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姓程还是姓李
春山·凤鸣庭
华丽的水晶吊灯宛如片片绽开的花瓣，发出璀璨的光芒，照亮焕然一新的宽阔客厅。
种类无数的甜品、佳肴美酒整齐摆放在铺着白色绸布的桌上，任人挑选。
灯束落下，角落里身穿燕尾服的琴师十指娴熟翻飞，悦耳音乐流畅而出。
到场的宾客三三两两聚集一处，交谈寒暄，侍者穿梭其中，随时提供服务。
张丽秋挽着李少鸿的手臂站在门口迎客，她头发卷成大波浪披在身后，神情妩媚；一身浅蓝色鱼尾裙，极力展现好身材。
一位三十多岁保养得当、面容姣好，穿着打扮极为奢华的女人拎着一只小小的手包款款而来。
张丽秋定眼一看，这包是她想要却没办法买到的那一款！
大品牌有一些款式并不对外出售，而是直接送到顶级贵太太的家里任她们挑选，很显然张丽秋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李少鸿小声提醒道，“这位是温女士。”
张丽秋马上扬起笑容，上前招呼，“温太太，里面请……”
温女士不着痕迹地避开张丽秋，眉头蹙起，不冷不热地开口，“温太太？本小姐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张丽秋神情一僵，这才反应过来李少鸿说的温女士是什么意思。心里大骂老女人一把年纪还单着，怕不是有什么病。
温女士声音并不小，周围人都看过来，目光耐人寻味。
“抱歉抱歉，温女士……”张丽秋尴尬讪笑，连忙改口。
温女士哼了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她压低声音无不嘲讽的在张丽秋耳边说，“鸠占鹊巢的滋味如何？”
……
鸠占鹊巢，哼！
张丽秋面目有一瞬间的扭曲，她当然知道外界是怎么说她的，但那又如何？
她特意把宴会地点选在家里，就是光明正大的对外宣布——现在我张丽秋才是这里的主人，我张丽秋的儿子，以后理所应当继承这一切！
深深呼吸几下，张丽秋脸上换上得体笑容，若无其事地继续招待客人。
楼上，楚时年正在程溪白房间陪着他，房子隔音措施做得很不错，却还是有声音传上来。
“下面好像很热闹？”程溪白没戴氧气罩了，瘦得没一点肉的小脸直直扎在楚时年心上。
“呃……嗯，是啊，弟弟，你想出去玩的话，就得快点好起来才行！”
楚时年眼神有些闪躲，楼下在举办什么宴会他再清楚不过，但是这要是说出来，对程溪白太残忍了。
他重伤未愈，躺在床上不知未来。而自己的父亲却揽着新人，还要告昭天下另一个儿子的存在。
程溪白倒没想那么多，他误以为楚时年这副不对劲的模样是太担心他的身体，主动岔开话题，
“哥哥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时候吗？那会儿我太小了……”
楚时年马上说，“我当然记得了！”
——小时年上楼的时候，小溪白正在尝试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箱子，专注认真，似乎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你在干什么？”直到小时年主动出声，他这才分了一个眼神过去，不过也就一个眼神，马上继续忙去了。
“喂，别拆这个了，看起来好危险！”
小时年的直觉很准，下一秒小溪白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像是触电了一样一下子倒在地上。
小时年吓了一大跳，马上想办法移开了箱子，又去摇晃小溪白。
“你怎么了？喂！说话啊……你不要死啊！弟弟——”
小时年喊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去叫大人，正准备起身，小溪白睁开了眼睛。
他静静地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眼眶红红的小时年，简直莫名其妙，“你在干什么？”
……
“可能真的是被电着了。”
程溪白躺在床上，听楚时年回忆完相识的那一天，突然有点伤感。
那时候他自己在楼上玩，程婉妍在楼下，时不时喊一两声乖崽，以此确认小溪白是不是玩累睡着了。
过去的，未来的，什么都没有了。
“弟弟。”
楚时年发现程溪白的眼睛红了，他不安地叫了一声。
“哥哥，楼下到底在做什么？”
……
“感谢大家赏脸前来……”宴会开始有一会儿了，李少鸿走到人群中央，示意音乐停下，开始客套。
“人这一生，都有遗憾，遗憾或大或小，有些随着时间就算了，有些变成石头压在心头，时刻提醒着。”
人群安静下来，眼光各异地看着台上，时不时传出几句窃窃私语。
“我的遗憾说来太多了，不过好歹有一桩被填补上。”李少鸿把张丽秋揽到怀里，面带笑意。
张丽秋脸上浮现绯红，神情娇羞地轻轻推了推李少鸿。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外界传言纷纭，所以我干脆把大家请来，做一个见证！”
“丽秋是我的初恋，年轻时候我们分开……”李少鸿沉浸在回忆中，“……没想到在我经历人生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候竟会是她陪在我身边！”
“——更没想到，当年我们有一个孩子，丽秋肚子将他抚养长大……智森，过来。”
李少鸿将张智森拉到身边，一脸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丽秋马上拉住儿子的手，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张智森始终淡然的站着。
宾客瞬间躁动起来，其中夹杂着唾骂声。以温女士为首的一行贵太太都忍不住啐了一口不要脸！
李少鸿口中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候，指的就是程云天逝世、程婉妍母子车祸那会儿。
把在正妻尸骨未寒时就将旧爱与私生子带进家门的事说得这么好听！
“以前我不知道还有智森这个孩子，委屈他一直跟随母姓……今天起他正式改为李姓，是我李家长子……”
“呵，这可是程家的宅子，要改，也是改姓程吧？”
温女士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两步，讥讽道。
闻言，张丽秋脸色煞白，尖利的指甲险些掐进张智森手上皮肉里。
李少鸿脸上的笑一僵，程！程！程！他被程家压了十几年！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别人提起，都是说程家那个赘婿如何如何，而不是李少鸿！
在这个上层社会，他像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一样，是程云天的女婿，程婉妍的丈夫，程溪白的爸爸！
李少鸿曾以为，他的努力会被程云天看见，然后放心地将公司交给他。
只是这个想法在程溪白出生后，就彻底被打碎。
“小乖乖，喜欢天瑞不？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喜欢了！那你可得快点长大，等你满十八，爷爷就把天瑞送给你好不好啊？”
程云天抱着还是稚子的程溪白逗弄道，神情却非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