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还是个孩子
清晨，天光破开云层，冬日没有温度的阳光怜爱地洒进庄园，透过三楼落地窗，在华贵木地板上碎成虚影。
不被阳光照到的地方，两个少年在被窝里紧紧相拥。
“唔……”
程溪白在陆见野怀里醒来，还没完全清醒，手无意识乱摸，摸到身侧人匀称结实、富有力量感的腹肌时，没忍住捏来捏去。
手感真好，这是什么……等等！
程溪白马上清醒收回手，脸红透了，有点难为情，又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
小野身材真好啊，第一次见面时，还瘦得跟个小猴子似的，脆弱的脖颈像是一只手就能轻易捏断。
如今长得人高马大，又帅又有腹肌——可这也不是他耍流氓的理由啊啊啊啊啊！
昨晚就应该坚持不要一起睡的，都怪他——
昨天晚上，程溪白意识到陆见野已经长大了，不适合再一起睡，于是提出分开睡。
“为什么？”陆见野马上提出疑问。
“因为小野你长大了啊，我四岁起就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了呢。”
陆见野沉默片刻，声音放低:“好，我听阿白的。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习惯一个人在冷清安静的餐厅吃饭，一个人在空旷漆黑的房间睡觉。我知道我这种孤僻不讨人喜欢的人，不会有人真正接纳我。”
“阿白你去床上睡吧，待会我打个地铺就好。”
陆见野说完，就要去柜子里翻备用棉被，被程溪白一把拽了回来。
“别这么说嘛，小野……哎呀，还是一起睡吧！”
——
程溪白小心翼翼绕过陆见野，往浴室走去。高大的少年还在睡梦中。此时他双眼闭着，眉目舒展，平日里扎人的锋利感被尽数收起，一身气息柔软无害。
待脚步声停下，陆见野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早知道程溪白的手摸上他的身躯时，他就已经醒了。
细细品味了一番程溪白的动作与反应，目光沉沉地看着磨砂玻璃后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陆见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早餐照例送到房间，管家摆好丰富精致的食物正要离开时，陆见野叫住了他。
“二哥躺了那么久，还不打算出院？”
陆见野嘴里的二哥，指的自然是林家二少林自谦，只是管家每次从这位三少爷嘴里听到二哥两个字，都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嘲讽。
“二少爷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两天正在准备出院事宜，办完就能回来了。”
“那么恭喜二哥了……以我的名义送一束花到医院去，祝贺二哥平安出院。”
“好的三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出去吧。”
管家微微躬身，退出了房门。出去后忍不住吁了一声，这位总是沉默寡言的三少爷，并不像表面那样无害……二少爷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阿白，快来吃早饭了。”
“喵呜…喵嗷！”
房间门完全合上前，管家听到里面一人一猫的互动，又摇摇头。
三少爷怎么说，都还只是个孩子。
两天后，林自谦没回来，林仕华倒是回来了。他穿着黑色大衣，带着皮手套大步跨进客厅，目光如炬，一身匪气很像电视里的反派头子。
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林家大少爷林自安。同样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戴着宽檐帽子，脸色有些苍白。
外界都知道，林大少身体不好，又有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很早就进了公司帮林仕华做事。
因为成了家，又长期忙于公司事务，回庄园一趟要耗费很多时间，林仕华干脆在外面给他买了一套房子。
所以除了逢年过节的拜访，平时大少爷鲜少来庄园，不过因为他温和的性格，庄园里的佣人对他印象都不错。
林仕华带着林自安去书房，没走几步他就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身躯微微颤动，看向林仕华的目光带着歉意。
林仕华皱起眉来:“怎么你这身体越来越差了？先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
“父亲，不碍事的。”林自安无奈地笑了笑，语气萧索，“您知道，老毛病了。估计刚才下车时吹了点风，一会儿就好了。”
林仕华看着大儿子这副病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如果不是因为林自安的母亲为林仕华挡枪而死，就林自安这个条件，是绝对不会被接回来的。
幸好他虽然身体不好，但头脑还算灵活，可以替林仕华分担一些琐事。
否则林自安的待遇，恐怕比最初的陆见野还不如。
他的母亲用生命为他换取了一条康庄大道，他却一副好像并没有想要把握住到模样。
两人进入书房，林仕华脱了大衣，林自安接过来帮他挂到架子上。
“家里说二弟住院了，我也没顾得上去看他，这段时间您在国外谈生意，我一个人在公司实在分身乏术……”
林仕华坐到办公桌后点燃一根烟，目光冷峻:“看他干什么？反正也死不了。这小子一天天的无法无天惯了，本事一点没学到……”
烟味飘过来，林自安掩着嘴角不让咳嗽声溢出来，眼神莫测，没敢跟着附和 。
林仕华嘴里这样说，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林自谦到底是在这个庄园里、被林仕华看着长大的。
不管他再不堪、再没用，在林仕华心里的份量，应该都是比其他私生子要重很多。
林仕华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示意林自安坐下，又把管家叫了进来。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老三怎么样？”
管家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和您在家时的安排一样，三少爷从未提出过不合理要求，放学后也是准时到家的，从不乱跑。——前段时间联考，三少爷考了全市第一。”
听到这里，林仕华挑了挑眉，眼里浮现一丝赞许。
管家神情犹豫了一瞬，又说:“前两天三少爷抱了一只猫回来养在房间里，表现得非常喜欢。”
“哦？”林仕华摇摇头:“小孩儿一个，连自己都顾不好，还兴养宠物——让他养着吧。”
管家见林仕华没有表现出不悦，松了口气，又夸了陆见野几句:“三少爷天资聪慧，学什么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住，堪称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