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其人之道(激斗4)
老话常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道理鹤都明白,但万万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前有鹤守株待兔,借王蝶之尸钓鱼执法。
后有智勇鹌鹑佯死反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实属精彩。
当时,那硕大的口器下一秒就将吞没鹤的脑袋,他眼前闪过最后的画面,就是呆鹌鹑奸计得逞的嘴脸,还有布满吸盘和倒刺的口器内壁。
根本来不及反应,黑幕就铺天盖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头罩下。
那味道令人窒息,内壁褶皱上分泌出的乳白色粘液,具有极强腐蚀性。不消片刻,裸露在护具外的皮肤就要被全部融化掉,炙热的痛感如同烧着的大火、朝全身蔓延。
不仅如此,有股劲儿蠕动着,将他整个身子向更深处吸去。
鹤徒劳地扒拉着四周,想撑开一个能够呼吸的空间,却反倒被褶皱里暗藏的倒刺、划出道道伤口,乳白色的消化粘液顺着伤口渗进皮肉、发出嘶嘶啦啦的响声。
这回是鹤算是黔驴技穷了,失去了武器的猎手,就如同失去爪牙的野兽。他现在能怎么办?难道用指甲挠吗?
但你别说,关键时刻,他的指甲真扣到了什么东西,是个不规则隆起的肿块。
溺水者会拼命抓住救命稻草,鹤也从未放弃哪怕一线生机。
他逆着倒刺,摸索着将手臂伸进肿块中间的缝隙,结果这一探,直接探到了外面的空气。
冷风吹过,加重了皮肤灼烧的痛感,更是直接往鹤的心脏上打了一针强心剂,只要从这个缝隙钻出,就能回到外面的世界,蛄蛹着也要蛄蛹出去。
鹤意识到:这是之前,他划开呆鹌鹑的上颚膛时所留下的切口,为了在短时间内愈合,切口周围的组织过度增生,形成了还不严密的肿块。
同时形成的,还有鹤翻盘的机会。
夜色之中,呆鹌鹑虚弱地趴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食物在体内被消化殆尽,越快一分恢复体力,它存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一分。
然后,它的上颚膛突兀地鼓出个凸起,一只拳头破体而出,紧接探出根手臂,连带着半边肩膀,以及鹤血脸模糊的脑袋。
最后,从呆鹌鹑再次崩裂开的伤口里面,爬出了遍体鳞伤的整个活人。
鹤大口着呼吸新鲜空气。
他骑上呆鹌鹑的额间,用尽毕生力气,双手成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呆鹌鹑的脑壳上,抬高、落下、抬高、落下
一直砸到双手失去知觉,砸到呆鹌鹑的头骨移位,鹤才终于停下动作,从它的身上跌落。
半边脸趴在土里,鹤依旧死死盯着呆鹌鹑的遗体,这只生命力异常顽强的异兽。
或许这次是真正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或许它还会回光返照。
然而,再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后,鹤反倒不像以前那样,处处小心提防、担惊受怕了。
他径直走向这可敬的对手,解开了缠在它后肢上的双生骨刀。
举起,“噗嗤”一刀又插回了呆鹌鹑的后腿,剜下大块的肉。
虽然烤着吃更香,但被光束寄生后,鹤的体质发生了些有用的改变,吃生肉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况且在夜间点燃明火的后果,不亚于在春天的冰面上起舞。
在荒野混,出刀要准,干饭要狠。
在“食神大典”的加持下,进食的欲望就像无尽黑洞。比鹤还大只的异兽,很快就被吃了个干净。
只不过大部分能量都由“寄生光束”所掠走,真正流进鹤身体里的,不到十分之一,堪堪够他的肉身回复伤势。
无穷无尽的饥饿感依旧挥之不去,不断敲击着他的神经,方才饱餐过一顿的肚子,再次传出了饥肠辘辘的声音。
“必须吃点什么。”
鹤拖着完好如初的身体,还有疲惫的灵魂在月下游走,寻找下一个猎物。
黎明将至,破晓东方。
天空之上,“神”蟒不知何时蜷缩进灵山内、陷入了假寐。
数千道光束带回哺育能量,也沿着缝隙,钻进了悬空的灵山内。
随着阳光重回大地,峡谷外的世界万物苏醒,而峡谷内的世界则是杀戮再起。
经过一夜的暗流涌动,兽群与雾怪之间的生存情况,以及活动范围都出现了大洗牌。
比如中心湖东岸就出现了新情况。
原本由于之前“超级掠食者”犀母的陨落,东岸的局势回归了正常的“小打小闹”。
只是反复上演“屠夫”与“案板肉”的戏码罢了。
但仅仅过了一夜,东岸的生物消失了近八成。
放眼望去,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蜂巢群,新一代“超级玩家”们出现了。
之所以用“们”是因为,这屠宰场内竟罕见地出现了团队作战的生物群。
按照常理来说,无论任何生物,只要被光束牵到,都会朝四周展开无差别攻击。
对食物的渴望更是淹没理智,受害者首当其冲的,就是身边的同族。
前面鹤碰到的王蝶也是一样,都是形影单只。
基本上能杀出重围的掠食者,都属于同种群中战斗力相当优秀的个体。
情况到了棘铁树蜂们这里却发生了变化,它们分工明确、螫针一致对外。
甚至工蜂都细分出了更多种类,专门守卫蜂巢、抗击入侵的守卫蜂;专门游戈在蜂巢外围,捕杀猎物带回蜂巢的士兵蜂。
没有超级掠食者来制衡,光靠形影单只的普通异兽自己抵抗,几秒钟便会让蜂群分食成一堆骨架。
群蜂所到之处,无所幸免。
同样是被光束寄生,同样得献上哺育能量给“神”,特殊的智慧结构,却使棘铁树蜂们压根不为“神”的蛊惑所影响,保全了重要的生存手段:抱团。
而作为智慧中枢的,是一种古老的棘铁树蜂后,她应该知晓更多这场祭典的秘密。
棘铁树蜂原本的正常体型只有拳头那么大,日落日升后,东岸就飞满了人头大小的树蜂。
工蜂的腹部和头部覆盖了一层坚硬的外角质,翼翅薄膜高频扇动,且翅后都牵着条相当耀眼的寄生光束,毒腺连接至狭长的螫针尖尾,分泌出的毒液在极短时间内就可以瓦解掉人体内各器官的作用。
不过一个晚上,棘铁树蜂群便开始泛滥成灾,东岸的兽群几乎快让它们吃空了。
这极大加快了屠宰场“游戏”的进度,棘铁树蜂们的蜂窝阵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扩张。
而此时,所处西岸以南的鹤对这一切,还浑然不知。
他潜伏于某个死去异兽的巨大骨架下,静静地观望着正在眼前发生的激烈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