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露出马脚
裴书易醒来的时候司靖南已经做好早饭了，顾及到他的身体，司靖南做了养胃的红枣茯苓粥，摊了个鸡蛋饼，里面没放葱花。
裴书易拉开衣柜，他之前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
衣柜里的他的西装都用防尘袋套着，挨着军装排列整齐，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他挑了一件烟灰色笔挺衬衣，指尖划过装袖口的盒子，眉梢微挑，还是拿起了那枚纯银袖扣。
无他，只因为他们的袖扣都是共用的。
司靖南平时并不经常穿西装，应该没戴过几次。
再说了，这些袖扣都是他买的，就算他全都拿走了又能怎样？
里头有很多他非常喜欢的，这个也包括其中。
他理了理袖口，对着镜子整了下领口，确保没有露出什么痕迹才下楼。
司靖南正在盛饭，见他下来问道：“醒了？胃还疼吗？我做了粥和鸡蛋饼，吃一点再走。”
这幅光景让他想起几年前他们相处的模式也是这般。
司靖南很早就不住在司公馆了，十八岁他就从部队里搬了出去，自己买了块地，建造了如今的小公馆。
那天晚上司靖南红着眼睛对裴书易说阿易，我太差劲了。
我从小就死了妈，没人管没人问。我没有家，你愿不愿意和我组个家。
司靖南凑近他，声音哽咽：“好不好，阿易？”
裴书易看出来里头有演的成分，仍是点头答应，回家找了个由头就搬到这里来了。
他对司靖南一再妥协，却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如今这般田地。
他曾经说过，司靖南什么事都骗不过他，如果有，那也只是他不想拆穿而已。
他们的关系注定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家里没有佣人，做饭自然得自己来了。
他一开始不太会做饭，但是司靖南是从小就被放养，做菜很有一手。
他跟着打下手渐渐的也学会了一点，但是司靖南从不让他动手。
他起得晚，都是司靖南做好了饭上去叫他。
仿佛他们一直是这样，从未变过；
仿佛今日的一切都是司靖南拨乱反正，把他们的生活重新拉回到过去。
不可能的，裴书易想。回不去了，之前那些事他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裴书易是惯会权衡利弊的。
他的人生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走下去的，唯独司靖南，是他意料之外的意外。
你问他还喜欢司靖南吗？裴书易肯定回答是喜欢的。
可是他的人生中不应该仅仅有喜欢，他必须要考虑自己父母的感受。
还有已经过世的祖母，当年因为司靖南，导致自己没有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与司靖南胡闹了那么些年，自己的生活也该回到正轨了。
“已经好了。”
早上起来没什么胃口，他本想回答不吃了，看到鸡蛋饼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手中握着雕花银勺，瞥了司靖南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作罢。
司靖南已经吃完了在等他，“我送你过去。”
事实上除了司靖南送他也没有别的方法，他低声“嗯”了一下。
司靖南去车库开车，他站在门口等，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他们当初一起种的树，上面挂着一簇簇明艳的粉色桃花。
司靖南爱吃桃子，却对桃毛过敏，退而求其次的吃了几次红珍珠枣说不好吃，非要吃冬雪蜜桃，还得挑脆的。
每次都是裴书易给他削好放在盘子里，他买了吃不过瘾还闹着要自己种。
“那你要给我削一辈子桃。”
裴书易笑着说好。
裴书易目光悠远，心里默默想着：不知道以后会是谁给他削桃子，总之不会是他了。
到商会的时候刚好卡在上班时间，来上班的员工纷纷驻足，看着一辆线条流畅的道奇嚣张地停在了商会大门口。
车子还是军牌，只有军政府的车子才有资格上军牌。
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哪位大人物造访商行。
一双透亮的黑色德比鞋从副驾驶迈出。
在众人期期艾艾的目光下，裴书易从车上下来。
然后车子又重新发动，绝尘而去。
不少人都认出来这是他们新上任的裴会长，上去热情的打招呼。
他们都在心底猜测这个新来的裴会长和军政府有什么关系，即使肚子里的八卦因子都要闹翻天，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
裴书易面色如常，对他们点点头，抬脚走上三楼。
裴书易在心里骂了司靖南一百遍。
他知道司靖南是故意的，可又没法挑他的错处，毕竟是人家把他送来的。
这让裴书易有些窝火。
司靖南气人的本事又提高了不少。
裴书易尽量忽视身体里的酸胀感，开始着手今天的工作。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他解开袖扣，把袖子挽上去，低头就看到了手腕上的痕迹。
昨天晚上的红痕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然演变成了一个恐怖的紫色手印，看上去像被虐待了一样。
他脸色沉下去，又缓慢地把袖子拉了下来。
他的手用力捻着那颗袖扣，忽然猛一抬手，倏地把精致的银扣掷到地下。
“笃笃笃——”
“会长，我可以进来吗？”是外面的刘家平。
他压下满腔怒火，弯腰捡起袖扣。声音平静：“进来。”
刘家平进来，转身带上门，
“会长，今日军政府那边的人过来赔礼，说是昨天因为他们的疏忽，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那边的人搞错了，把德式的箱子和捷克的箱子混到一起了。”
裴书易眼瞳微眯，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哦？军政府那边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似是料到裴书易会这么问，刘家平拿出准备好的一套说辞：
“那边负责对接的何平想私吞，私自改了清单，将箱子混在一起，想要趁乱带走。”
刘家平抬眼看了一下裴书易，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道：
“少帅突然前来对接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他已经被处罚。。”
裴书易还是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刘家平额头上开始冒出细汗。
不知过了多久，裴书易笑吟吟地开口：“原来是这样啊。”
“刘秘书很热吗？”
不等回答裴书易自说自话：“五月了，今日的天也确实炎热。”
他把手帕递给刘家平，“这件事我知道了，刘秘书擦擦汗，去休息吧。”
刘家平如获大赦般的出去了。
裴书易盯着门口，露出让人胆战心惊的笑容。