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家

    整顿好队伍后，海女族人重新出发。

    墨迟为了不惊吓到新加入的“幽灵电鳗”，独自带着它和大洋月鱼游在了队伍外围。

    与鹤所料想的不同，幽灵电鳗和大洋月鱼并排游在一起，相处的十分和平，并没有发生令人期待的争风吃醋、两兽相斗。

    “看来是自己对海兽的了解还不够深啊”鹤悄咪咪地想到，不时还瞄一眼幽灵电鳗和大洋月鱼，试图发现它俩之间的端倪。

    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有了遭遇电鳗群的这一小插曲，众人游到下午才看见大陆的海岸线。

    墨雨婷坐在秘密小港湾的垂钓崖上，百无聊赖地瞅着眼前的鱼竿，希望它能有所动静。

    今天刚开始的时候收获还不错，转眼到了下午就不行了，根本没鱼咬钩。

    钓着钓着，她随便往远处看去，却好像看见了海面上有一团东西，正在朝村子所在的方向快速靠近。

    使劲揉了揉眼睛，墨雨婷攀上一处更高的岩石，踮起脚朝那个方向凝望。

    封海期还未结束，这个时候出现在海面上的还能有谁？

    这个姑娘尖叫一声，直接跳下了巨岩，三两下收拾好渔具就往村里跑去。

    对于整个海女族而言，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他们不仅要为光荣回归的海女族子弟庆祝，更要为逝去的勇士默哀。

    这些没能归来的人里有父亲；有初为人母的女战士；有参加过多次“试炼”的老战士；有未满年龄就仓促登场的孩子。

    不管他们在海女村里扮演着什么角色，都没能经得住“海神的试炼”，最后永远埋葬在了远方的海域中。

    还没等墨羽竹他们一行人驶入海湾，村民们就倾巢出动，黑压压地铺满了整片海岸，翘首以盼着自己战士们的归来。

    当海兽骑士游的更近些时，已经有个眼尖的孩子看到了自己哥哥的身影，激动地大声告诉了旁边的妈妈，那个年轻妈妈和一旁年迈的母亲顿时呆住了，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随即三人相拥在了一起抱头痛哭。

    明明是家里的顶梁柱安全归来了，却一个个都涕泗横流，跪在地上向大海接连叩拜，感谢海神的宽宏赐福。

    几家欢喜几家愁，能在回归队伍里看到亲人的毕竟是少数。

    大部分村民抱着忐忑的心情驻足岸边等待着，可直到所有海女战士都上了岸，也没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有些人还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前去询问自家亲人的情况。

    可刚问出个名字，他们就从这些海女战士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连鹤的身边都涌满了村民，一边为他挂上花环，一边不断有人挤到他面前喊出某某个人的名字，可对于大部分名字，鹤听完都只能无奈地低下头。

    他能瞥见那些村民眼睛中，有一股名为希望的东西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许久之后才有两行热泪流出。

    这一幕幕就在鹤的面前发生着，让他心如刀绞，他甚至觉得死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该有多好。

    最凄惨的莫过于薛家人了，几百名薛家村民簇拥在十二名连路都走不了的薛家伤员周围。

    当得知除了这十二名重伤员，薛家班全员覆灭的消息后，薛家家主直接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海岸上响彻了此起彼伏地哭喊声，无数薛家人就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岸上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甚至有的人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对着岸边傻乐起来。

    还有几个刚学会走路的薛家孩童，不懂身边的爷爷奶奶为什么突然倒地不起，还拽着爷爷奶奶的衣角，试图将他们扶起来。

    墨雨婷兴奋地跑出森林，还没到村口，就听见了村子那头传来的鬼哭狼嚎。

    吓得她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也消失了，脚上的步伐更快了几分，但眉宇间明显浮上了一丝担忧。

    当墨雨婷跑到村子下方的海湾岸边时，看到了无数海女村民蹲坐在地上，哭得连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不断拍打着地面，无声地呻吟。

    这下她真的慌了，只见有好几个戴着花环的周家战士被家人们簇拥在中间，擦过这个姑娘瘦弱的肩旁，向村内走去。

    越往里走，村民们越一个挨着一个，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蜷缩在路旁，还有人疯疯癫癫地跑来跑去。

    人潮涌动，可墨雨婷就是找不见姐姐和那个家伙的身影，不好容易拽住一个墨家的战士。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就被那战士赶来的亲人冲散了开来。

    隐约间她听到谁念叨着“都死了，全都死了”，这句话就像是带着魔力的咒语，不停在她脑海中回荡。

    如果姐姐回来了的话，一定会在岸边等着墨雨婷，因为这是她和姐姐的约定。

    可这岸边的人越走越少，如果姐姐那显眼的大身板在这人群里面，墨雨婷肯定可以一眼认出来。

    心里有一根细微的弦，终于断开了，墨雨婷抱着头慢慢蹲了下来，和身边那些流着浊泪咒骂大海的村民进入了同一个世界。

    镜头一转。

    鹤终于从那乌泱泱的人群里逃了出来，生离死别的氛围压得他喘不过气。

    刚才上岸的时候，赵家人就率先抬着“战利品”朝族长家奔去，墨羽竹和周家的首领见状，自然意识到赵家想先去邀功。

    怕事后说不清，再让赵家占了先机，墨羽竹赶忙推开围在身边的村民，带领一部分墨家战士也抬着“战利品”向族长家赶去。

    但在走之前，墨羽竹特地安排鹤守在岸边，给自己的妹妹传话，好像是有关于什么重要的约定。

    刚刚鹤被汹涌的人潮带出了好远，绕了一大圈才重返岸边。

    他沿着海湾岸边寻找，果然发现了一个蹲在地上的少女。

    那少女把自己抱成了个“球”，就一言不发地蹲在那里。

    鹤有点不太确定这个“球”是不是墨雨婷，只能试探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球”依旧沉默不作声。

    半天之后，墨雨婷才又缓缓地站了起来。

    待鹤看清她的脸时才惊诧地发现，那少女的脸颊上糊满了泪水和鼻涕。

    不过确实是墨雨婷的模样无疑了。

    “哟吼，看见我回来了这么激动啊？”鹤逗着墨雨婷道。

    而换来的回应，是墨雨婷重重的一拳，直接砸在了鹤的脸上，给“毫无防备”的鹤打的整个人向后仰去。

    “怎么样，心情舒畅点没有？”鹤摸了摸鼻子道。

    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块干净的软布，递给了墨雨婷。

    鹤继续说道：“别担心了，你姐有事不得不先回村里，但她特意吩咐过，让我在岸边接应你，并且还捎来了句话：她还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