之外的古神开始窥屏了，不光它本身的态度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光是那些受到鼓舞而上头的邪教徒，就足够老百姓们喝一壶的了。
米德兰各国理应提高警惕，至于向他们提醒这件事，本身就是占星师学会的职责。
此外，最好还要想办法找到那位‘受注视者’。
老太太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分析着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受注视者’是知情者，主动勾连巨眼获取力量，有所图谋。
那他势必不会是什么好蛋。
这就得游说各大教会，在他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灾难、或是与那些个信仰巨眼的舔狗教派搅到一块之前，先下手为强；
第二个可能性，他自己也不知情，那
那还是需要抢先找到他。
如果他是个好蛋，自然要与之建立沟通关系，最好劝其与守序势力合作，商讨解决办法。
更重要的是要让他知道，他正身处危险之中：
——占星术对凡世诸国来说是弃如敝履的知识，对‘至高真慧学社’之类崇拜世外古神的教团来说，却是必修科目。
贝尔林达女士能发现‘原初之眼’的异状，他们迟早也会知道。
而一名被他们信仰的伟大存在选中的‘选民’，对于他们这种极端的邪教团体而言意味着什么，根本无需多说。
至于他们得到了这个选民之后会做些什么
贝尔林达女士一点也不想去猜测，只知道自己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