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就像是我的避风港一样
“小野，今天你别跟我一起去了，看你昨天给累的…等我晚上忙完接你一起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第二天一早，程溪白看见陆见野眼底淡淡地青黑，有些心疼。打工是为了给孩子改善生活，可不是为了孩子吃苦呀！
陆见野充耳不闻，他昨晚确实没睡好，却不是因为累。
洗漱完，默默围好围巾，戴好手套，他紧紧跟在程溪白身后。
劝了几次劝不动，程溪白只得作罢，其实陆见野愿意跟着，他是高兴的。
他也有私心，外头人潮涌动，高楼林立，全是属于别人的热闹。
有个熟悉信任的在身边，他觉得很安心。
就这样，程溪白带着陆见野，照着安排干了五天，攒了一笔小钱。他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深受顾客老板的喜爱，另得了几个红包。
除夕夜当晚，他送了陆见野一个手机。
“小野，这个给你！”
陆见野看着这部外形流畅的银白色智能手机，黑沉沉的眼睛动了动。
“阿白给我这个做什么？”
“可以做的可多啦！”程溪白兴致勃勃地讲解，“以后你有不懂的字，不会做的题都可以在上面查”
“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看视频打游戏！”
程溪白宛如一个溺爱孩子的长辈，丝毫不在乎电子产品对少年人的危害。当然他相信陆见野是冷静自持又自律的人，不会沉迷于罪恶的网络世界。
“对了，如果你有想联系的人还可以打电话呢！先把我的号码存上…嗯…”
程溪白突然迟疑了，飞快操作手机的手指停了下来。明亮的屏幕上显示着11个数字，是他的手机号。
但这是梦里，他都没有手机，号码应该也是空号吧。
这时一直沉默看他动作的陆见野微微俯身，点下拨通键，一片寂静过后，是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虽然关机了，但…不是空号！
程溪白一怔，随即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似乎因为一个打不通的号码与现实扯上了一点联系，陆见野就不仅是梦境中的虚无人物。
而是就算只能久久联系一次，却依然感情深厚的老朋友。
陆见野没有问为什么小猫咪也有手机号这种傻问题，他拿过手机在联系人那里输入阿白两个字。
程溪白马上竖起大拇指夸赞，“太聪明了小野，字打得真好！”
对于这种无脑吹捧，陆见野明显觉得受用，他眯起眼睛:
“加个微信？”
程溪白:“…………”
程溪白抓狂，“加微信”这个梗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去，想想这段时间，做梦都能梦到有人拦住他的去路，来一句:加个微信？
陆见野表情失落“连我也不能加？”
意识到陆见野不是在玩梗，而是认真的，程溪白心里一跳。
“你见过妖怪有微信吗？小野，你真笨。”
“唔。”
没加到程溪白微信，还要被骂笨蛋，陆见野倒无所谓，反正已经有他手机号，虽然打不通。
程溪白转移话题:
“小野，我们来合照一张吧！”
“合照？”
“就是自拍，我教你，先把相机打开……”
陆见野上一次拍照，还是在警察局里。那个女人从楼上一跃而下，他成了孤儿，警察需要他的照片做档案。
简陋的蓝板背景，刺眼的白炽光，留下一张冷漠稚嫩的寸照。
这是陆见野第一次“自拍”，明显有点不自然。
不停晃动的画面中他冷着一张脸，眉眼凌厉，帅得不近人情。程溪白看看屏幕又去看陆见野，十分不满意。
“小野，那么冷漠干嘛，你的表情比院子里的雪还要冷！笑一下不可以吗？”
程溪白一手拿着手机对准两人，一手抬起去捉弄陆见野。温暖修长的手指抚上冷凌的嘴角，陆见野被迫摆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程溪白哈哈大笑，手机都快拿不稳了。陆见野看他傻乐的样子，眉目温和下来，翘了翘嘴角。
“哇——好帅，这就对了嘛！”
程溪白趁机按下拍摄键，留住了这副帅得惨绝人寰的画面。
照片上，程溪白看着镜头咧嘴笑得很明朗，他一只手抚在陆见野的下巴上。陆见野低着头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又有点无奈。
陆见野也送了程溪白一件礼物，他神情难得窘迫，
“这个给你，你说过红色代表吉祥，可以保平安。”
他拿出一条编织精致的红色手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会有更好的礼物，我现在只有这个。”
程溪白有些怔然，捧过那条手绳细细端详——这是陆见野亲手编织的。
陆见野是孤独的，他冷漠封闭，将所有人拒之千里。似乎只有程溪白走进了他的内心，在每个月亮升起的夜晚，为他编织出这条手绳。
少年抿着唇，瓷白色的皮肤染上些许绯红，似乎在等他表态。
压下心中触动，程溪白眉目柔和得像是一汪春水，直白地欢呼道，
“谢谢你——小野，我太喜欢啦！”
晚饭过后，其他人都在院子里看烟花玩儿仙女棒或聚在一起玩闹，陆见野却一直呆在房间。
所幸大家早已习惯他的孤僻，没人来打扰。
房间内很安静，程溪白睡着了，陆见野沉默地把玩着手机。屏保是他两的合照，相册里还有很多程溪白的自拍，陆见野翻看了很多次。
就算照片本人就在他身边，看着照片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被记录下来的，都是真实存在的。
冬天程溪白很能睡，变成猫的时候可以睡上一整天，此时他漏出被子的纤细手腕上，系着一条红色手绳。
曾经陆见野厌恶红色，甚至可以说是恐惧。那个女人总是身穿一袭红色长裙，涂着焚烧一切的烈火般的红色指甲，还有可以吞噬所有的艳红嘴唇。
她张牙舞爪地潜伏在每个深夜，钻进他的梦里，让他彻夜难眠。
一切都过去了。
雪又下了起来，陆见野关了灯钻进被子里躺下。侧头就能看见一张熟睡中的脸，程溪白嘴唇嫣红，呼吸平缓，似乎做了个好梦。
“小野，新年快乐！”————
睡觉前，程溪白认真地看着陆见野，说道，“真的特别高兴能认识你，小野，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就像是避风港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一股悲伤的情绪从程溪白眉目闪过，陆见野却没有留意到。
他有点疑惑，却是高兴的，周身冷冽气质柔和下来，眼尾都显得多情，陆见野回答道“新年快乐，阿白。”
我愿意，永远做阿白的避风港，为他挡去风雨，为他斩去一切荆棘。
黑暗中，陆见野突然看见程溪白胸前玉坠发出微光，他有点好奇的掂在手里端详了片刻。
玉坠质地温润，触感微凉。接触到的那一瞬，陆见野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脉流被吸走了，又好像是错觉。
不在意地将玉坠放下，他侧身拉好被子，与程溪白头抵着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